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明一下,“超心”的“超”字用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是不懂正確用法,是那個字屏蔽。)


    下車的時候,郝書記還想扶張建中,他說,沒事,我沒事!他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說,你怎麽也過來了?郝書記說,還說你沒事?我跟著你們過來也不知道。敏敏說,你回去吧!他真的沒事!


    “他有沒醉你會知道?說話都前後不搭了。”


    敏敏說:“沒有啊!我覺得挺好啊!”


    見媽媽一上車,她心裏就撲撲跳,就有一種缺氧的感覺,媽是不是要兌現她的承諾,是不是要扶著她跟張建中做事?心裏雖然有某種企盼,但還是不能接受,這兩天,在電話裏,總想跟張建中說,但又說不出口,你這會兒,冷不丁的闖進來,還不把張建中嚇壞了?


    雖說,你見過我們尷尬的場麵,那畢竟是無意碰上的,有準備地允許你參與進來,怎麽說也得有個心理接受的過程吧?


    司機向他們敬了一個軍禮,一個向後轉,便跑步回去了。車一直就是放在樓下的,並沒什麽,隻是三個人都站在樓下,不知怎麽辦?張建中不知道母女之間的秘密,見敏敏不想上去的樣子,嶽母也磨磨蹭蹭。郝書記心裏也有障礙,本想一狠心,“噔噔”往上走的,見敏敏很不願意的樣子,也就不好太自以為是了。


    張建中問:“你們怎麽不上去?”


    敏敏說:“你先上去吧!我跟媽說幾句話。”


    “有話回家裏說吧!”


    敏敏說:“在這說。”


    郝書記很尷尬,說:“我是見小張喝了酒,擔心你不能扶他上去,才跟過來的。”


    她的臉熱辣辣的,幸好光線暗,看不太清臉上的表情。


    “他不用扶,他可以自己上去。”


    張建中也說:“扶就不用扶了,都到門口了,上去坐坐吧!”


    郝書記看了女兒一眼,女兒嘟著嘴,很不願意。


    “我就上去坐一坐,你爸也不在家,我自己一個人回去也悶得慌。”


    “李副書記也太忙了,大年初三還要回辦公室。”


    “不是今天,初一,初二也沒在家裏呆多久。”


    三人一起走進樓道口,張建中想讓母女倆走在前麵,敏敏卻說,你先上去開門。郝書記說,你走在後麵,我們不放心。張建中笑了笑,說,你還認為我喝多了。說著,一邊上樓梯,一邊拉開公文包的鏈子掏門鑰匙。


    敏敏小聲對郝書記說:“你還是別上去了。”


    郝書記說:“你別聽小張說嗎?都到家門口了,我不上去坐坐,他不會覺得怪怪的嗎?不會覺得,我們有什麽事瞞著他嗎?”


    “你可不準提那事!”


    “我不提。我就是那麽一說,隻是給你參考,最後,還得你決定,不要以為媽霸道,那樣的事也要強迫你。不要以為媽很願意,那麽糗的事,媽願意摻和。”


    “說好的啊!”


    “行了,行了。”


    樓道很黑,敏敏身子歪了一下,郝書記扶了她一把。


    “你小心點。”


    “還不是給你弄的嗎?”


    “你也太多餘了。”郝書記問,“沒崴著吧?”


    “沒有。”


    她們走得慢,張建中走得快,已經開門了,門口的燈光亮亮的滲到樓道上。


    因為過年,客廳還是布置過,糖果瓜籽一樣不少,還有一串節日燈掛在一盆一米多高的年桔上,一跳一躍地閃。本來,敏敏不想搞那麽大一盆桔擺在家裏,張建中卻說不能少了這麽一盆年桔,年三十,要敏敏陪他去逛花市,硬是把這盆碩果累累的年桔搬了回來。他說,這是好預兆,預示他這一年碩果累累,預示他在邊陲鎮取得累累業績。


    敏敏卻悶悶的,想還有人說,這年桔預兆著兒孫滿堂呢!因此,她見到這盆年桔自我感覺並不是那麽好。


    “燒水啊!”郝書記對敏敏說。


    張建中說:“我來燒,我來燒!”


    郝書記問:“這過年的,怎麽也不把你爸你媽接到這邊一起過年?”


    敏敏說:“不是沒有跟他們說過,他們還不是願意,還是覺得葫蘆巷過節熱鬧。”


    老實說,她也覺得挺熱鬧的,家家戶戶互相拜年,互相說吉利話,這家開年,請那家過去,那家開年,請這家過來,大家把桌子擺在外麵,圍著坐滿一桌,吃啊喝啊!後來就搞不清楚到底自己是坐哪一桌的了,拿著筷子夾哪一桌的菜都可以。


    昨天,張建中沒回來,他爸打電話叫敏敏過去,說是有人開年請他們,如果,你有時間就回來吧!敏敏對公公婆婆是有求必應。第一次見過場麵,覺得普遍人家過年就是不一樣。敏敏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熱鬧的情形,事先都沒準備的,不知不覺就吃起了百姓飯。


    大家還嚷嚷著,要敏敏把張建中的酒喝了,嚷嚷著說,張建中當了官,就不與民同樂了!新年連家也不回了。


    他老爸說:“他怎麽不是與民同樂啊!他是邊陲鎮的官,他是與他的民同樂。”說著,拿起酒杯,說:“我替他喝。”


    有人按住他的手說:“你不行,要喝也要他老婆喝!”


    “你這不欺負女人嗎?老子幫兒子喝,天經地義。”


    阿花卻走了過來,拿著一杯飲料,說:“我敬弟妹!”


    今天見了阿花,敏敏心裏坦然多了,也把她當姐了,張建中跟你沒有那回事,他隻是把你當姐一樣,我也就是我敏敏的姐。


    “祝你們早生貴子!”


    有人嚷嚷:“對,對,這句話最中聽!”


    敏敏心裏不高興,臉上還是應著,還是跟阿花碰了杯,把飲料喝了。


    “這兩天,大家都在念叨你呢!”


    張建中很豪氣地說:“過兩天,忙完了事,我請全巷的人吃飯喝酒。”


    郝書記說:“是不是太鋪張了?影響好不好?不要讓人覺得,你當個芝麻點大的官,就顯闊氣,顯威風!”


    “你爸也這麽說的。”


    敏敏很有一種與媽媽背道而馳的意思,從小到大,跟著他們受約束,這不行,那怕影響,與葫蘆巷的人接觸,倒覺得他們挺實在的,雖然,會說些她不高興的話,但人家的祝福是由衷的!人家怎麽知道你不能生育啊!


    “我老爸不嫌麻煩就行。”張建中說,“到時候,我當下手,老爸主廚,在巷裏弄個三五桌。”


    “就是,就是,又不是上酒店,自己在家裏做,花不了多少錢。”


    張建中對郝書記說:“到時候,你們也去,熱鬧熱鬧。”


    “到時候,你那個初戀情人就趕不上了。”


    張建中愣了一下。


    敏敏又說:“阿花姐說,初五就走。”


    張建中也大方,說:“那是她的事,她是出嫁女,也不是我們巷裏的人了。”


    敏敏對張建中這個態度很滿意。


    郝書記卻一句話也搭不上,看看敏敏,想她是故意把話題扯開冷落自己。張建中也意識到了冷落了嶽母,便說:“你喝茶。”


    茶泡好了。雖然,很少一個人喝茶,但家裏還是有上好的茶,過年了,總會有人上門來拜年,永強、外甥女就說要來給他和嫂子拜年。盡管說不必了,但你怎麽知道人家就不來?一點準備也沒有不行!


    “每次過年,媽你總是最忙的,城裏的活動要你超心,今年又多忙我們邊陲鎮那一攤!”


    “你知道就好!”


    “知道,當然知道!”張建中看了一眼敏敏,說:“你先去洗澡吧!”


    敏敏坐著不動,拿起茶幾上的瓜籽磕著,說:“我也跟你們說說話不行嗎?”


    郝書記問:“今天,怎麽跟武裝部的人喝酒了?”


    “有些業務,需要他們幫忙,大過年的,感謝感謝!”


    “你們跟他們也有業務?”


    (祝各位讀者大大,新年新氣象,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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