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文秀走在前頭,後麵六個人便在後頭慢慢跟著。


    這山像無止境一般,走了大半天,依舊沒有走到邊緣。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剛才中彈的男人臉色慘白,額頭上的汗流了滿臉,嘴唇不住地發抖,我知道腿上的傷一定使他痛楚難當,便忍不住道:


    “何必這麽執著,一定要跟著我們,先把他的傷處理好了,處理不好會死人的。”


    然而他們並不聽我的,依舊隻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我們,卻並不回話,也並不做任何動作。


    文秀拉了拉我,我隻好又轉身往前走。


    我問文秀:


    “他們會跟到什麽時候?”


    文秀苦笑道:


    “我怎麽會知道,我隻知道他們的眼神告訴我們,他們想置我們於死地。”


    我膽寒道:


    “死地,不至於吧。”


    文秀冷笑了兩聲,並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又氣憤憤地道:


    “幹脆我給他們每人一槍,都打瘸了,就沒一個追得上我們的。”


    我急道:


    “那怎麽行?”


    文秀撇嘴道:


    “怎麽不行,我們這是自保,誰知道到了前麵,到底有什麽機關,到時候,隻怕我們想開槍,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一想文秀的話,並不是不無道理,這幾個人應當就是住在這附近的,這山的情形他們一定是熟悉的,他們這樣跟著我們,隻怕還真是在尋找可以下手的環境和機會,他們一旦下手,我們一定就會無還手的機會,我一個大老爺們還好說,大不了挨頓揍,或者再嚴重點,挨幾刀流點血,不死就能留半條命,然而文秀這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莫說其他幾個人,就隻說野獸那一個,他見了文秀流口水的樣子,就可以知道他一定會對她做出不可逆轉的事來。


    可是,真得要拿槍去射殺幾個活生生的人,萬一出現意外,沒有打在腿上,打在其他部位,說不定一條人命就沒了。


    我囁嚅道:


    “你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可是……”


    文秀瞪了我一眼道:


    “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優柔寡斷,你對我姐也是這樣,她住在你家裏一個月,你,我要是你,早把她睡了,說不定你們現在早在一起,也就沒有後麵的這一切事情了。”


    文秀這麽一說,我不禁慚愧起來,文秀又道:


    “你有仁慈之心,他們未必有,而且現在不是要你做惡人,是我去做這女魔頭!”


    我聽了,不是個滋味兒,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槍咬著牙道:


    “我是男人,要做惡人,自然我來,反正我已經殺過人了,殺人償命,殺一個人也是死,殺兩個人也是死,一會我要是失手,誤殺了他們,也不怕!”


    說著我就舉起槍,轉過身去,朝著後麵就是一槍,我怒道:


    “你們再跟著,我就真得要不客氣了。”


    這一槍打在地上,震得地上的樹葉一陣亂飛,後麵的幾個人嚇得連連倒退,你瞪著我,我瞪著我,不敢再往前。


    我轉過身去,文秀朝我豎拇指笑道:


    “好帥!”


    我們再朝前走,我怕他們還跟上來,又回轉身去看他們,隻見他們左眼瞪右眼,果然不敢再跟上來,隻有那野獸一直還要往前,卻被他們拉住了。


    我轉頭對文秀說:


    “早知道就是一顆子彈的事,早把他們嚇退就好了,還能讓他們跟這麽遠?”


    文秀撇嘴道:


    “喲呦呦,別得意!”


    我和文秀繼續往前走,那幾個人果然沒再跟上來。


    又走了半個來小時,突然覺得眼前一亮,細一看,原來前麵就到了山邊上了,我和文秀不禁大喜,歡呼雀躍著往前奔去。


    到了山邊上,出了樹林就是一條環山的馬路,我對文秀說:


    “這條馬路應該就是我們進山時的馬路,隻要繞著它走,不從邊上的小道再鑽到山裏的迷宮裏去,就一定能到達我們剛進山時的地方,也就能從那裏出去了。”


    文秀笑道:


    “是的,可是就算我們再鑽到山裏的迷宮裏去,也不怕了啊,因為我已經知道,隻要爬上山,從山裏出來就好了。”


    我笑道:


    “也是,哈哈,今天還是個晴天,不錯的日子。”


    文秀道:


    “是啊,出去了,雖然後麵還有很多的煩心的事,但先顧不得那麽多了,我要先好好吃上一頓,然後再好好睡一覺。”


    我笑道:


    “好主意,什麽藍少爺,什麽追我們的人,先放一邊去吧,好歹大難不死了一回了。”


    文秀道:


    “是的,是的,我們快到馬路上去,去尋找我們的陽光,我們的水,我們的自由。”


    文秀像兔子一般躍下了山,跳到了馬路上,我便也跟著跳了下去。


    文秀笑道:


    “你跳下來的樣子像一隻兔子,一下子年輕了十來歲。”


    我道:


    “兔子就一定是年輕的麽,也有老兔子!”


    文秀高昂著頭道:


    “兔子哪有不年輕的!”


    我看她一副高傲的表情,知道女孩子要是和你認真爭執起一個問題來,她永遠是對的,所以也隻好隨著她:


    “好吧,兔子都是年輕的。”


    不料文秀卻笑道:


    “這麽快就妥協,兔子當然也會老的,一定原則性都沒有!”


    我不說話,心裏道:


    “我怎麽樣都是錯的。”


    文秀卻還樂著,臉上笑開了,像一朵綻放開來的花,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看了這花,忙轉過身去,似乎要躲起來,要將自己的心躲起來一般。


    然而人一旦要躲起來,人的心就會和你作對,“嘭嘭嘭”地往外跳,往胸膛上跳,往胸膛外跳,往你眼睛前跳,往空氣裏跳,往腦子裏跳。


    真是邪門,我這時候居然想起昨晚抱著文秀的情形來,我明明記得昨晚我抱著她的時候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是光明正大的,然而現在突然想起來,卻心裏慌慌的,如同做賊了一般。


    我拚命地搖頭,想要把這畫麵從腦子打碎,然而打碎了,過不了一會,又自動地拚湊起來了,而且似乎比剛才的畫麵還要清晰,還要生動,我便墜進去了,好不容易意識清醒了一點,又搖頭,打碎了這畫麵,然而一會後,又再次地拚湊起來,更清晰了,更生動了——這不由地使我心慌意亂,並且使我害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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