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電梯表上,那一個個向上翻越的數字,在催動心中躁動,慕容清哲挺直了身板不帶苟笑,巍然不動地盯著光潔如鏡的電梯門,把自己完整不缺地倒影在他的眼前,鼓起收縮的胸膛在述說呼吸之間似乎過於急促,大概是處以失重的電梯裏。對著自己的倒影,微微抿動了略幹燥的唇,慕容清哲才發現自己的臉過於的僵直,即使自己帶著記憶那冷峻的表情,他覺得感覺已經有了差別,少了一份傲然無物的自信。


    昔日記憶裏那犀利傲人的目光,如今看了是這般溫潤如水。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踏上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慕容清哲覺著自己正一步步朝一個怪獸的口中走去,無形的壓力倏然罩上,這人的氣氛莫名地讓人戒備起來。幾個巡視的警衛奇異的眼光在打量著來訪的他,仿佛自己是什麽潛在的危險一般,在寸目不移地緊盯著自己;壓製著心中的怪異和不安,慕容清哲依舊徑直朝最裏麵嚴清平的辦公室走去,這裏真的變了,連看人的方式都變了,至少在以前哪個警衛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盯著自己瞧?點頭哈腰都來不及。


    人無百樣好,花無百日紅。


    越來越靠近總台,慕容清哲倏然就看見從嚴清平辦公室走出來的ada,算得上是一幹陌生麵孔中的熟臉子了,嚴清平昔日的助理,看樣子是因為嚴清平的關係高升了。還在和總台的另一個同僚說著什麽的ada,一個無意的過眼就看見翩然而至的慕容清哲,麵色上也是倏然一凝,不知是好是惡。還好,這個ada終是個通曉事故的人,不管那揣測不清的來意是怎樣的,他還是得到了這裏的第一個重視。


    “嚴先生,好久不見了。”


    總台上一幹忙碌的人不是聾子,聽見ada這一聲“嚴先生”,自然是警覺起來,這裏能有幾個姓嚴的?厲害關係不用多解釋,注視的目光齊刷刷地朝慕容清哲投過來。


    “你好。”


    緩著聲線回敬了ada一個禮貌的招呼,似乎聽不出什麽端倪來,不讓其他人察覺到自己的口齒不伶俐。這一句回敬,並沒有收到意想效果,反而加深了ada的疑慮:嚴清哲是什麽樣的人,她雖說不上了解,可卻有見識,他哪是對你這樣身份之人點頭問好的角?記憶中哪次他出現,不是趾高氣揚,鬧得人仰馬翻,這會兒倒是謙遜起來,真真讓人背上豎起汗毛!摸不清眼前嚴清哲的脾性,ada還是一副端正不移的態度,詢問上他此刻的來意。(.)


    “嚴先生來這裏有什麽事情嗎?”


    “找清平。”


    盡量有簡短的言語表達自己的意圖,讓別人察覺不出異樣。總台上的一幹人聽見了“清平”二字,自然明白了這位嚴先生的來意了,表情之間更顯謙卑。


    “嚴總這個時候有個小會正在開,我這就進去幫你傳達一下。小枚,你招呼著嚴先生。請稍等。”


    “有勞。”


    “嚴先生客氣了。”


    又一個意外在慕容清哲嘴邊泛起,ada說不出那怪異之感,總覺得他像是轉了個性子般。也來不及深思什麽不對,ada轉身又朝嚴清平的辦公室內折回去。


    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嚴清平辦公室陸陸續續走出幾個人,一看見慕容清哲,都是不約而同一派驚異之感,大概猜到這無故中斷的會議,和眼前這位嚴家大少爺有關;識眼的朝他點頭致敬,沒眼力隻是收起自己太過露骨的驚訝,擦身而過,那態度之間,慕容清哲能清楚地體會到落差,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樹倒猢猻散,不管昔日再敬畏你的人,一旦沒了權利的光環照耀,那你就不值得一提。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老祖宗們的古訓,真真是至理名言。


    還在沉浸這高低的落差感,ada已經從嚴清平的辦公室走出來,謙和地招呼上慕容清哲。


    “讓你久等,嚴先生。嚴總請你到裏麵敘話。”


    “噢。謝謝。”


    那為他敞開的大門,裏麵會有什麽等著慕容清哲呢?他腦子裏也得不出個結果來。


    佳衣坊。


    秦佳佳收起電話,一口老悶氣長歎了一聲,坐到了陷入深深思緒的蘇淺身邊。


    “曉曉正在趕來的路上,你別急,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蘇淺不知道在這焦急等待中聽了多少遍了,它已經失去了撫慰人心的力量了,反而讓自己更加焦躁不安。[]蘇淺此刻恨不得能飛到慕容清哲身邊,倒不是擔心他會出什麽危險,而是擔心有些陰謀,在自己不得知的情況悄然埋下;蘇淺已經完全篤定不了嚴清平這個人,他連番之事已經徹底顛覆在她心裏的印象,像一隻蟄伏中的蠍子,指不定什麽時候冷不丁蜇上你一劑。而現在的情況,十分的明了,處於下風他們,根本沒有和嚴清平談條件的資格;若是想屈就,那嚴清平說的話,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可辯駁。


    一想到這裏,蘇淺就和熱鍋上的螞蟻,油鍋邊待下的羊羔,怎麽也冷靜不下來。


    “蘇小姐,放寬心點,大少爺不會有事的。”


    一旁靜默的老許,情緒也平撫了好多,見到坐立不安的蘇淺,他知道這樣的感覺,自己也是從裏麵熬過來的,現在除了靜心而待,別無它法。


    “其實二少爺也是挺可憐的。”


    老許深深地長歎了一口氣,幽幽地回想所發生的一切,目無因果。老許這一句不經意的感歎,倒是把焦慮不安的蘇淺給拉轉過來了。


    “許伯,你了解清平嗎?”


    “要了解一個人談何容易,不然那個謙遜溫和的二少爺怎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不過這個孩子是我從小到大看著長大的,想想這歲月,不知不覺在嚴家呆了四十多年了,卻不想走到了今天這個四分五裂的境地。”


    一絲泛苦的笑容在老許那滄桑盡顯的皺紋裏散播開,回首嚴家這一路看過來的四十年光景,真不能用簡單的對錯一概而論現在的境況。


    “大少爺和二少爺,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可性格上的差異有著天淵之別。大少爺是三歲半的被送進嚴家的,大概是從小和生母分離,缺少疼愛,性格漸漸變得乖張傲僻,不怎麽招人喜歡;而二少爺,性格似乎是隨夫人,待人接物都是安之若素,溫如良玉,說實話嚴家上下更加喜歡這個小少爺。子女在父母眼裏都是珍寶,大少爺和二少爺對老爺子來說,原本是手心手背的關係,都是心頭肉,可是老爺子對待他兩個兒子態度卻有著天與地的差別。大少爺從小極受老爺子疼愛,吃穿用度從來不輸二少爺這個嚴家正出的孩子,不管大少爺在外麵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老爺子一句責備都未曾施與大少爺,竭盡心力的栽培大少爺成為j&k集團的接班人;都說父母愛幺兒,這個老小的二少爺在老爺子眼裏卻是一個例外,和對大少爺的父愛比起來,二少爺從老爺子那得到的那可謂是微不足道,甚至說平日裏的一句噓寒問暖都顯得那麽吝嗇。我記得二少爺剛從美國抱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燙傷了手臂感染發燒,還是我抱著二少爺去醫院掛急診的,老爺子對這事情事後完全是置若罔聞;而大少爺一點傷風感冒,老爺子不管再忙再累,都會放下手中的事務,甚至通宵達旦的陪著大少爺。現在想想,也許老爺子真的將嚴家恨之入骨了,才會那般對待二少爺吧,可俗話說: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老爺子再怎麽恨嚴家,二少爺也是自己的骨血。”


    這洋洋灑灑的追憶,突然將蘇淺的神經給繃緊了。


    “等等,許伯,你剛說什麽?”


    “怎麽了蘇小姐,我說什麽了?”


    “你剛說清平剛從美國抱回來的時候,手臂被燙傷了?!”


    “是啊,剛足月不久的孩子,那小小的手臂上不知怎麽給燙傷了個老大的疤,都感染起泡了,剛出生的孩子就遭了這樣的罪,不停的哭,讓人看著挺揪心的。”


    蘇淺心底那團驚恐有莫名的竄起,似乎有什麽事情如意想之中一般,即將發生。


    “那塊疤,是不是現在清平左手臂上的胎記,形狀像是一朵桃花?!”


    “原來蘇小姐也見過?就是它了。玉小姐說是不小心讓滾水給燙了,我當時倒是覺得有點奇怪。”


    “許伯,有什麽奇怪的?!”


    許伯把自己的右小腿一挽起來,小腿肌那一塊白生生的燙疤就展露在蘇淺麵前。


    “這是好些年前被我兒子打翻的開水燙傷的,液體燙傷留下的疤痕會像二少爺那疤痕那般規整麽。我倒覺得是有人故意用什麽器物把二少爺燙傷的,隻是礙於玉小姐不願意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多問。”


    “等等,我聽得有些糊裏糊塗了,什麽玉小姐,什麽胎記?這是在說些什麽?”


    聽得雲裏霧裏的秦佳佳,著實無法理解討論這個疤對解決眼前的問題有什麽幫助,實在忍不住心中的迷糊打斷了他們之間你來我往的對話。


    “玉小姐就是二少爺的生母,老老爺的獨生女,嚴如玉。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看過了許伯的燙傷,蘇淺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許伯的懷疑是正確的,的確一個普通的燙傷不會留下那麽規整的形狀,除非是用什麽定型的器物給烙上去的,難道?!


    “她就是那個破壞了你們老爺子和大少爺母親家庭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有什麽好可憐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秦佳佳多多少少知道些其中的原委,要是說起來,這個老許口中的嚴如玉,也是間接造成她父母不幸的一個催化劑。


    “姑娘,誰都有做錯事情的時候,玉小姐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了一個始終不愛的她的男人,甚至為了這個男人,背叛了自己的父親。一個女人,丈夫不理,親人不顧,一個在美國生下了艱難的生下不足月的二少爺,整日鬱鬱寡歡弄得瘋瘋癲癲,最後割腕自殺了。”


    又是一個香消玉殞的女人悲情的一生,這個故事裏還有多少不幸之人,飽受摧殘?


    “沒想到嚴清平未足月就出生了,這樣的孩子大多身體都孱弱,看他的樣子完全不像。”


    老許點點頭,似乎是在讚同秦佳佳閑來的一句。


    “是啊,第一次抱著二少爺去醫院,怎麽也瞧不出是個出生個把月的早產兒,倒像個三、四個月大的孩子了,也許是老天也可憐二少爺吧。”


    “剛你說什麽來著,許伯?你說你見到清平的時候,已經是個三、四個月的孩子?!”


    許久沒吭聲的蘇淺,突然聽見他們之間的這段話,連心都快跳出了喉嚨了!


    “不是已經是,隻是覺得像,個把月的孩子怎麽長得像三、四個月大的孩子那般壯實。”


    “許伯,這事情對我、對阿悟都非常重要,你好好想想,關於清平的,還有什麽可以或是奇怪的地方,還有什麽遺漏的嗎?求求你好生回憶下!”


    情急切切地蘇淺,把一切賭注都壓在了許伯身上了,那些斷開的線索,如今能還原的隻有像他這樣寥寥無幾的知情人了。蘇淺感覺就差一把鑰匙,就可以解開心中那團困擾自己久久的疑惑,真相就藏在這道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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