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船隊漸行漸遠。


    指宿的海岸漸漸模糊……


    視野被藍色的海填滿。


    偶爾有白色的海鳥從這藍色的背景上一閃而過。


    仿佛在藍色的畫布上留下一條白線。


    又瞬間消失……


    齊彬在心中默默地跟自己的故鄉告別。這裏有他太多的回憶,有他熱愛的百姓,有他討厭的家族,有他曾經的奮鬥過的痕跡。


    他想以這片海為紙,以他的心為筆,以心頭血為墨,寫下一首詩篇,告別他曾經的一切,包括他的姓氏。


    以後他的姓名就叫齊彬,以齊為姓,以彬為名。他要用自己的新名字,在中國開啟新的生活。他要親眼看看那個打敗自己的年輕人,他能做到什麽地步。


    對董書恒的那個大華夏圈的論述,齊彬非常的感興趣,也許能進去這個圈子是是日本改變自己命運的契機。


    幾千年了,日本人在這幾座島上,與自然鬥,與自己人鬥,仿佛走不出這個怪圈。


    齊興重新掌權之後,將齊彬原來做出的改革全部抹除掉。在外麵與幕府修好,在內修養生息,不再供養一支強軍。


    為了支付給淮海軍的賠償,薩摩藩大量向商人舉借外債,加上修養生息的政策,薩摩藩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再去做什麽事情。


    就連薩摩藩被俘虜的士兵,島津齊興都沒有出錢贖回來。


    一方麵沒錢,另一方麵齊興覺得這些人都是忠於齊彬的,贖回來也是安全隱患。


    這兩萬多俘虜這次全部被鮑有誌帶到了遠東。他們會先在那裏勞動改造,投入到遠東的建設當中。


    由於島津齊興的行為讓人寒心,這些俘虜對薩摩藩漸漸疏遠。最後紛紛加入淮海軍,成為淮海軍手下一支極為凶悍的日本軍團。


    離開日本後,艦隊繼續南下,在那霸做了短暫的停留。


    放心不下那霸的建設,董書恒特地又找了張文漢做了一番深談。


    “文漢,你一定要把握好一點,那霸乃至琉球都是華夏的一部分。”


    “今後,這裏將是開放的前沿,要以海納百川的氣度包容世界的各種文化。但是這裏的百姓現在卻沒有什麽文化基礎,因此很容易受到外來思想的侵蝕。”


    “你在做好那霸的經濟建設的同時,不能忘記教化民眾,尤其是對下一代的教育。要讓他們心向華夏,知道自己是誰,應該忠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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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孩子他可以不成才,但是他至少要熱愛祖國。相反你要是培養出一個天才,完了他跑去投靠洋人,反過來幫助人家來侵略我們華夏。那樣的話還不如不培養呢!”董書恒說著顯然想到了什麽,眼中流露出一抹憤恨之色。


    “是,總統,文漢一定注意這一點,做好民眾的教化工作。”


    “另外,關於外國人傳教,不能禁止,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


    “外國人可以在那霸建立教堂,但是不同教派之間要相互尊重,我們這裏遵行的是宗教自由政策,這一點可以寫進那霸的法律,這樣有利於吸引更多的人到那霸來。”


    “外國牧師、教士隻能對本國人服務,要想向琉球的華夏人傳教必須要由華夏人進行,這些傳教的華夏人可以由他們培養,但是必須由我們統一管理。”


    最後董書恒再次提醒張文漢要注重工程的質量,要留足可規劃的空間。


    今後的那霸可能要容納幾百萬的人口。不要等到時候城市沒了擴建的空間或者說下水道太狹窄要重新建設。


    另外要先把學校建造出來。董書恒明確告訴他,那霸的學校沒建好之前,市政廳絕對不允許開建。另外,市政廳的建設規模不能夠超過學校。


    董書恒準備把這一條定位淮海軍各級政府都要遵守的規矩,那就是軍政府的辦公用房絕對不能超過當地最大的學校的規模。


    “張文漢,我希望下次到那霸來,在城內第一眼看到的地標建築就是那霸的學校。”董書恒嚴肅地說道。


    “是,總統,文漢明白您的意思。”


    張文漢明白,董書恒一直以來非常重視工業化和教育工作。


    董書恒在各種會議上都會跟他們強調知識就是力量,而學校就是傳播、發展知識的地方。


    另外董書恒還一直告訴大家工業化是國家強大的基礎,工業化代表著科技前進的方向,淮海軍上下都要堅持不懈地推進工業化建設。


    董書恒在琉球逗留了一天,正好放尚泰王回去見見他的姐姐尚雲公主。


    這些天在船上,尚泰王基本上被關在船上讀書,很少出去。董書恒也沒時間教他什麽知識,隻是督促他看書,並且給他列了書單。偶爾有空的時候幫他解解惑。


    僅僅在與薩摩使者談判的時候,讓他出來做了一次人證。


    就這一次,著實讓這個孩子爽翻了,看著那個薩摩使者被自己懟得啞口無言,尚泰的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


    琉球王宮之中,尚泰王眉飛色舞地給他的姐姐描述著自己出海以後的見聞,著重講了他怒斥薩摩使者那一段。


    看著弟弟興奮的樣子,尚雲公主心裏也非常開心。


    跟在董書恒的身後,尚泰王的氣度格局好像比以前更加開闊了。


    尚泰王自然還要接見一下手下的大臣。


    蔡冒現在奉命組建琉球國防軍,將原來的兵馬裁汰老弱,又在琉球各族居民中招募青壯。由淮海軍的教官負責訓練。部隊的編製也完全仿照淮海軍的編製。


    琉球國防軍的武器裝備也會跟淮海軍購買。


    當然,淮海軍可不會將他們最新的裝備給仆從軍。


    不過也會給他們配上民兵使用的前裝線膛槍,這在當前已經是比較先進的了,此時好多國家,包括俄國人都還在使用滑膛槍呢。


    這次俄國人在西邊會在裝備了米涅步槍的英法聯軍手中吃一個大虧。因而開始重視線膛槍的使用。


    以前線膛槍隻在線列步兵中少量裝備,直到拿破侖發明了散兵戰術,線膛槍的裝備才逐漸增多。米涅步槍的發明則是把這一戰術發展到了極致。


    淮海軍比現在大部分的步兵還要更進一步,他們已經基本上拋棄了線列步兵戰術,使用了一種全新的散兵戰術。


    在琉球逗留了一天之後,主力艦隊再次踏上征程,直接向著海門港駛去。


    董書恒這次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這次回去估計又要積壓大量的事情。


    最讓他擔心的太平軍竟然沒有什麽動靜,尤其是在與淮海軍接壤的漫長防線上,一點小動作都沒有。


    在西線倒是做出了一些動作。


    3月份的時候太平軍石達開部突然率軍殺入湖北,於3月22日攻破屯於黃州堵城的湖廣總督吳文鎔大營,斃吳文鎔。16日殺到漢口、漢陽。


    不過卻遭到了左宗棠所建鄂軍的伏擊,傷亡慘重,遂退回黃州。


    左宗棠自從上次從揚州回去之後,在武漢得到張亮基的支持,組建了鄂軍。


    鄂軍共有陸師和水師兩部,陸師兵員全部都是湖北的貧苦百姓,左宗棠招軍隻收佃戶子弟和無地山民。


    這些人都是赤貧者,進入鄂軍之後就可以通過餉銀讓一家老小免於餓死,所以他們非常珍惜自己的身份,加上豐厚的戰死撫恤製度,讓這些人作戰勇猛,悍不畏死。


    水師人員大都是江上的漁民以及船工,他們的生活也是極為艱苦,這些人在江上為生,對長江的水道極為熟悉。


    左宗棠又從淮海軍手中接收了許多經過改造的舢板,每船裝有小炮三五門,遠遠強於太平軍的舢板。


    從兵員素質上來說,這是一支淳樸的隊伍。鄂軍所使用的武器基本上都是從淮海軍進口而來。步兵全部裝備前裝滑膛燧發槍,而且都是淮海軍出產的精品。不像清軍和太平軍用的那種動不動就會炸膛。


    用工業車床作出來的燧發槍要比手工捶打出來的燧發槍質量上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正是有了這樣的裝備,勤奮的訓練,再加上左宗棠給出的充足的餉銀,新出世的鄂軍才能夠麵對太平軍的精銳初戰告捷。


    張亮基這個老東家對左宗棠可謂是言聽計從。張亮基知道自己的實務能力不足,他也知道左宗棠是個大才,不然也不會三顧茅廬請他出山。


    現在湖北的政務基本上是左宗棠說了算。


    利用這個權利,左宗棠讓張亮基舉薦了一批基層官員。這些人大多是左宗棠在湖南的至交好友。有一部份人已經被左宗棠發展了進了複興會。


    左宗棠本就是複興會的元老之一,那次密談之後,為了迷惑朝廷,也為了讓複興會的力量能夠分散發展,左宗棠到湖北另行發展一支隊伍,與淮海軍東西呼應。


    尤其是淮海軍已經與朝廷公然翻臉。左宗棠的那支力量就顯得尤為重要。


    朝廷為了平衡董書恒甚至於會扶持左宗棠這樣的地方武裝。給左宗棠更大的發展機會。


    現在曾國藩還在丁憂之中,湘軍一盤散沙,左宗棠正利用他手中的權力,以及張亮基以前在湘軍的人脈,不斷地挖湘軍的牆角。


    反正現在他的鄂軍還處在擴張期,需要大量的人。而且他現在手中要槍有槍,要錢有錢。


    淮海軍敞開了為他供應燧發槍,湖北的士紳被太平軍禍害慘了,也是敞開了為他供應錢糧。


    這次打敗太平軍精銳之後,一下子讓鄂軍名聲大躁。


    鹹豐帝一聽,高興壞了。他立即破格提拔左宗棠為湖北巡撫,張亮基為湖廣總督,去掉署理二字,同時不在擔任湖北巡撫。


    清廷現在就需要一個能夠和淮海軍分庭抗禮的地方武裝。而且這個左宗棠是舉人出身,身份上比董書恒可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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