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疲憊的我,努力地睜著眼眸,如被困在海中央一般,一浪一浪的倦意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催促著我沉睡過去,可是我還是堅持著,不能睡,不能睡.......心底最深的欲望在和這濃濃的倦意對抗著,哪怕視野裏隻剩下一抹白蒙。


    突然一隻等候已久的手,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圈在我那發涼的手心之上,傳遞給我一股等待已久的溫暖,等待的痛苦瞬間分崩離析,我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在自己不斷抽搐的嘴角邊,蕩漾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終於,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那一刻,我如願的感受到那溫暖,李若若這輩子還有什麽遺憾呢?如此刻嘴角盛放的笑容般,我安然地接受了命運給予我的安排,不盡是殘忍,至少有這短暫的一刻是暖心的。


    我等待的人,從那默藏了十一年的畫卷中走出來,牽著我的手,毫無畏懼之感的麵對生命的凋零......畫中的人,夢中的仙。


    穿梭時光,心行逆旅,記憶裏的那個盛夏,依舊閃耀著璀璨的星光,那年的李若若,依舊萌動在花樣的十六歲,不管歲月在今後如何變幻,她知道那個自己永永遠遠的記住了一個人,成為自己心中不朽的雋永。


    輕輕的拂開額頭間的劉海,抬起頭,一雙靈動的雙眼隔著厚重的鏡片,小心翼翼地窺探著周遭的世界,空蕩蕩的圖書館隻留下李若若一個人寥落的身影徘徊在圖書館的座椅之上,安靜的環境讓她暫時的放下心間的防備,將垂下的劉海過到耳際邊,露出自己那冷豔的麵容。


    第一次恣意地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舒展了個懶腰,讓久久僵持的細胞再次活動起來,李若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經快接近晚上9點了,似乎與自己預計的時間有些過了,慵懶的放鬆了自己一會兒,開始慢慢收拾東西,準備朝宿舍折返回去。


    走出靜悄悄的圖書館,沉溺的安靜突然被遠處的一陣歡騰聲打破了,驀地抽緊了李若若的心,恍然想起了今天是學校的“七夕祭”,聲音應該是從禮堂那邊湧過來的。七夕節,李若若若有所感地抬起頭,朝頭頂的那片天空望了望,一條如泛著波光粼粼的河流般倒掛在天邊,遙遙相隔著所謂的牛郎織女星,一個充滿濃情蜜意的夜晚,怎麽能讓這群聒噪的人安分呢?他們的喧鬧,似乎與李若若無關,就像是她嘴邊的那抹鎮定般輕描淡寫。


    踏著細碎灑落的星光,李若若想著自己的事情,一如既往的走向那條通往宿舍的林蔭大道。還有半年的時間,她就可以離開這裏,去呼吸著期盼已久的自由,每每想到這裏,李若若都心潮澎湃不止,這裏的人事都牽不住她想飛的思緒,隻能讓她感到莫名的壓抑。


    在這個交集著權貴與利益的地方,處處充次著攀比,有意思嗎?學校也變成了有錢人玩樂的場所,讓本來充滿青春洋溢的美好時光彌散出糜腐之味。李氏建築的大小姐,想到這裏,李若若感到的不過是心底一陣癡嘲,大人們的一套門麵功夫,似乎已經耳浴目染給這一輩的年輕人,吃穿用度哪樣不是費勁心思在比攀的,青春就揮霍在這些虛華之中,奢侈不堪。逆反的自己,已經和家裏的母親妹妹不能融在一起,她們母女倆之間那氣氛,正是自己所排斥的氣息,窒息的氛圍。


    一陣葵花的香味,幽幽地在李若若的鼻息間蔓延開,如一個陌生的攔路人擋住了自己向前的路。這股香味很是讓李若若心動,暫時忘卻了自己回去的路,朝著香味傳來的方向,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過去。迂回些許幽徑,一大片金燦燦的葵花在自己的眼前延展開,像是意外的發現了一個秘密花園般,如一位位恬靜的少女般,靜靜的盛開在這星光細碎的夜晚。


    麵對這浩瀚的美景,李若若那冰霜不減的臉上,難得的展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如這開得正好的葵花般,生機盎然。李若若收起有些礙眼的眼鏡,想把這一簇簇金黃瞧個仔細,吹起的清風像一個多情郎般撩開了李若若過於遮掩的劉海,就如同卸下了枷鎖了般,整個妍麗之姿在這安靜的環境之中完美呈現出來,或許李若若的美隻有這盛開的葵花有資格欣賞,人比花嬌,以此為喻不為過也。


    李若若眼睛比任何人都要清明,而眼鏡的作用不一定是輔助人看得這個世界更清楚,而是躲避這個世界過多的紛紛擾擾,刻意地模糊自己的存在。


    清風陣陣,花香徐徐,妙人沉醉在花叢之間,靜靜宣泄著自己掩藏已久的美,似乎老天太過惋惜這方美過於冷清,生生的穿插進一個意外。


    心動,總是在意外的邂逅中萌發。


    “快點,就這裏,像個娘們似的扭捏什麽?”


    一個男聲如尖銳的指甲劃破了這片葵花園的寧靜,頓時驚悟了沉醉美景的李若若,隻是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已經和夜色中突然竄出的三個男生迎麵撞上。


    “媽的,搞什麽飛機,這裏怎麽會有人?”


    其中一個男生大咧咧的謾罵了一聲,使了一個眼色給身邊正解開半邊拉鏈想小解的男生,李若若從那個男生的反應動作中,自然明了了他們來此做什麽,頓時一股嫌惡的心情湧上眉間,折煞了這片美景。略略收住了自己的驚慌,裝著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想從這裏抽身離開。


    “瞧,這妞長的真漂亮,感覺以前怎麽沒見過?”


    在李若若收神之際,三個男生已經將眼前這個女子仔細的打量了一遍,美貌的女子曆來是吸引男人興趣所在,他們三個似乎都忘記了先前的尷尬,眼光肆無忌憚的朝李若若這邊掃過來。一遍遍在她身上尋香討魅,不時在李若若聽不真的地方嘀咕著什麽,嘴上蕩漾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本想鎮定離去的李若若,一時間也是腳跟發軟,背上倏然不寒而栗,但還是卯足了勁朝來時路折回去。


    “噯,美女。”


    這三個男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膽的多,一個閃身如攔路虎般擋住了李若若的退路,一張張獻媚的笑臉就湊了上來,一個勁的套近乎獻殷勤。畢竟是十六歲少女心性的李若若,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慌了神色,踉蹌地朝葵花叢邊靠了幾步,一雙原本冰雪無痕的雙眸,因為心中的恐懼,被染得晶瑩剔透,警覺地防禦著三個男生圍攏。


    “走開!”


    提起威懾恫嚇周遭三個男生,希望他們能顧忌顏麵,知難而退;可三個男生瞧著李若若的俏樣子,跟腥魚兒在逗貓兒一般,一臉輕浮的笑意更加猖狂,在他們看來,此時的李若若不過是一隻紙老虎,唬不住人的。(.無彈窗廣告)


    “別怕,美女,隻是想和你認識認識,你那個哪個年級的,哪個班的?大家相處相處,好做個朋友。”


    “不必了,我一點都不想認識你們,讓開!”


    不知道是這群男生的恬不知恥,還是自己過於害怕,李若若一個臉憋得通紅,卻聲色不改的威嚇著眼前的三個男生。這副死鴨子還嘴硬的樣子,倒是讓這群男生更加恣意妄為,放浪的笑意張揚著他們的得意,一個男生努著嘴“咄咄”幾聲,將臉子湊了過。


    “喲喲,冰山美人,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瞧瞧你這小臉,都羞紅了。”


    言語未盡,這個男生的鹹豬手就一並伸向李若若的臉龐,想蹭個滑膩卡個便宜;李若若頓時被他的動作給嚇住了,自我防備的揚起手掌,朝那個探過頭來的男生臉瓜子上順上一個響亮的耳瓜子。李若若卻不知道,這一劑耳光煽得倒是幹脆利落,卻是捅了馬蜂窩。


    “臭婊子,你敢打老子!”


    頓時眼前的這個男生就撲上來,一把撂住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李若若,整個人就被他緊緊勒在懷裏。心中的恐懼頓時如被針尖刺破的氣球,潰散開來了,眼睛裏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不停地在呼喊著求救;另外兩個男生也是幫忙著控製著掙紮中的李若若,三個青春少年,李若若一個女子怎麽是他們的對手,臉一把被勒住的那個男生反轉過來,四目相向。


    “老子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純!”


    那惡心的嘴唇,伴著他滿臉的蕩笑,朝著被他拿捏住的臉龐湊過,李若若自然知道自己將遭遇到什麽事情,絕望如石沉大海,眼眶裏的眼淚更加洶湧,嘴裏依然還是無助地呼救著。


    “叫啊,越叫老子越開心,剛才不是那麽清高嗎?臭婊子,真是犯賤!”


    可正要得逞的嘴,在李若若的嘴唇之間,生生的多出了一把折扇,不知是何時橫進來的。那個想強行一親芳澤的男生,從忘情的投入中反應過來,就看見怪異打扮陌生男子。青衫徐徐而動,正高出他一個頭的俯視著自己,目光裏寒光湛湛;還沒等他弄清楚眼前是怎麽一回事,陌生插入的男子手上的折扇已經代替一個耳光,重重地撇在那個禁錮著李若若的男生臉龐。生生的吃痛一劑,那個男生頓時鬆開了拿捏著李若若的鹹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另外兩個男生也是沒反應過來,何時這裏多出了這樣一個人,趁他們分神之際,李若若如脫籠之鳥,驚魂未定的躲到了這個青衫男子身後,瑟瑟發抖在他身後,乞求保全。


    “他媽的!哪兒鑽出來的小雜種,叫你逞英雄!”


    被陌生男子羞辱的男生,憤懣難平,瞬間變成一隻發狂的瘋狗,朝這個身著青衫的男子撲打過來;李若若雖然害怕,但腦子裏還是清醒無比的,背著自己的這個男子怎麽如此沉著?連一個閃避的意圖都沒有,勢單力薄的他臨危不懼地麵對三個男生,無疑是寡不敵眾。她看不見這個陌生男子麵上的胸有成竹,就有一顆隨著形勢越加凶險的心在起伏。似乎那個榔頭般的拳頭要貼上青衫男子的臉龐之時,李若若懼怕地閉上自己的眼眸,不敢看這慘烈的一幕。


    一聲尖銳的嘶叫在李若若耳際響起,緊隨其後的是一聲沉重的跌倒聲浮於這靜謐的環境之中,是那個青衫的男子嗎?李若若倏然從自己的驚懼中醒過來,卻驚奇的發現跟前的青衫男子依舊穩穩站在自己麵前,而那個如餓虎撲食的男生卻捂著吃痛的臉頰,躺在不遠的花叢中依依呀呀的呻吟著。急轉直下的情況,太過的反轉結局,讓李若若清醒的頭腦頓時一懵,朝周遭小心翼翼的窺探了一番,才發現不知何時這個青衫男子身邊多出了三個人來。


    李若若清晰地聽見青衫男子口中的輕蔑,有種居高臨下的傲氣隱匿在他的口吻之中,光線不太明,李若若隻能模糊的分辨出眼前這個陌生男子稍稍露出的側顏,如濃墨勾勒過的輪廓,剛毅非凡。


    “大少爺,沒事吧。”


    “平時倒不覺得你們幾個有什麽用,今兒個倒是出現的及時。你們幾個,誰還要上前試試我這幾個不成器保鏢的拳頭?他們平時倒是沒什麽機會練練手。”


    言語間的蔑視,青衫男子的話清冷如冷風過境,讓那三個縮靠在一起的男生灰頭土臉的偎依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張望著眼前的人,不敢輕舉妄動。那個吃痛的男生,緩過疼痛後,低聲在嘀咕著什麽,似乎是不服眼前急轉直下的形勢。這一切似乎沒能逃過青衫男子的法眼,緩著悠閑的步子,低下自己手中的折扇,直直戳上那個低聲罵罵咧咧地男生的額頭。


    “怎麽,嘴上似乎還有勁?”


    或許是人爭一口氣,青衫男子的恣意挑釁,刺傷了這個男生的自尊,倒是豁出去的樣子,回敬了這個男子一句。


    “孬種一個,不就是仗著家裏的狗,耀武揚威!草!”


    還沒等那個男生的話落畢,青衫男子的折扇順著他的嘴巴子,又是一個響亮的裹掌,頓時在那男生的唇齒不遠處的臉龐上劃下一道血痕,字字鏗鏘地回應著那個男生的叫囂。


    “我勸你管好你這張張狂的嘴,趁我心情還好的時候,夾著你的狗尾巴滾遠點,不然定叫有一個一生難忘的夜晚。你隻有10秒的時間考慮,你可想清楚了,錯過了機會,到時候跪地求饒都來不及了。”


    另外兩個男生麵麵相覷了幾秒,似乎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好漢不吃眼前虧,不由分說的攙起那個男生,一邊嘰嘰咕咕的勸說著,慌張地從小道後快速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惶恐慢慢如潮汐般漸漸從李若若眼中退去,望著眼前青衫男子的背影,理智一點點恢複平靜,似乎自己該對眼前這個著裝怪異的男子說聲謝謝,可不等自己醞釀好情緒,那男子淡若清風般撂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朝不遠的葵花叢中走去。


    “你也可以離開了。”


    短短幾個字,如珠玉落盤般清脆有力,灌進耳朵沒有半點炫耀的味道,在這初夏夜裏蕩漾起一股清冷的冰涼,要不是他對自己有解圍之恩,李若若肯定對這個傲氣的男子報以不屑一顧的諷刺;天生的孤傲,這感覺讓人著實不舒服。


    被對方生生晾了一席尷尬,李若若心中並不是滋味,在原地呆立了好久,總覺察著心裏欠著他一個謝謝,難以安心;你有你的清高,我有我的自尊,一句謝謝而已,之後我們兩清。順著剛才那男子走去的方向,李若若一步步堅定著自己的想法尋上去。


    撥開幾簇擋在視線前的葵花,眼前的一片黑暗射入一道白亮的光芒,慢慢調試好自己的眼睛,從相互遮映的葵花空隙中,一副如夢幻般的畫卷在她眼前展開,彷如踏入了仙境一般不真:一盞閃著星辰般光芒的汽油燈掛在枝頭,那青衫男子瞌閉著雙眼帶著耳機,背靠在身後的梨花樹下,安靜地融入夜的安詳;墨色的眉像一道筆直的“一”字剛健有力,挺拔的鼻梁如起伏的山巒飽滿挺秀,光芒的映襯下,他削尖的輪轂似鍍上了一層銀邊,勾勒地遒勁剛毅,櫻色的薄唇不時抿動著,微微拉深地嘴角猶如灌入了蜜糖般,像是暗念著什麽充滿奇妙魔力的咒語,誘人心魄;四周幾朵過於俏皮的葵花,探過頭來偎依在青衫男子身邊,如一位位含羞的少女在他耳邊傾訴著仰慕之情,而他麵上的清寰不曾動搖半分,與生俱來的氣質,骨子裏透出的仙逸之氣,生生折服了四周的一幹景物,甘願為這個靜默養神的男子陪襯著。


    每每回想起那個畫麵,李若若都恍如迷夢,遇上的那個青衫男子會不會是隱匿在葵花園中的仙人?一場拂動悸動的邂逅,讓十六歲的李若若,如一陣春風沐過,難以自持。


    心若動,亦相隨。


    李若若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晚會站在禮堂最後麵,癡癡地看著十幾米外的台上,醉心於那一出《西廂記》舞台劇;她的目光一刻都未曾離開台上那男子的一顰一笑,仿佛是一個旋轉的漩渦將李若若的心牢牢吸住。


    李若若那璀璨生輝的雙眸,盡爍著說不清道不明地豔羨之色,仿佛時空對調,此時變作了台上與青衫男子眉眼相交的崔鶯鶯,嬌羞地聆聽著這個青衫男子扮作的張生那一句句海誓山盟。


    西廂記.幺篇: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睡不寧。柳遮花映,霧障雲屏,夜闌人靜,海誓山盟,風流嘉慶,錦片前程,美滿恩情,畫堂春自生。有心爭似無心好,多情卻被無情惱。好句有情憐夜月,落花無語怨東風。


    西廂記.掛金索:裙染榴花,睡損胭脂皺;紐結丁香,掩過芙蓉扣;線脫珍珠,淚濕香羅袖;楊柳眉顰,人比黃花瘦。


    願普天下有情的成眷屬。


    .......


    李若若也不知道自己是入了什麽魔,著了什麽道,唯一能夠記住的一件事情,就是曲終人散後,那個癡傻不已的自己,耳朵裏被攝入了一句咒語:演張生的那個嚴清哲,真是帥的沒話說!久久的回味這句話後,李若若才恍然悟到,葵園驚鴻一瞥的青衫男子原來叫嚴清哲。


    噢,嚴清哲。


    一個流光四溢的名字裝進心底,足以讓這個女子銘記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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