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穀小姐乃是女中豪傑,此言倒是半點不差,即使知道隻剩下你一人,也一樣形神自若,好!比起那些小姐倒是有魄力些。”


    啞者走到穀紅眸的麵前,那渾厚的聲音帶著一絲含糊,卻更顯的催命也似的淡薄。


    穀紅眸看著啞者的眼睛,近了才會發現他的眼睛黑而深邃,這樣的眼睛她隻在白乾身上見過。可惜的是,她還是將眼神看向了啞者手中的刀,刀身明晃晃的晃動著,可以看見刻上了一些圖案,似遊龍,又似青蛇,但是卻足顯了氣勢。


    “你上次在清秋園也算想殺我?”穀紅眸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雙手交疊在小腹前,這是大家女子慣用的姿勢。


    啞者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穀紅眸,然後繞著她的身子轉了一圈,從臉蛋到身段無一落下。聞聽了穀紅眸的話,也不否認,雖然不見嘴巴,但是卻讓人感覺的到他在笑:“不錯,隻可惜穀炎寶刀未老,依舊有這般實力,我倒是小瞧了他。”


    “就算我父親不在,你依舊殺不了我。正如你現在,也殺不了我。”穀紅眸uxihuan這樣被人看著,到底是皺起了每天,微微有些慍怒,不過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發脾氣的人,還是如此說道。


    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便好似真的有那麽一股子的王者之氣在,天下盡在我手的狂妄與傲氣。


    啞者被黑布蒙著臉,卻可以看見他的眼睛和眉毛。那黑而粗的眉毛擰在一起,就像兩把刀。他寧神細聽四周的動靜,卻到底沒有聽見,這裏已經是偏遠了太師府,步入了一條巷子,此時沒有人路過。


    啞者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他對於穀紅眸的資料了解的十分詳細,知道穀紅眸沒有練武,所以根本不可能反抗。而此時周圍卻無一人,那些暗哨早已被他滅殺的一個不留,難道她還要什麽依仗不成?還是說,這隻是她的一種自負?


    不管如何,啞者都決定廢話少說。如果穀紅眸死在自己的刀下,那就再也沒有必要憂慮這些。更何況,他是啞者。天生就不會多說話,會腹語,隻是一個附加的技能。


    再沒有說話,啞者舉起了自己刀,他與穀紅眸隻有一臂距離,隻要刀起刀落,他就會看見那鮮紅的袍子上再度綻開的紅梅。


    亮刀。揮手。


    這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根本不需要動用任何的手段。


    穀紅眸也不閉眼睛,隻是靜靜的看著啞者的臉龐,就好像是在看著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啞者被這眼神看的居然有一絲心慌,隨即惱怒不已,力道更加大了三分。


    “穀小姐,對不起了!”


    “叮~”


    然而並沒有啞者想象中的血濺梅花的長劍,手中卻是一震,隨即一陣酥麻從虎口傳到了整條手臂。


    他再定睛一看,自己與穀紅眸的中間多了一個人。


    此人不高。更是瘦的好似竹竿,此時便咧著一張大嘴朝著自己笑著,右手食指與中指夾住自己的刀身,然後微微用力,自己的刀就在他的手指間斷成兩截,那一聲輕響,也斷開了他的思緒。


    “這樣不好也,如何一個大男人欺負了女人了?當有君子之風也!”這人說著,便大度的將手一放。然後負手退到穀紅眸的身邊,笑道:“穀小姐可受驚了?”


    “沒有,多謝了。”穀紅眸朝瘦猴兒微微點了點頭,道。


    瘦猴兒裝模作樣的搖頭晃腦道:“不妨事。不妨事也,到底是見不得這事情的。”


    那啞者卻是回過神來,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打量起瘦猴兒來,倒是沒有莽撞。


    能夠在自己落刀之時迅速出現並且攔下自己的刀,而且用兩指力量就折斷了刀身,卻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僅憑這些就知道此人非同小可,自己如此上去也不過就是再度退回的結果。


    於是他問道:“兄台高姓?這廂行個方便如何?”


    瘦猴兒滑稽的左右顧盼了一會兒,然而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兄台是在說我?”


    見啞者皺著眉頭,卻依然點了點頭,瘦猴兒便笑道:“是也是也,這兒便隻有你我二人是男子,自然是叫我也!咦?行個方便?不知道長歌我如何行個方便?可有好處也?”


    這話直叫啞者羞怒,手上微微一抖,帶動了半截刀身也算一抖,陽光下的反光抖的更是厲害。啞者是惱怒,眼前這人分明就是在裝瘋賣傻,可是他不想與此人起衝突,他那種殺手與生俱來的危機感讓他知道此人絕對不好對付,甚至實力在自己之上。


    他呼吸了口氣,道:“如是兄台願意繞過此地,我願奉上黃金千兩!”


    黃金千兩是大手筆,這些錢足以在隴原最為繁華的地帶好吃好喝生活上十幾二十年。不過他不會心疼,因為讓他來殺穀紅眸的人給予他的遠不止這個數,否則他也不會接如此棘手的案子。


    瘦猴兒眼睛瞪的銅鈴一般大,直直的看著啞者:“你所言非虛?”


    啞者心道,莫非此人當真隻是路過?嘴上卻還是道:“自然,君子一言,自當駟馬難追。若是兄台覺得不夠,事後我願再奉上千兩黃金,與兄台交做好友。”


    動之以心,誘之以利,啞者試圖說動眼前這個人,若是當真可以如此化解,那就最是美妙不過。


    “妙也!居然是兩千兩黃金!這可足夠我吃上好一陣子的杏酒了。”瘦猴兒眼中發出光亮來,可是馬上又是一副死了娘親模樣的哭喪樣子,苦著一張瘦猴兒也似的臉歎道:“悲也!悲也!奈何長歌我受人之托,今日定要將穀小姐護的周全,可憐千兩黃金與我無緣,苦也!”


    “這麽說,兄台是不肯相讓了?”啞者心頭一緊,手上力道大了三分,緊緊捏住刀柄。


    瘦猴兒無奈的看了一眼穀紅眸,道:“穀小姐,這帳可否……”


    “待紅眸回去,自當送上千兩黃金,以答謝救命之恩。”穀紅眸嘴角微微上揚,卻不是笑意。


    “美哉!千兩黃金長歌我放不下,穀小姐送我十兩便可,能吃的杏酒醉上三日,足矣!”瘦猴兒樂得直咧咧。


    可是這在啞者眼裏卻是極大的侮辱,手上一震,頓時一個箭步上前揮刀便砍,最為簡單的招式,但是卻是最具有殺傷力的,最為力量的宣泄。


    瘦猴兒惋惜的看著啞者近身,右手一翻,放出一點熒光將啞者罩了進去,一邊歎著氣道:“人家說,做事要速戰速決,可不能有半點的麻煩露出來,如此,你就乖乖的呆著吧。”


    然後手一收,那個光罩籠罩著啞者瞬間在他手掌間變小,最後成了琥珀一樣的東西。


    穀紅眸詫異的看著瘦猴兒,等他回頭了,才出聲問道:“你是修士?”


    “恩……權且是也。”瘦猴兒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道。


    “那啞者他……”穀紅眸又往瘦猴兒的手中看了看,隻是瘦猴兒早已收了起來。


    瘦猴兒嘿嘿一笑,卻是有三分得意,道:“不妨事也,進了我這結界,他是想生不能想死不能,自然是要帶了他回去的。”


    穀紅眸點了點頭,想要問出些什麽,卻到底沒有說出口。


    “穀小姐,不如隨我走一趟可好,我家公子要見你。穀小姐盡可放心,我家公子與小姐乃是舊友也!”瘦猴兒想了一會子都不知道該怎麽樣稱呼他,於是便隨口說了個“自家公子”,倒也不為過。這個世界本就實力為尊。


    “好。”穀紅眸低眉想了一會兒,還是道。


    隻是這一說瘦猴兒卻是為難了:“糟也,竟是忘記找了車馬來,糟也,糟也!這會子卻讓我從哪裏變出個馬車也!”


    “若是不遠,便走了去吧。”穀紅眸覺得此人的確有些意思,臉上神色也緩和了幾分。


    “不遠是不遠,隻是怕玷汙了小姐玉足。”瘦猴兒不好意思的看著穀紅眸,搓著手道。


    穀紅眸輕輕搖了搖頭,道:“是何方向?”


    “小姐這邊請!”瘦猴兒見穀紅眸好說話,歡喜的在前麵帶起路來。


    “穀小姐當真是國色天香,任誰見了都要垂涎三尺……我是說豔羨三分的。”瘦猴兒見穀紅眸不怎麽說話,隻好一路找話說。天知道他這個最愛說話的人到了穀紅眸麵前竟也覺得吃力起來。


    “穀小姐方才好膽色,麵對刀光血影竟然麵不改色也!”


    “……”


    最後瘦猴兒隻好訕訕的笑著不說話了,這一路穀紅眸竟然沒有與他說一個字,饒是他覺得臉皮城牆厚也覺得紅了紅。


    “到了,穀小姐裏麵請也!”


    第一次瘦猴兒覺得到家是這麽幸福的一件事情,歡呼著開了門邀請穀紅眸進去。


    穀紅眸左右打量著,也無有防備,但是進屋的一刹那,她卻皺起了眉頭。


    眼前此人她實在是太熟悉了,一身白衣若雪,青絲搭在胸口,頭上一道髻,麵容如羊脂,笑容如春風。


    隻是這一眼便覺得此人溫潤如玉。


    可是,他的胸口卻是一朵盛開的血色梅花,紅與白的交織,讓他看起來妖豔,卻蒼涼。


    觸目驚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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