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擱在交疊著放在餐桌上的胳膊上,尤尼一雙海藍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坐在她對麵的麻衣。小家夥一雙肉乎乎的小手攥著叉子,費力地把意大利麵卷起來之後有些笨拙地往嘴裏送,結果掉出來那根麵蹭到了臉,在她粉嫩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醬汁的印記。吃完了一口之後,麻衣見對麵的尤尼一直看著自己也不吃飯,就又卷了一叉子的意大利麵,努力地伸到尤尼麵前:“尤尼姐姐,吃——”


    “啊?”尤尼有些意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對麵的麻衣堅持舉著叉子,一條白嫩的小手臂都顫抖起來了。


    白蘭表麵上笑眯眯地說:“麻衣醬很喜歡尤尼醬呢~”心裏卻咬牙切齒:可惡!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尤尼醬根本不看我!


    綱吉拍了拍白蘭的肩,頗為同情地對他說:“沒事,我們都是這麽過來的,一開始,我們都會因為原本應該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被吸引走而感到鬱悶。”


    “那後來呢?”白蘭語氣不善地問。


    綱吉掩麵,語氣裏帶著不加掩飾的痛苦:“後來我們就習慣了。”


    原本尤尼說是要下午去彭格列,結果白蘭發短信給她,說雲雀的女兒特別可愛,加上一頓天花亂墜的形容,看的尤尼一陣心動,連午飯都沒吃就趕來了彭格列。


    探著身子吃下麻衣遞給自己的食物,尤尼遮著嘴巴咀嚼著,抬眼就看到麻衣先是小心又期待地看著自己,然後就朝著她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看著不顧形象奔到對麵把麻衣抱在懷裏的尤尼,白蘭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他憤懣地吃著意大利麵,心裏埋怨著雲雀,沒事兒幹嘛收養個這麽可愛的女兒。


    綱吉默不作聲地吃著午餐,心裏卻在拍桌狂笑:哈哈哈哈白蘭你也有今天!本來白蘭追尤尼就道阻且長,路上不僅有個把尤尼當親女兒一樣的伽馬,還有個把尤尼當親孫女的reborn。現在好了,再加上一個麻衣,這下子白蘭就更辛苦了。


    綱吉正樂滋滋地想著,突然就覺得太陽穴那裏一涼。他顫巍巍地轉頭,對著冷著臉的reborn哭喪著臉說:“reborn,你不要總是偷窺我內心的想法行不行?”


    “作為你的家庭教師,我有責任,也有義務時刻注意你的身心健康。”reborn收回手·槍,隻見手·槍突然變成了一條蜥蜴,順著reborn的手一路窸窸窣窣地爬上去,然後停在了他的帽簷上。


    麻衣驚奇地看著那條蜥蜴,然後語氣歡快地對reborn說:“reborn叔叔,原來你的列恩是手·槍變的哦!別的手·槍會變成列恩嗎?那你會不會有很多列恩?”


    尤尼摸摸她的腦袋糾正道:“不對哦,麻衣醬,不是手·槍變成了列恩,而是列恩會變成手·槍,reborn叔叔的列恩很厲害的!”說著,她就看向了reborn,兩隻眼睛笑的眯了起來,“對吧,reborn叔叔?”


    reborn輕輕地點了點頭,但是沒有說話。


    對於尤尼的說法,麻衣聽的似懂非懂。接下來,在吃飯的時候,她就一直盯著列恩看,生怕錯過它突然的變身。


    尤尼來的時候給麻衣帶了不少玩具,吃過午飯之後,她就興衝衝地問麻衣:“麻衣醬,我們一起來玩遊戲好不好呀?”


    “好!”麻衣到底是小孩子,聽到玩遊戲眼睛就亮了。她把自己的兔子舉到尤尼麵前,一本正經地介紹道,“這是我最好的朋友莉莉安,我們要帶她一起玩。”


    尤尼點頭答應,白蘭可憐兮兮地湊過去:“尤尼醬,你和麻衣醬一起玩也帶著我嘛~”


    綱吉隱約看到,白蘭的屁股上仿佛有一條尾巴在晃來晃去。


    尤尼義正言辭地拒絕了:“白蘭,你覺得我們女孩子的遊戲你參與進來合適嗎?”


    “我——”白蘭一噎,眼睜睜地看著尤尼拉著麻衣的手走了。


    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白蘭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綱吉終於沒忍住,直接捧腹大笑起來。知道麻衣給白蘭狠狠地添了一堵,綱吉也就放心了。看來,reborn和伽馬在阻撓白蘭追尤尼的事情上也可以稍微放鬆一下了呢。眯著眼品著咖啡,綱吉愉悅地想到。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白蘭充分地給綱吉展示了他不屈不撓堅持不懈的精神,隔段時間就過去打擾一下尤尼和麻衣。


    “尤尼醬麻衣醬,要不要喝果汁?”


    “尤尼醬麻衣醬,要不要吃蛋糕?”


    “尤尼醬麻衣醬,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尤尼醬麻衣醬,你們想不想去新建的遊樂園玩呢?”


    “尤尼醬,我突然想起米歐菲奧雷還有事情沒解決,我們快回去吧!”


    聽到這裏,尤尼終於看了白蘭,白蘭還來不及開心,就見尤尼一臉嚴肅地對他說:“白蘭,作為米歐菲奧雷的*oss,不管出了什麽事,你都不能慌,要承擔起作為*oss的責任知道嗎?你是一個成年人,有些事情不需要我教你了。”


    一席話聽得白蘭一愣一愣的。


    接下來,尤尼話鋒一轉,笑眯眯地摸了摸白蘭的頭溫柔地對他說:“所以有什麽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很信任你的。”


    摸頭殺加信任殺,直唬得白蘭又是一愣一愣的,看的綱吉都在一旁腹誹:尤尼醬切開也是個黑的啊……


    後來,白蘭死活想不起來,他那天到底是怎麽離開了彭格列。


    “我到底是去幹嘛的呀?”


    傍晚時分,尤尼離開了彭格列。


    綱吉去了二樓的小房間找麻衣,卻發現她抱著兔子玩偶縮在牆邊,臉上帶著委屈的神色。


    “怎麽了麻衣醬?”綱吉快步走過去關切地問道。下午跟尤尼玩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怎麽看起來像是被欺負了一樣呢?


    麻衣站起來抱住綱吉的腿,用十分委屈的語氣對他說:“綱吉叔叔,麻衣想爸爸,還想媽媽了……”


    綱吉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麻衣,正在糾結的時候,他突然靈機一動,蹲在麻衣麵前問她:“麻衣醬,你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媽媽?”麻衣揉了揉眼睛,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之後,奶聲奶氣地回答,“媽媽可漂亮了呢,大眼睛長卷發,身上香香的,還戴著眼鏡!”


    綱吉抱著她坐到沙發上,摸著她的腦袋柔聲問道:“那麻衣醬的媽媽有沒有說過,麻衣醬是長得更像爸爸呢,還是更像媽媽呢?”


    麻衣努力回想了一會兒之後,垂下頭去神情沮喪地回答:“沒有誒……媽媽都沒怎麽說過爸爸。”


    “是嗎?那麻衣醬,你從出生開始就呆在意大利了嗎?”但是海音寺麻衣這個名字……怎麽看都是個日本名字吧?而且麻衣確實長了一張東方人的臉孔,雖然現在還小,但是不難看出,以後會是個大美人。


    果不其然,麻衣飛快地搖了搖頭:“不是哦,我是跟著媽媽坐飛機來到這裏的!我以前住在一個叫做日本的地方。”


    聽了麻衣的話,綱吉突然福至心靈地想到了一件事。他迫不及待地問麻衣:“麻衣醬,你跟你媽媽一起來意大利的那天,是你遇到山本叔叔那天嗎?”


    麻衣不明白為什麽綱吉突然變得這麽急切,但是她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就是那天,媽媽說讓我去找爸爸,然後她就不見了。綱吉叔叔,我好想媽媽啊,她說讓我來找爸爸,她是不是不要我了?”說著說著,麻衣突然覺得特別難過,小嘴一扁就抹起了眼淚。


    藍波本來在等綱吉把麻衣帶下來好陪她玩,正好一平學校明天放周末假期,他還打算帶著麻衣一起等,結果左等右等沒等來,於是他就上去找,卻在上去之後一眼就看到麻衣委屈地抹眼淚,而綱吉則是擰眉坐在沙發上沉思。


    “怎麽了阿綱,麻衣都哭了你也不哄哄?”藍波從綱吉懷裏接過麻衣,眼神裏多了幾分指責。因為最近他照顧麻衣的時間最多,所以跟她的感情也就最深。


    聽了藍波的話,綱吉也回過神來了。他見麻衣一直抹眼淚,眼圈都紅了,一時間也有點慌亂,於是連忙拿出手帕來輕柔地給她擦著眼淚:“別哭,麻衣醬,你媽媽不會不要你的,她可能隻是有點忙,所以希望你爸爸暫時照顧你一下而已。”希望上帝能看在他是為了安慰一個孩子的份兒上原諒他的謊言。


    麻衣揉著紅的像小兔子一樣的眼睛一邊抽噎著一邊問:“真、真的嗎?”


    綱吉連忙點頭,還暗中掐了藍波一下,疼的他齜牙咧嘴還得裝作沒事兒一樣附和著綱吉的話點頭:“肯定是這樣,別哭了,聽話。”


    麻衣這次啊點點頭,一雙淚眼看向了綱吉:“那,爸爸呢?他會不會不要我?他都好幾天沒有回來了……”


    綱吉搓了搓手幹笑著問:“那個,麻衣醬,你爸爸沒告訴你他去做什麽了嗎?”


    麻衣搖了搖頭,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幾分顫音:“爸爸隻說,讓我聽你的話,沒說去幹嘛……”


    綱吉的表情再次變成了大寫的“=口=”。他現在不僅對xanxus是一個大寫的服氣,對雲雀更是一個大寫的服氣。不著急教的,他就急匆匆地教給了麻衣,該告訴麻衣的,他偏偏要繁而化簡。跟她說一下去日本工作能死啊,害的麻衣現在這麽沒有安全感。他決定等雲雀回來就跟他談談,但是腦補了那個畫麵太美,綱吉又很沒膽量地放棄了。唉,自己就是個大寫的“慫”。


    藍波倒是沒有綱吉想的那麽多,他抱著麻衣懶洋洋地對她說:“你爹幹活去了,你想啊,他不賺錢怎麽養你?他可是我們裏麵最有錢的。”


    綱吉頗為讚成地在藍波身後點著頭。


    “所以他還會回來嗎?”麻衣小心翼翼地問道。


    “會的會的,不回來我就親自去把他拎回來給你。”藍波信誓旦旦地保證著。


    估計你還拎不動。綱吉憂心忡忡地想到。


    “那他什麽時候會回來呀?”麻衣接著問道。


    “呣……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會回來的,回頭我算算時差,幫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藍波的語氣又恢複了一貫的漫不經心。


    ……都十年了你居然還沒弄清楚意大利和日本的時差!綱吉已經不知道這個槽要從哪兒開始吐了。


    沢田綱吉,今天也擔當著彭格列家族裏那個捧哏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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