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庫倫的西南邊,黑壓壓的一片騎兵正在草原上趕路。


    剛剛煥發新生的嫩草,無法遮擋騎兵的行蹤。


    從遠處看來,這片騎兵和一大片牧群沒有什麽區別。


    他們走過草原,就像天上的雲在空曠的草原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隨著風動,雲兒動了,地上的陰影也在移動。向著庫倫的方向飄去。


    草原之上才是騎兵的戰場,這裏沒有路,但是又到處都是路。就連行軍的時候都可以橫著走。


    一路向前平推。何等的豪邁……


    這片騎兵隊伍絕對不下三萬人,這已經是慶如目前能夠聚集到的所有人。


    感謝滿清的草原減丁計,現在的漠北草原人丁也是稀少的可憐。


    也許在大明朝時,漠北還能夠湊上幾十萬的控弦之士。


    但是現在,整個漠北能湊出十幾萬騎就算是不錯了。


    慶如此時就在這個隊伍之中,他大概四十幾歲,是地地道道京城出身的旗人,遠支的皇室宗親。


    他在鹹豐三年還回過京,那時大清朝還好好的,各地雖然有匪亂,但是卻威脅不了王朝的統治。


    在他看來,那些匪亂隻不過是疥癬之疾罷了。


    可是他才轉任到漠北任烏裏雅蘇台將軍幾個月而已。


    京師被破的消息就傳出來,皇室竟然被一鍋端了,住在京城裏的皇室宗親一個都沒能跑出來。


    皇帝的親弟弟竟然都投了逆匪,甚至還派人來招降自己。


    真是一朝變幻大王旗,魑魅魍魎來作怪。


    說實話,當時慶如都想放棄了,索性降了算了,這江山也不是他的,回京城跟家人團聚多好啊。


    可是他想起了太祖爺當年十三副盔甲起兵,最後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建立起了偌大的大清。


    這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


    他轟走了勸降的使者。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殺了那個傳信的狗奴才也沒有什麽意思。


    他現在可是烏裏雅蘇台將軍,掌管著整個漠北草原。


    他想也許自己利用漠北的地盤站住腳,然後打到關外去,如同當年的太祖皇帝一般,重新入關。


    那樣的話,他將成為大清的劉秀,說不定能成為中興之主。


    懷著這樣的夢想,慶如騎著馬,在幾萬騎兵的簇擁下,走在遼闊的草原上。就連被扣在京師的家人也拋之腦後。


    大丈夫何患無家。以天為幕,以地為席,草原百姓都是自己子民。此時的慶如完全陷入了建功立業的夢想之中,不能自拔。


    這廣袤的天地,讓人身處其間,胸懷也會不自覺地變得更加廣闊。


    春日裏草原隻有低矮的嫩草,似乎是褪去了衣裳一般,一切都展現在人們的眼前。


    啃食嫩草的黃羊群,受驚了之後慌張地四處跑,可是跑來跑去也找不到躲避的地方,現在可沒有秋日裏高高密密的草叢。


    一群騎兵從各個角度包圍了上去,拉弓放箭,驚慌的黃羊應聲而倒。


    “哈哈哈!”遠處傳來騎兵張狂的大笑聲。


    慶如也笑了笑,對於手下的這些騎兵,他很滿意。這些人比漠南的各部要強的多,至少還保留了一些野性。


    他們來自唐努烏梁海、科布多以及劄薩克圖汗部,各部的人數大致相當。


    令他失望的是其他的三部喀爾喀蒙古並沒有響應自己,不過他們也答應會保持中立。


    如果僅僅是對付五百漢人的使團,並不需要他三萬大軍勞師動眾。


    他之所以帶這麽多的人,是因為他希望以此逼迫其他各部投降,統一整個漠北。


    隻有一個統一的漠北,才有足夠能力擋住中原的大軍,才能夠與中原相抗衡。


    在庫倫城中,各部汗王、頭人們每日照常聽老和尚闡述佛法。


    齊彬抽空拜訪了一下處劄薩克圖汗之外的其他各部汗王和頭人。至於劄薩克圖汗,且讓他囂張幾日。


    與車臣汗的談判中,齊彬承諾在克倫河的中遊喬巴山建立一座雙方共管的通商城市。城市的建設將由華夏的政府投資。


    這座城市的的商鋪將分一半給車臣汗的家族。在這裏華夏政府還將建立毛氈廠、皮革廠,讓車臣汗部的產出能夠換來收益。


    ……


    與土謝圖汗部的談判中,齊彬差點被這個老汗王擺了一道。


    土謝圖汗部別的都不要,老汗王隻要以後華夏修建北上的鐵路的話,能偶通過土謝圖汗部,並且,土謝圖汗部願意出資出力,但是要占汗部這一段鐵路四成的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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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這個一直在漠北草原生活的蒙古汗王為什麽會知道鐵路這個玩意兒的。


    要是董書恒在這裏甚至會懷疑這個汗王會不會也被人穿越了。


    這可能要歸功於老汗王喜歡跟商人交流吧。


    商人總是能夠掌握最前沿的知識。因為他們要賺錢,就得不斷地尋找新的商機,而新的商機往往都是跟新的知識技術息息相關的。


    也許是他聽商人提起過火車,知道這個東西能夠發揮巨大功用,產生巨大的收益,而且時長期的收益。


    土謝圖汗甚至知道齊彬與大家就漠北的土地問題約法三章的真實用意。


    之所以地上歸漠北的頭人和牧民,地下的歸華夏政府,是因為這裏的地下有大量的礦藏,而且華夏有能力利用起來。


    被老汗王當著麵點破,齊彬也感到些許的尷尬。老漢王當時沒有講出來,說明他是站在齊彬這邊的。


    不過老汗王接下來的話就更讓齊彬吃驚了。


    “齊大人,不知道你準備好了嗎?”這個看起來老態龍鍾,似乎隨時都會死去的老汗王突然間問了一句。


    “汗王的意思是?”齊彬的心中巨震,但是還是反問了一下。


    “之前劄薩克圖汗當眾公然反對齊大人,且出言不遜。我觀齊大人能夠淡然處之。想必是不把劄薩克圖汗的悖逆放在眼中,又或者是齊大人早有準備,就等著劄薩克圖汗上鉤了。嗬嗬。”老汗王笑了起來,露出了僅剩的幾顆牙齒。


    這個老汗王,人雖然老,但是一雙眼睛確實了得,凡事看的透徹。腦子也清晰的很啊。


    “汗王,齊彬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希望汗王能夠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齊彬一定向我們的大總統據實稟報。”齊彬拱手做了一個揖。這個老汗王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這個好說,本汗這麽做,就算是給齊大人賠罪了。”


    “汗王,何罪之有啊?”齊彬疑惑地問道。


    土謝圖汗於是將自己的二兒子襲擊齊彬使團的事情說了出來。


    此時,齊彬才恍然大悟。凶手是誰,終於搞清楚了。


    聽到土謝圖汗大義滅親。齊彬的心中的擔憂微微放下。


    隨即又對這位老人產生了由衷的敬佩。


    他的承諾也許並不重於泰山,但是他還是代表華夏政府,給這位老汗一個鄭重的承諾。


    老汗的要求並不高,隻是想給家族找一個可以延續下去的依靠。


    不要讓家族在亂世之中湮滅。


    也許越是年紀大的人越在乎子孫後代的生活吧!老人家總是為子孫後代考慮的多一些,他們習慣將自己最後的時間用來安排身後之事。


    老汗的承諾為齊彬的計劃又加上了一層砝碼。現在可以說是萬事具備了。


    庫倫以北一百公裏外,齊彬的另外一個依仗,騎一旅正在紮營。這是一個加強的騎兵旅,因為他有兩個龍騎兵團以及兩個遊騎兵團,總人數八千多。


    高雲正在營地巡視。士兵們有的在紮營帳,有的在做晚飯。


    每個連隊都支起一個巨大的行軍鍋。不知道這麽大的鍋,平時是由誰來背。


    大鍋裏麵的水已經燒開,汩汩地冒著氣泡,鍋底下的大米隨著開水翻滾,漸漸地將開水染成了奶白色。


    士兵們從背包重拿出肉幹,用刺刀切成小塊,撒到粥鍋之中。


    這是一個遊騎兵聯隊,士兵大都是蒙古人,他們的裝備是弓箭、長槍和馬刀。


    跟去年他們雜七雜八的兵器不同。這些長槍和馬刀都是華夏的製式裝備。他們出自工業流水線,件件都是精品。


    騎兵們對自己的裝備非常的愛惜,草原上的戰士有將兵器傳家的習慣。


    每一名遊騎兵還有一塊胸甲,作戰時用皮帶穿在身前,這種胸甲采用鋼鐵一次衝壓成型,上麵塗抹著鮮紅色的油漆,穿在身上非常的耀眼。


    此時,許多遊騎兵都在擦拭自己的兵器。這些草原人不易去給自己不洗澡,但是卻會花大時間將自己的兵器,擦得鋥亮。


    “次楞,你的肉處理好了嗎?”


    高雲還沒靠近,就聽到遊騎兵二團二連的連長馬大標扯著大嗓門子在叫嚷。


    “咦?馬大標啊,你這又在哪搞到了好東西,拿出來瞅瞅。”高雲快步走近,還不忘向馬大標詢問。


    “哎呀,旅長,您的鼻子真靈,我這還真有好東西,您等著。”


    “次楞,趕緊的,快點,旅長來了,把好東西拿來給旅長長眼。”馬大標對著遠處叫道。


    不一會兒,一個蒙古士兵手上拎著一大串肉球子過來了。


    看樣子這東西已經清理過了,不過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隻能看到一團肉,瘦肉外麵還掛著一些脂肪,簡直就是上好的燒烤對象。


    “這是?”


    “旅長,這個啊,是次楞這家夥從洞裏掏出來的。”


    “次楞,你們以前是不是經常吃這玩意兒啊?”馬大標是山東的響馬出身。說話有些流裏流氣的。


    在騎一旅中有很多人跟他的情況一般。這些人,現在大都分在遊騎兵團。


    讓他們來帶這些蒙古人還真合適。那些出身牧民的騎兵,就不能一板一眼地管理,他們還就吃馬大標那一套。


    “沙鼠會弄壞草場,該死!”那個草原騎兵用磕磕巴巴的漢語說道。


    “哎呦,你個笨蛋,咋就告訴旅長了呢!”


    說完這個士兵,馬大標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高雲,說道:“旅長,本來沒打算跟您說的,實際上這玩意兒雖然也是鼠,但是比咱們那裏的老鼠長得好看多了,而且好吃的很。呃,它是吃草種子的,也不髒。”


    “俺們連的蒙古兵,經常能捉到。據他們說呀,這玩意兒到處挖洞,會破壞草場,所以但凡是草原上的人隻要見到了,就得想辦法滅掉它們。”馬大標解釋道,他擔心旅長聽到是鼠肉會嫌棄。


    “嗯,蒙古人一直生活在草原之上,我們有很多地方還要向他們學習,可不要瞧不起他們。”旅長就是旅長,說出的話都是一套一套的,中聽。


    “沙鼠有啥了,咱也不是沒過過苦日子。老鼠肉的味道就蠻好的,想必這個吃草種的沙鼠味道更好。”高雲半開玩笑地說道。


    說著,跟那個有些拘謹的蒙古士兵要了一個處理好的沙鼠。


    取過馬大標手上的刺刀串上,就伸到火堆邊上烤了起來。不一會兒瘦肉表麵的脂肪就融化了,發出了滋滋滋的聲音。高雲去過調料瓶,撒了一些燒烤料上去,這是他自帶物品。


    這個高旅長,別的毛病沒有就是對吃特別挑剔。他的腰間挎囊中總是帶著一瓶燒烤料。


    “大標啊,士兵們的情緒怎麽樣?”高雲一邊燒烤,一邊問道。他指的是馬大標手下的蒙古士兵。


    “我手下的這幫子人都是布裏亞蒙古,天生要比這些漠北蒙古凶悍一些。”


    “這草原上的人,那是越往北就越凶悍,因為越靠近北邊,生存環境就更加惡劣。隻是他們人少罷了。”馬大標說道。


    “所以,這次南下教訓一下這些個漠北蒙古人,大家心裏麵都還有一些小小渴望。這些家夥呀就想打了勝仗,換取更多的獎勵。他們那點小心思可瞞不住老子,跟這些草原人可不用玩心眼,他們想啥,一眼就能看出來。”


    “士兵們有自己的需求是很正常的,自古以來,當兵吃糧,天經地義,皇帝還不差餓兵呢!”高雲道。


    騎兵旅中的遊騎兵團,大部分都是草原上牧人,他們成為複興軍的遊騎兵,可不是為了什麽複興華夏的理想,他們更多的是想獲得物質獎勵。


    複興軍對於這些遊騎兵的戰功,已經有了一套兌換機製。他們可以選擇要土地,也可以選擇要銀元。


    大部分的遊騎兵都希望能夠分到一塊足夠大的牧場。這樣他們就得不斷地累積軍功。


    牧場必須得足夠大,太小的話根本就養不活多少人。


    這時,高雲沙鼠已經烤好了,他扯下沙鼠小拇指粗的後退,嚐了嚐,肉非常的嫩,味道還真不錯。


    剩下的肉,被他遞給了那個騎兵次楞。


    離開了馬大標的營地。高雲繼續在營寨裏轉悠了一圈。


    大戰之前,指揮官隻有呆在他的士兵中間才會感覺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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