兩人相擁而泣好一陣子,終於消停下來。[]


    “這丫頭就是真真吧?”


    陳氏回頭看著陸真真,臉上又是淚花又是激動開心,伸手拉著陸真真說道:“真真,快叫舅舅,這就是當年最疼你的落斌舅舅。”


    陳落斌?陸真真抬頭看著他,然後才微微一笑道:“舅舅。”這可是原主的母舅啊!身份之大可比陸誌山還大。


    “真真這丫頭當真被我預中,小美人一個,今年有十七了吧!”陳落斌伸手撫了撫陸真真的頭,笑著說道:“可還記得當年舅舅給你講的故事?”


    故事?別說當年他講的故事,就是他的這個人她都毫無印象……真是慚愧!


    陳氏見陸真真不語,緩緩低下頭說:“唉……此事說來話長,咱們進屋去吧。”


    陳落斌點頭,拉著陸真真的手臂跟陳氏的手臂,一道進了屋門。


    屋裏陸展賀的房間門大開著,他正在聚精會神地練習昨天學到的字。陳落斌見到,先是一愣,隨後轉頭驚喜地問陳氏:“姐姐,這個孩子……?”


    陳氏臉上柔了柔,苦笑著說:“這是你小外甥,叫陸展賀。”


    “展賀……小外甥!好!”陳落斌看著陳氏的眼神盡是安慰,隨後臉色又一沉,眉頭微皺。“姐姐,我那日前去陸府找你,陸誌山見不著不說,下人們卻說陸家沒有姓陳的女主子,這到底怎麽回事?”


    陳氏被他一問,又聽陸府的下人都這般對外宣稱自己不是陸府女主子的事情,心裏難免一陣冰涼。


    陸真真見狀,忙說道:“舅舅,這全靠那陸誌山的小妾劉陽春。”


    陸展賀本來在房內練字。聽見外頭有人說話,而且似乎是個男的,更聽見陸真真叫那男子舅舅,心裏好奇,便從房內走了出來。


    陳落斌本來鐵青著臉色正想發作,見到陸展賀從房內出來,臉上終是微微一笑。“展賀。來來,到舅舅這裏來。”


    陸展賀看著陳氏跟陸真真,見她們兩個齊齊點頭,這才緩緩走到陳落斌麵前。“舅舅。”


    “好孩子,。”陳落斌抿著唇,看著陸展賀,心裏思量著這件事情。


    陳氏走到一旁桌子倒了杯茶水放在陳落斌麵前的桌上。低聲說道:“展賀是你離開後才出世的,後來陳家的事情我也不願多提……他這才對你沒甚了解。”頓了頓,她突然抹了把眼淚,“這麽多年了,我當你早已……”


    陳落斌劍眉緊緊攏著,沉聲道:“姐姐快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麽!”


    “哪裏是好好兒的……”陳氏眼淚流得更凶,在她的印象裏,自己的弟弟長得玉樹臨風,縱是到了不惑之年。也當是風流瀟灑才對。與此時的模樣對比起來實天壤之別。


    陳落斌知道姐姐是在為自己難過,但是十幾年前的那段不堪的歲月已經過去。被流放的人能保住性命的沒幾個,他算是幸運的。他的要求不多,再苦再累,能活著就行。


    他在被流放的那段歲月裏,無時無刻想著親人們被砍頭的那一幕,所以他發誓,一定要保住性命回來為陳家討個公道。雖然他當年還不是陳家的主事者。但是很多事情父親都有交給他去辦,陳家有沒有做違法之事他比誰都清楚。


    “當年你被帶走後……怎麽樣?”陳氏坐在他身旁,低聲問道。其實她是想問當年他是如何熬過來的,那麽漫長卻了無生機的路他是怎麽走過來的!


    陳落斌輕輕搖頭,“那些說來話長,當年我唯一記掛著的便是要活著回來見姐姐,還有為陳家討回公道。[]”


    陳氏邊聽邊落淚,惹得站在一旁聽著他們姐弟兩對話的陸真真跟陸展賀兩姐弟也跟著眼框濕潤。


    “姐姐真沒想過此生還能與你重聚……真感謝老天爺垂憐……”


    “姐姐,到底為什麽你們會到這鄉下地方來?”陳落斌見陳氏哭得傷心,又無意間打量了她的穿著,這才想起來他剛剛想要問個明白的事情。


    陳氏哭得有點說不上話,雖然沒有嚎啕大哭,但是忍著哭更令她看起來異常傷心難過。


    陸真真出聲道:“舅舅有所不知……”


    陳落斌回頭看著陸真真,伸手招了招陸真真道:“真真丫頭你過來,跟舅舅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她見舅舅穿著並非尋常百姓或者商戶的穿著,再見他身材魁梧,麵目黝黑,想來應該經常風吹日曬。他身上那淩厲的氣質又再次說明他定是個管理者,而且還是個不小的管理者,那種因為長年累積而所折射出來的豁達氣勢是不容質疑的。


    於是她照他的話,走到他身前,轉頭看了陳氏一眼,說道:“陸誌山的小妾劉春陽陷害展賀偷盜,又誣陷我與陸府下人有苟且之事,再冤枉我娘親教子無方,便使陸誌山把我們幾人逐出陸府,流落元下坊。”


    陳落斌雙手緊握著椅子的手把,手指節節泛白,似乎此時他手裏抓的不是椅子,而是陸誌山跟劉春陽。


    回頭看著陳氏問:“姐姐,你卻就這般由得她那小賤人胡作非為麽?你才是陸家的當家女主人。”


    聽到自己弟弟的數落,陳氏又是低頭一陣狂抹眼淚,使得陳落斌無奈地搖頭,他的姐姐一直都是這樣,沒變過。


    “後來呢?”陳落斌回頭問陸真真:“你們是如何在元下坊落腳的?可有人欺負於你們?”


    陸真真笑了笑,道:“元下坊的村民都很好,對我們也沒多加刁難反而都很友善,若不是村民們相助,我們幾人隻怕早餓死路邊。”


    陳落斌臉色依然陰沉著,卻有種如釋重負般地呼了口氣。“展賀如今可是在讀書識字?”


    陸展賀沒想到這個剛剛認回來的舅舅會突然關心到他,便抬起頭來看著陳落斌,點點頭沒回話。


    陳落斌當陸展賀是小孩子害羞,而不知其實陸展賀自從阿全離開後,整個人都很少開口說很多話,也許是還不習慣吧。


    “姐姐,真真可與鍾家的小子訂了親?”陳落斌惦記著姐姐跟外甥女,就連外甥女婿都惦記著,以前被流放時,每日除了要把規定好的活兒做完之外,還要做很多額外加上來的活兒,而每次鼓勵他堅持的,便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兩個親人。


    陳氏吸了吸鼻子,輕輕搖頭。


    陳落斌見她這麽個反應,以為鍾家想悔婚,心裏頓時火冒三丈。


    “想幾那孩子倒是想娶真真,隻是……真真已經與心儀之人訂下親事。”陳氏說著,看了陸真真一眼,見她低頭不語,便又道:“你那外甥女婿便是這元下坊的教書先生,叫木子峻。”


    陳落斌剛剛還以為是鍾家嫌陸真真沒了陸家嫡女的光環而悔婚,卻沒想到竟是陸真真自己悔婚與心儀男子定親……!


    “改日當親自上門去拜訪,我的外甥女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能娶進門去的。”那個姓木的他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既然是真真自己喜歡的,而且親事都已經定下來了,他便也隻能這般接受,待來日見過麵,若當真不堪的話再退了親事便罷!


    陸真真被陳落斌的豁達大方所感動,這樣的男人該是經過多少磨難才能成就?每一次的磨難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痛苦的經曆,而在之後,卻是一種值得炫耀的經驗。


    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對陳落斌並沒有排斥感,更加沒有覺得陌生,相反的她竟一直想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與一個十幾歲的舅舅,一個在聽故事,一個在講故事……畫麵好不溫馨。


    “舅舅,今天留在家裏用晚飯,夜裏便宿在展賀房中如何?”陸真真撲閃著眼睫毛,說道:“真真親自為舅舅做最新研製的糕點。”


    陳落斌狐疑地看了陸真真一眼,回頭看著陳氏問:“姐姐,真真這丫頭會做糕點?”他記得以前她可是笨得分都分不清楚那些做糕點的材料!


    一說到這個,陳氏便嘴角微楊說道:“豈止會做糕點,維持一家人生活開支的銀兩都是她在城裏所開四間早點攤所賺來的。”


    陳落斌聽罷,轉頭盯著陸真真有點激動地說:“所言不虛?”


    陸真真撇撇嘴,挑眉嘟著嘴說道:“舅舅竟是這般不信任真真,哼!”


    被陸真真這個表情動作一逗,屋裏的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我陳家所處的血脈,好好!”


    “那舅舅晚飯可要留在家裏用?”陸真真看著陳落斌笑得開懷的模樣,心裏小小得意了一下。


    陳落斌重重點頭,“闊別十幾年,我自然要嚐嚐我這寶貝外甥女的手藝,這連你娘親都誇張的手藝,自然不會差到那兒!”頓了頓,又道:“不過……還得把另外兩人接來一道用餐。”


    陳氏抬頭看著陳落斌,期待著她心裏想的那個答案。


    果然陳落斌沒有讓陳氏失望,靦腆地笑了笑說:“弟弟已經娶了媳婦江氏滿蘿,而且還生得一個男娃子今年三歲半,陳竟深。”


    聽見陳落斌已經娶了媳婦還生了孩子,陳氏這個做姐姐的不知道多高興,隻拉著弟弟的手又是一頓落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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