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在前,伍兒舉棋不定。(.無彈窗廣告)


    以暴製暴終是下下策,如果能夠不損一兵一卒不傷一草一木就平衡各界力量,方是上上策。但她卻感到一絲害怕,怕一不小心就成為眾矢之的,再也回不去仙門。並非她自私,隻是長久以來她都渴望著一份歸屬感。霽月仙門弟子這個身份,給她一種安全感,即使這安全感如今已薄如蟬翼,除了師父,正道中幾乎沒有人把她當作自己人,可她仍是不願舍棄的。


    她尚未做出決定,洞外突然響起異聲。


    “結界果然被破了!”


    “掌門師兄!你可在裏麵?”


    伍兒和墨隼同時轉頭,一眼望出山洞,隻見幾十名青衣弟子包圍在外,而領頭的是玄明尊長和梵山仙門玉機子。


    玉機子上次在逍遙湖僥幸逃生,卻斷了一臂,空蕩的左袖隨風飄動,看起來有一些淒涼。魔劍造成的傷殘無法治愈,新肢也長不出,他心中既愧又恨,此次自動請纓來保護太白派,原以為魔頭不會這麽快侵犯太白,豈料冤家路窄,再遇仇人!


    “魔頭!放了太白掌門!”他駐足洞外,聲色俱厲。


    墨隼輕瞟去一眼,淡淡吐出一句:“敗軍之將。”


    玉機子麵色漲紅,雙腳摩擦地麵,幾欲衝進去,但憶起魔頭弑神功的厲害,生生止住動作,隻厲聲喝道:“你休要張狂!我師兄淩通子已經出關,待他來此,你插翅難飛!”


    墨隼連回話都懶得,回頭凝視伍兒,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伍兒嘴唇微動:“我……”此時已非好時機,她怎能當眾答應與他和平共處?


    外麵的人忽然冷哼,隻聽玉機子冷聲道:“玄明尊長,你看見也聽見了,這個女子和魔頭關係匪淺,她早就不是我們的同道!你還指望她救太白掌門?”


    玄明的目光沉了沉,望向洞內昏厥不醒的師兄,再把視線移到伍兒臉上。他從未盡信這個孩子,但也不認為她已經叛道入魔。如果她存心害太白,先前就應該拖住他,方便魔頭暗地裏行動。


    “伍兒。”他沉聲開口,“看在太白派當年曾經收留過你的份上,把掌門師兄救出來。”


    伍兒笑了笑,有點澀然:“玄明尊長,我確實是想救掌門爺爺,可若動起手來隻怕傷及無辜。”


    玄明不語,掃了她身邊的墨隼一眼,意有所指。


    伍兒笑得更苦。玄明大叔一定看出她和大魔頭之間的微妙氛圍,示意她先救人再說。


    形勢逼人,容不得她再遲疑不決。山洞窄小,大魔頭要殺太白掌門易如反掌,她必須讓掌門爺爺脫離危險地帶,才能不被掣肘。


    “好!”她揚臉,脆聲道,“大魔頭,我答應你!”


    墨隼眼波流轉,泛起刺人的光芒,不冷不熱地道:“如果這是你虛以委蛇的緩兵之計,你將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之前她已騙過他一次,倘若再犯,他決不會手下留情!


    伍兒心頭一顫,定下心神鏗鏘道:“我說到做到,希望你也言而有信。”


    墨隼微微頷首,手一揚,一陣勁風襲向洞口,外麵幾排人順風倒退,直飛退數丈外。惟有一人的雙腳死死釘在地上,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卻不肯退半步,眼底漸漸赤紅。


    伍兒見玉機子牛脾氣上來,生怕他衝動送死,忙道:“前輩!大魔頭已經答應放了太白掌門,也不傷太白任何一人,你們先且退避,不要堵在洞口!”


    玉機子聞言,瞠目淩厲喝斥道:“叛徒!不管你與魔頭達成什麽協議,我若沒有親眼看見太白掌門平安脫困,絕不會離開!”


    伍兒心中無奈,轉而對墨隼好言道:“我先送太白掌門出去。”


    她轉身,扣住玄清掌門的腕脈,渡入一絲仙氣確保他安全,再以掌風托起他的身軀,平緩地送出洞口。


    玉機子單臂接住玄清掌門,交給後麵的太白弟子,語氣依舊冷硬:“我仙門與魔道勢不兩立,如果你還有一分身為正道中人的自覺,就應該和我聯手鏟除了魔頭。”


    伍兒輕輕搖頭:“他已守信放人,我不能毀約在此刻動手。”


    玉機子冷然嗤笑:“你與魔頭講信用?你別忘了,他是邪魔歪道,等他殺心一起,還會跟你講什麽仁義道德?”


    伍兒溫和而堅持地回道:“正因為我們是正道,才更應該仁慈寬厚,若我們不講道義,那與邪魔有何區別?”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霽月弟子!”玉機子連聲冷笑,“別人或許會被你蒙蔽,但你休想糊弄我!當日在逍遙湖畔,你被我收服入天羅網,險些魂飛魄散,必然已恨上仙門,今日你攜手魔頭出現在太白山,自是為了謀奪麒麟神器。你不忠不義不仁不肖,有什麽資格和我說道義?”


    伍兒靜默。誤會已深,三言兩語澄清不了。若她和玉機子聯手,能勝固然是好,若敗了,代價就是太白上下千餘條人命。她不敢賭,也賭不起。


    洞外,玄明驅散眾弟子,讓他們帶掌門下山療傷。他獨自留下,冷靜啟口道:“伍兒,你救掌門有功,我就信你這一次。你帶魔頭離去,莫再回來。”自從三年前重得麒麟神器,掌門師兄就潛心修煉,以障眼法封神器於冰石中,他不能眼看著師兄的苦心功虧一簣。


    伍兒向他頷首致意,舉步走到墨隼身旁,低聲道:“神器不在山洞裏,我們走吧。”


    墨隼神色淡然,正要離開,餘光倏然瞥見冰石閃了閃碧光,頓時止住身形,揚手擊去一脈魔氣。


    砰然大響,冰石碎成一塊塊薄片,四處橫飛。


    半空中碧色一晃,伍兒大驚,快速地捉住墨隼的手,借力飛起,另一隻手去摘那碧綠之物。墨隼反握她的手,翻身如遊魚般上躥,伸出如鉗的兩指,去搶半空的碧色東西!


    伍兒當機立斷,放棄搶奪,一掌拍去,風卷碧玉,飛高至洞頂。


    一時間他們兩人誰也沒搶到,突有一抹身影衝入,直衝向碧玉。墨隼生怒,卻被伍兒牢牢纏住,隻能飛出玄鐵重劍,阻止玉機子撲玉的舉動。


    玉機子吃過魔劍的大虧,心有餘悸,身子一避,便與麒麟玉失之交臂。


    眼看玉佩就要墜落到地,猝然間,耀眼的紅芒一掠而過!


    山洞裏,驚現第四個人。


    並非玄明,而是紅發飛揚俊美無儔的男子――妖王,緋堯。


    他把玩著掌心裏那一塊精致碧玉,玉色清輝映入他眼眸,越發襯得一雙狹眸光芒四射,奪人心魄。


    “緋哥哥?!”伍兒詫異,下意識地看了墨隼一眼。她答應留在他身邊,但沒有答應不阻攔他謀取神器,剛才不算違約。


    墨隼的心思不在此,冷冷盯著緋堯,嘲道:“沒想到,竟讓堯王坐收漁翁之利。”


    緋堯斜挑長眉,散漫地笑:“我也沒想到,魔君竟然不去追亭兮神女,倒來了太白山。”


    “妖孽!交出麒麟神器!”玉機子大喝,喝聲初起,猝不及防地閃到伍兒身後。


    伍兒確實沒有防他,等到發覺時已是背後一僵,被他一指抵住背心大穴。


    “若不想她有事,就把神器拿過來!”玉機子孤注一擲,指尖仙氣遊動,猶如一把無形的劍刺在伍兒背脊。隻要他施力,仙氣貫穿伍兒後背,直入心髒,她便會廢了。


    墨隼站在伍兒身側兩步距離,負手不動,靜觀其變。


    緋堯眸底妖光飄浮,厲色漸濃,開口卻道:“她是你仙門的人,我為何要為她奉上神器?”


    玉機子怒笑:“三年多前她就擁有妖界火令,此事眾所皆知。與其說她是仙門的人,不如說她是遊走在妖魔兩界的人。”


    緋堯合掌,把麒麟玉收起,閑閑道:“自從她和魔君有染,我就已經和她翻臉。這般水性楊花的女子,你愛殺就殺吧,不必妄想我用神器換她。”


    “好!好!那我今日就替仙門清理門戶!”玉機子望了望墨隼,拿捏不準這三人的關係,但行至這一步,他已不打算走回頭路,就算奪不回神器,也不能放虎歸山,這個叛徒必須除了!


    心念動,殺氣現。


    伍兒頓覺背後生寒,不由繃緊身體,暗暗催發體內的仙氣。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緋堯眼神幽謐,朝墨隼投去輕飄飄的一眼,再譏誚地看向玉機子,忽然輕聲笑起來。


    “你笑什麽?”玉機子立即警覺。


    就在他緊盯緋堯之時,墨隼手起如電,魔光一閃,逼人眼目,下一刻便聽玉機子的慘叫聲響起。


    一隻臂膀連袖子一起飛出,血不及噴灑,那隻手臂幹淨地飛落到洞門口,恰在玄明的腳下。玄明不忍地閉眼,不是他不出手相救,是根本來不及,他剛覺得妖王笑得古怪,魔頭就已經下手,又快又狠又準。


    玉機子兩臂皆斷,在原地亂跳,淒厲大叫:“魔頭!叛徒!你們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報斷臂之仇!”


    墨隼隻當他是呱噪的鳥雀,不耐煩地隨手一撥,把他推到山洞角落,然後大步走向緋堯,低低冷冷地道:“輪到你了。”


    緋堯唇邊噙著一抹淡笑,神色不變,從容回道:“你的弑神功不過煉回第四層,我未必差你很遠,何況,還有伍兒在這裏。”


    弦外有音,墨隼亦揚唇而笑,仿若漫不經心的,斜覷伍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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