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之前看到羅大舌頭橫屍在地,皆是又驚又悲,但當時變故迭出,容不得有半點疏忽,隻得各自克製情緒對付“老蛇”沒想到羅大舌頭此刻忽然起身,看舉止氣息都與生人無異,難道天底下真有死後還魂之事?


    司馬灰上前打量著羅大舌頭問道:“你剛才分明撂屁了,現在怎麽又野雞詐屍?”


    羅大舌頭臉上的表情似乎都僵住了,足足過了半分鍾才回過神來,接連嘔出幾口黑水,臉色難看得嚇人。他隻記得出手救人之後,自己像被什麽東西拽住掙脫不開,驚慌之餘忙把壁虎鉤子拋出,等再明白過來就看到老蛇從旁逃過,於是抽出獵刀砍去,而這之間的事情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司馬灰暗覺此事有異,自從打開“楚幽王的盒子”之後,驀然刮起一陣陰風,礦燈和銅燭之類的光源觸到它就立刻熄滅,陰峪海下接連出現了許多怪事,在沒有徹底搞清真丶相之前,這些事情全都無法解釋,但不管羅大舌頭身上究竟生了什麽,總好過是冷冰冰的一具死屍。


    勝香鄰和高思揚也覺得隻要人還活著就是萬幸,畢竟有呼吸又有心跳,應該不是死人挺屍。


    “二學生”卻疑慮重重,那羅大舌頭心跳呼吸沒了好久,怎麽可能又活轉過來?常言道:“山高人蹤少,洞深鬼怪多”,在這與外界完全隔絕的深山洞穴裏,誰能夠證明眼前這個“羅大舌頭”還和以前一樣?但凡具備一點樸住在右岸的魚手打素唯物主義思想的人,都會覺得這件事情太不正常了!


    而羅大舌頭看見“二學生”端著自己那條加拿大8號獵熊槍,不免心頭有氣,問道:“你小子倆眼加起來少說一千八百多度,使得了真家夥嗎?”


    “二學生”吱唔道:“這槍沉倒是蠻沉的,我還處於適應階段”


    羅大舌頭伸手奪過獵熊槍,瞪目道:“我看你他娘的是處於欠揍階段!”


    “二學生”不敢再同羅大舌頭多說了,避在旁邊請高思揚處置肩傷,心裏仍是恐懼莫名。


    司馬灰盯著羅大舌頭看了一陣,沒現有什麽反常之處,就告訴“二學生”道:“隻要生人形影俱存,絕不會是陰魂所化,我的兄弟我最清楚,你們不必疑心。”司馬灰見洞外部都被黑霧覆蓋,也不知剛逃出去的土賊下落如何,銅盒裏的“遺骸”則橫倒在地,他又看勝香鄰正用礦燈觀察岩洞內的壁畫,就問有沒有什麽現?


    勝香鄰搖了搖頭,暴露出來的巫楚壁畫,主題記載了楚幽王鎮鬼之事,壁畫中似乎還描繪著許多怪異的圓圈,大部分依然遮掩在磚牆內部,僅憑能夠看到的部分,還無法理解這些神秘離奇的信息。


    司馬灰聞言便用槍托推落磚石,那外層牆體甚薄,隻是嵌在壁上,開裂後受到外力就紛紛崩壞,隨著顯露出的壁畫越來越多,所呈現出的景象也越來越是驚人。司馬灰雖知楚幽王壁畫中一定隱藏著重大秘密,卻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又問勝香鄰:“這壁畫裏有沒有記載死而複生之事?”


    勝香鄰眉頭深鎖,低聲說:“好像沒有,但我知道你在銅盒旁究竟看到什麽了”


    司馬灰想到此事就感到脊背冷:“那個帶著鯊魚腮防化麵罩的人?他是誰?”


    這是勝香鄰將視線從壁畫上移開,轉過來望向司馬灰道:“我想它是個幽靈,而這個幽靈其實就是你自己。”


    司馬灰被勝香鄰這麽一說,不免覺得有些懵:“那陣陰風迷霧中出現的是個幽靈?我現在還活著,當時怎麽會看到自己的亡魂?莫非真是我死後對土賊說出了暗號?這怎麽可能呢?”


    勝香鄰說“綠色墳墓”的事我沒法解釋,但根據壁畫上描繪的事件,我相信你確實遇到了你自己的“幽靈”。


    其餘三人在旁聽了都頗感震驚,羅大舌頭愕然道:“原來已經死了的人是司馬灰!”


    司馬灰奇道:“老子什麽時候死過?這麽緊要的事我自己怎麽不記得了?”


    高思揚對勝香鄰說:“考古隊裏也就是你頭腦清醒,為什麽也會相信鬼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巫楚壁畫雖然撲朔迷離,常把一些自然現象自然化,涉及到許多不可理解的古怪傳說,但勝香鄰到大神農架山區以來,與這些謎團接觸得多了,也漸漸摸索到了其中的規律,她現岩洞裏暗藏的壁畫,確實記述了很多詭異的事件。加之勝香鄰的專業是勘探測繪,又懂些山徑水法和曆史典故,所以能領悟到楚幽王壁畫裏的一些神秘內容,當即將礦燈照在壁上,向司馬灰等人說出自己的推測。


    這神獸楚載中的壁畫,是兩千年前的楚幽王命人描繪在此,它以時間為徑、事件作緯,如同史詩長卷般壯闊瑰麗:每個場景底部,都有站在巨鯨上的裸身力士擎托,長蛇、大龜、翼鳥,以及各種怪物分布周圍。由遂古之初為始,支撐在天地間的八根柱子有兩根倒塌,水汽與大氣共存一體,到處濃雲密布,迷迷蒙蒙的沒有明暗之分,後來出現雷電狂風,暴雨濁流,大雨下了很久,水越聚越多,匯入千川萬壑,形成了原始的海洋。那時的神農架是片浩洋不息的大海,水下則有雄偉的高山,深邃的海溝與峽穀,遼闊的海底平原和一些孤立的洋底火山,直到地門大開吞進了海水,山脈得以隆起,成為了如今群峰逶迤的神農架。


    滄海桑田輪換之際,有一座島嶼陷在地裂之間,這島上的史前植物群落還保存著原貌,後有一些頭飾怪角身軀長大的古人,由於地底古島中多有奇木異獸,人蹤也就逐步跟隨到此,並現島上的洞窟通往更深處,其下有大壑,實為無底之穀。


    壑中有山闕如門,即是所謂的“陰山”,它時有時無,鬼怪出沒其間,四周盡是漆黑幽暗不可抵達的去處,古人在一個地方找到了“遺骸”,這壁畫裏描繪的“遺骸”,其實就是一些地脈最深處的礦物,雖然像是人形骷髏,但實際上隻是形狀輪廓相似的黃金水晶,傳至春秋戰國時期。傳說中現“遺骸”的地點十分奇特,按照壁畫上描繪,那是許多奇形怪狀的圓盤形物體,形狀並不十分規則,大小也不相等,其上紋路斑斕,除了鑄刻在禹王鼎上的山海圖之外,各類的古代文獻和地理典籍中對此也毫無記載,顯得很是神秘,而岩洞內的巫楚壁畫同樣是循環成圓,仿佛是個預示著生死輪回無始無終的怪圈。


    勝香鄰推測壁畫的循環布局,默示著楚人的生死觀,另外壁畫中還提及祭鬼之事古以有之,因為古時候普遍認為:“有生之氣,有形之狀,造化之始終,陰陽之所變者,謂之生死。”人死之後為鬼,隻有多加祭祭祀,王者才能變龍升天,不至墜入虛無,“遺骸”正是一件最為重要的祭器,這些情況同考古隊掌握的線索基本吻合。


    楚幽王喪女後以無數百姓殉葬,每夜噩夢纏身難以成眠,擔心會有陰魂從地底逃脫,就想以大批活人祭把,可巫者占之不吉。於是置重器鎮鬼,將洞內岩石鑿為楚載巨獸,填塞了通向陰山的洞口,再占,又不吉。楚幽王疑心這具“遺骸”來自深淵,並非人間之物,也許是留在世上受鬼種所忌,是一切災禍的根源,便想將它拋下陰山。


    據說楚有神龜,活了三千年仍不免一死,可見這世間有生有形之物,到頭來總要會有個限數,楚幽王同樣生而為人,這次還沒來得及再讓巫者占問吉凶,他便厥身殞斃,乘龍而去了。


    勝香鄰說洞口附近的壁畫,是楚幽王未能進行的祭鬼過程,一旦揭開銅盒玉匣,使“遺骸”暴露在外,洞窟裏便會陰風四起,湧出愁雲慘霧,這時唯有石函內部可以容人躲藏。記載楚幽王乘龍升天之後那幅壁畫裏所繪的情形,便是由數十名頭戴麵具的巫者,把“遺骸”擺在洞中一個特定的位置,楚載便會將之帶到地底。壁畫中那些通天神巫分置幾處,除了在洞裏守護著遺骸的幾個人,還有幾名巫者站在石函外,一個個都顯得驚慌失措,不論其形態如何,霧中都有會有個身影與之重疊,還有不少人橫屍就地。這壁畫似乎是指在將“遺骸”運往陰山的途中,如果有人妄圖違背王命逃跑,就會被慘遭橫死。而那陰風鬼霧深處,還有許多妖異飄忽身體細長的女仙圍繞著楚載巨獸,唯獨此處最難解釋。


    司馬灰聽勝香鄰分析得倒是十分合理,壁畫中這些佩戴鬼神麵具的楚國巫者,大都死在了附近,屍骨早已成了灰土,“遺骸”則裝在銅盒玉匣裏兩千多年未動,顯然是楚幽王死後,巫者們沒有遵照王命行事,奈何陰峪海下的洞窟已被填埋,另一條穿過古島通往山腹的秘徑隻有楚幽王才知道,因此無路可逃,但這些巫者寧肯死在原地,也不敢帶著“遺骸”去尋找陰山地脈。不過根據這壁畫所繪――“任何進到霧中的人,都會遇到自己的亡魂”,那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非真能預先看到了自己死後的情形?為什麽直到打開銅盒之後才會有霧出現?這是否與“遺骸”有關?羅大舌頭身上到底生了什麽事?又是誰對“老蛇”出的指令?


    眾人都想盡快解開這些疑問,可勝香鄰在壁畫中找到的線索也不多,她現在隻能告訴司馬灰:“霧裏出現的東西,並不是你死後的亡魂,用幽靈形容才比較恰當,或者說那是一個‘靈體’。


    三部神農天匭五卷失落的北緯3o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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