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把資料抱在身前,她掠過明成佑的目光。


    “等等。”見她要走,明成佑出聲喚住她。


    傅染頓足,“有什麽事要吩咐?”


    明成佑站起身,抄起桌上一個文件袋遞給她,“這是公司給你的福利,馬爾代夫七日遊。”


    “我不需要,”傅染麵色平靜並未見絲毫的欣喜,“過年我準備待在家裏哪都不去,你還是獎勵別人吧,給我也是浪費。”


    “我跟你一道去。”


    那她更不可能接受了。


    傅染推開明成佑的手,“我真的不想出去,隻想待在家休息。”


    他倒也不勉強,“待會我跟你去商場,給尤柚買些過年需要的東西。”


    “不用,我自己可以買。”


    她越過他身側往前走,明成佑伸手扣住她手臂,“你生氣了?”


    “像嗎?”傅染抬起頭盯著他看。


    明成佑似笑非笑,琢磨後透了句,“像。”


    “我沒什麽好生氣的。”


    明成佑攔在她身前,“不過是錯過了他生日的時間而已。”


    “他也不過是因為跟你同父異母的關係而已,你們說到底還是親兄弟。”


    明成佑笑意漸斂,“沒有他當日的趕盡殺絕,我也用不著對他事事緊逼,他不給我的機會為何我要替他考慮在內?”


    說到底,今天的局麵也不能說單方麵是誰的錯。


    傅染無心參與,本就不想被卷入其中,她拿著文件夾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林林她們正在樓底下等她,見到傅染衝過來齊齊摟住她,這份盛情一時難卻,傅染有些懵,“做什麽呢?”


    “mr不愧是大公司福利好到令人尖叫,小染,多虧你當時睜開了一雙慧眼,我的房貸我的車貸有救嘍……”


    傅染笑著推開幾人,“我當是什麽事呢,既然這樣明年得更認真的工作。”


    “切,”拖長的語調帶著哄笑,“小染真會掃興,老板樣子傅扒皮。”


    一行人回到工作室後收拾完東西,不到三點的功夫就下了班,正式放年假。


    離置辦年貨還有時間,傅染離開工作室後徑自回家,窩在房間內聽著音樂看了會電視,臨近晚飯才下樓。


    身著得體套裝的範嫻正在餐桌前擺弄碗筷,傅頌庭放掉手裏報紙,傅染也上前,“媽,我幫你。”


    “都坐吧。”範嫻讓陳媽開始上菜。


    窗外天氣蕭瑟陰冷,窗內卻是其樂融融。


    傅染給傅頌庭倒上半杯白酒,天氣轉冷,他有個在晚上喝半杯的習慣。


    “小染,要不你也來點?”


    “我可不會喝。”傅染忙擺擺手。


    “喝點酒沒事,”傅頌庭心情大好,“陳媽,拿個杯子來。”


    “女孩子家怎麽能喝酒呢?”範嫻出聲阻止,“你當自個呢,三天兩頭有飯局,我們小染不能喝酒。”


    “媽,沒事,”傅染接過陳媽遞來的杯子,“我喝一點點應該不會醉。”


    傅頌庭不顧範嫻的臉色,起身正給傅染倒酒,手裏也算有分寸,頂多半指高,“小染就是隨我的性子,要打小跟在身邊的話我肯定當她男孩子來養。”


    範嫻聽著心裏酸澀,“看你,酒喝多了話也多。”


    傅頌庭輕抿口酒,“你不是說蕊蕊要回來過年嗎,什麽時候到?”


    “也就這一兩天,”範嫻往傅染碗裏夾菜,“少喝酒多吃菜。”


    “媽,我知道。”


    傅頌庭半晌沒說話,範嫻提起今天才跟尤應蕊通過電話的內容,“蕊蕊倒還是希望來我們家過年。”


    “哼。”


    在傅染抬起腦袋前,傅頌庭冷哼聲,“又想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嗎?上次生日宴像什麽話,還有她交的那些個朋友。”


    範嫻也在想這件事,“所以我當時沒有答應她。”


    “尤家不是她的家嗎?回國後過年都要來這讓別人看在眼裏像什麽話?”傅頌庭越說越氣,“還是你教的有問題,她要再來家裏你也能說說她,在國外做了些什麽事真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


    範嫻也有氣,“我能說什麽?她現在又不是我女兒,我怎麽就能管得了她?”


    “爸媽,別吵了,每個人要走的路都是自己選的。”


    傅頌庭餘怒未消,他平日裏睜隻眼閉隻眼完全是跟範嫻一樣的心態,尤應蕊畢竟回了尤家,他們哪裏還管得著?“好歹也在家裏生活過二十來年,該有的規矩卻全都拋到腦後去了,你看她每次回來買的東西,還有尤家住的房子……”


    後麵的話傅頌庭難以啟齒,所有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倘若不是墮落了哪裏來這樣的奢侈?


    畢竟尤應蕊幾斤幾兩他們還是知道的,要說她去國外闖出了番名堂,說出去鬼都不信。


    起先尤應蕊回到尤家,範嫻是最不舍的,經常會偷偷塞些錢給她,吃的穿的也盡量照顧,生怕她受不了這個落差。


    現在倒好……


    這個話題使得範嫻胸口堵著似的難受,她目光落向坐在旁邊靜默不語正小口吃菜的傅染身上,越看,心裏越是歡喜,她的女兒總能恰到好處給她適當安慰。


    從不在言語上對別人落井下石,也不會過度熱忱地參與其中。


    範嫻給她夾了個肉丸,“小染,最近跟成佑怎麽樣?”


    她把肉丸放入嘴中猛然聽到範嫻的提問,驚得慌忙往下咽,“媽?”


    幸好丸子不大,隻在喉嚨口轉了圈後往下滑,嗓子被撐得生疼,傅染憋紅臉道,“你不會把他的話當真了吧?”


    “我看他說得就是真的。”


    傅頌庭喝著酒,並未說話。


    傅染端起杯子,小口白酒下肚燙的整個人越發有精神,“媽……”


    “媽看的出來,你們兩個彼此有這心。”


    傅染詫異,她何時表現過有這想法了?竟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成佑回來後你整個人都不同了,精氣神好著呢,其實你們之間也沒什麽大事,上輩子的事原也不該扯著你們,還有幾天你就27了,你們當初訂婚也是緣分,要順順利利的話我這會說不定連外孫都抱上了。”


    “事情也沒這麽簡單,”傅頌庭插嘴說道,“媒體對成佑咬的緊,他要是跟小染真再有些什麽,我怕輿論壓力你第一個頂不住,你瞧當初小染離開傅家時被說得多難聽。”


    “嘴長在別人身上,”範嫻輕瞪傅頌庭一眼,“兩個年輕人有心誰也攔不住,你就這性子,什麽事都不肯操心,凡事中立倒誰都不得罪。”


    “你怎麽老把話題往我身上扯?”


    眼見兩人又要爭,傅染笑著從中調和,“看你們,媽,你出門在外不都要給爸麵子嗎?”


    範嫻一揚下巴,“這是在家裏,得憑事實說話。”


    “好好好,”傅頌庭向來嚴肅的臉露出無奈的笑,“我不說,不說總行了吧?”


    其實有時夫妻間的鬥嘴也是種樂趣,傅染輕咬筷子,範嫻眼見她這副模樣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孩子,八成喝多了,瞧這傻笑。”


    酒倒是喝得不多,可能是第一次沾酒有心理作用,傅染總覺得頭重腳輕,肯定是醉了。


    手機放在房間,等她上樓才看到明成佑的未接來電。


    她才要置之不理,手機屏幕內消下去的字竟又滾動起來。


    這會是條短信,傅染打開看到內容:我在你家門口,我進去還是你出來?


    她起身走進洗手間,掬起冷水洗把臉,感覺脹熱散去些後這才下樓走出去。


    遙遙望去,果然看到正對門口停了輛車,有個身影倚在旁邊,抬頭望見她正朝她招手。


    傅染走出大門,明成佑嘴裏叼著支煙,隻是還沒有點著,他牙齒輕咬,煙在他嘴角上下跳動,令他西裝革履的外表內藏著的痞子心顯露無疑。


    “找我有什麽事?”傅染站定在他三步開外。


    明成佑斜睨向她,傅染白皙的臉頰潮紅,且紅潤的十分可疑,眼神朦朧,總之與平日裏並不一樣。


    明成佑伸手拿掉嘴裏的煙,“你喝酒了?”


    “啊。”傅染嘴裏是白酒特有的醇香,她跺跺腳,這就是喝過酒的好處,站在寒冷的外頭倒也還覺得暖和。


    明成佑伸手摸摸她的臉,果然很燙,“有你的啊,偷喝的吧?”


    傅染不著痕跡避開他的手,“你這麽晚找來究竟有什麽事?”


    明成佑打開車門,從副駕駛座內取出一個文件袋給她,“你離開mr前沒去財務部,這是獎金及年底福利。”


    所謂福利,據林林她們說是幾千元的超市購物券及精品店折扣券。


    財務部年年玩不出新花樣。


    傅染伸手接過去,“打個電話我自己去公司取就行了。”


    “你今天匆匆忙忙離開,難道還讓財務部的人專門等著你不放假?”


    “好吧,”傅染握在手裏,也沒有打開細看,“謝謝。”


    “明天晚上陪我去個飯局。”


    這要求提的莫名其妙,傅染想也不想拒絕,“我還有事。”


    “你父親的事前段日子宋局從中周旋幫過不少忙,他主動說要明晚聚聚,先前我讓他幫忙也說了我們的關係,他這才肯答應,這會說什麽都要見見你。”


    傅染聞言,眉頭有些不情願地皺起,但畢竟幫過忙,若不是靠著明成佑平日裏這些人她恐怕挨過去都不一定能見著,她回想明成佑嘴裏的話,“我們的關係?”


    他把夾在手裏的香煙點上,“自然是說得越深才越有機會,”明成佑笑著揚了揚唇,“找陳婪豔這個主意,就是宋局給想到的。”


    話已至此,傅染任何拒絕的話都站不住腳,“好吧。”


    “明晚我來接你。”


    傅染想了想,“還是約好在哪見麵吧,我不想被我爸媽看到。”


    明成佑點點頭,“行。”


    傅染見他還杵著,“你快回去吧。”


    明成佑拍拍身邊,“陪我站會。”


    大冬天的在大門口受凍,傅染可不想自虐,她把手放到唇邊嗬氣,“我進去了。”


    她轉身走了幾步,回頭望見明成佑深深望著她,眼裏複雜而幽暗,她一時定在原地,隔了那麽遠都能看到明成佑潭底的哀傷。


    她不知怎麽去形容,仿佛,哀傷兩字都難以很好的去詮釋此種情緒。


    明成佑夾著香煙的手垂在腿邊,兩年前,她也是這樣抽手離開,不帶絲毫的眷戀。


    傅染收拾起眼裏的失神,她兩手插進兜內大步往屋裏走去。


    回到臥室,洗完澡穿著睡衣走出洗手間,傅染推開書房門走到窗前,遙遙望去,明成佑的車已經離開了。


    她在窗口站了會,感覺到涼意這才把窗關緊。


    傅染心想著怎麽說場麵也算得上正式,她總不能穿得太過於隨便,衣櫥內名牌服飾並不是沒有,傅染拿出件淡紫色的緊身毛衣裙,當時逛街時一看相中,倒也沒在意昂貴的價格,主要是自己喜歡就買下來了。


    經典的v領設計,緊身裙對身材的要求極高,裙擺正好在膝蓋往上十公分處,翹tun、平坦的小腹、雖然瘦卻豐滿的胸型。傅染配了條鉑金吊墜,熨帖的胸前被擠出道淺溝,她在鏡中左右端詳,倒也沒覺得不自在,正常的穿法而已,她從未刻意要顯露些什麽。


    外麵套了件呢子大衣,她開車離開傅家。


    到約好的酒店門口時,看到明成佑正在大廳內等她,傅染拿起手拿包走過去。


    “我沒來遲吧?”


    明成佑抬起手腕,指了指傅染前幾天親手給他戴上的手表,“沒遲到,但你真夠準時的。”


    “宋局到了嗎?”


    “在路上,估摸還有十來分鍾。”明成佑帶著傅染走進電梯,“包廂我一早訂好了,跟宋局一道來的還有他幾個朋友。”


    傅染跟在明成佑身後來到包廂,暖氣充足,地方寬敞,一看就是尋常人訂不到的好位子。


    她脫掉大衣掛上一旁的衣架。


    明成佑轉身,目光不可避免掃到傅染胸前,他眼裏一緊,猶如漩渦般的深邃隨著眸子的眯起而漸沉,“誰讓你穿成這樣的?”


    傅染倒不覺得什麽,“怎麽了?”


    明成佑臉色陰暗,“讓你來吃飯不是讓你陪酒賠笑。”


    “你什麽意思?”傅染揚高音調,“別說話帶刺,我穿成怎樣跟你沒關係!”


    明成佑提起衣架上的外套披到她肩上,用力攏緊將她整個人往懷裏帶,“穿回去。”


    “明成佑,你太搞笑了吧?”傅染肩膀輕掙,“衣服買來是穿給我自己欣賞的。”


    明成佑手裏力量緊箍住傅染不放,“我是為你好,你也不看看待會那群人是什麽來頭,一個個都是在風月場所浸潤多年,你穿成這副樣子不被生吞活剝才怪,你以為別人都跟我一樣的耐心呢,不聽勸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明成佑拉起傅染的一條手臂,給她把衣服穿上,她沒再堅持,乖乖又把大衣穿回去。


    明成佑見狀,陰霾散盡,眸子這才見晴朗。


    傅染大衣的長度正好遮去裙擺,穿著絲襪的兩條腿修長性感,引人遐想,宋局帶了兩個朋友來,明成佑讓傅染坐在她身邊,他招呼著上菜,也不知從哪找來三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作陪。包廂內的氣氛明顯被推高,傅染瞅著對麵三名女子身上裹著的‘布條’,該露的哪裏舍得藏著掖著,不該露的也七七八八透明化,再瞅瞅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越想越怪異。


    明成佑並未表現出過分的熱絡,服務員在旁邊倒酒,輪到傅染時,明成佑手下意識往她杯口罩去,“她不喝酒,換聽椰汁來。”


    “呦,三少真會憐香惜玉。”宋局笑意盈盈望過來。


    明成佑把手搭向傅染椅背,“我是肯定要跟你們不醉不歸的,待會開不了車麻煩。”


    服務員按著他的吩咐給傅染加滿椰汁,白色**注滿玻璃杯,宋局畢竟也幫過忙,傅染輕推開椅子,端起酒杯朝宋局道,“我父親的事多虧您幫忙,多謝宋局。”


    “嗨,這點小事算不得什麽,再說你父親的為人我也清楚,照理說我是幫不上忙的,也是偶爾聽到一兩句有關陳婪豔的傳聞,恰好三少找到我,這事這麽一湊齊,你看,成了。”


    明成佑在旁又說了幾句,“還是多虧宋局從中周旋,來,我也敬你。”


    宋局旁邊的美人給她倒滿酒,五十二度高濃度白酒,滿滿一杯。


    宋局笑著舉起杯子,“我看隨意好了,”他望到傅染手裏的酒杯,“這可不行,你們一個白酒一個椰汁哪能行呢?這酒我可喝不得。”


    傅染覺得也是,顯得她實在沒誠意,“那我也換白的。”


    明成佑伸手再度按住她的酒杯,“你不能喝酒。”


    宋局可謂是個人精,哪能看不出明成佑的意思,他擺明不讓傅染碰酒誰還敢湊上去勉強,“這樣吧,三少和傅小姐喝個交杯酒怎樣,再怎麽說也不能兩個人欺負我一個,對吧?”


    旁邊的人都配合著起哄,“就是。”


    傅染被這樣一鬧,再加上大衣裹得死緊,她熱的滿頭大汗,連手掌心內都能感覺到濕膩。


    明成佑推辭,“她臉皮薄,要不我自罰一杯?”


    “這可不行,”宋局擺擺手,“三少當初說的清楚,這忙我可是衝著你的麵子,你說傅小姐是你女人,這話你說沒說過?”


    傅染微微皺眉,隻覺女人二字從別人嘴裏冒出來聽在耳中竟是異樣的粗俗和不堪,帶著種介乎於曖昧同輕佻的宣示。明成佑眼見她臉色微變,他嘴角淬了抹笑,“我自然說過,但背地裏的事擺上台麵……我是無所謂。”明成佑轉而望向傅染。


    “這就看傅小姐給不給我麵子了。”宋局把問題再度丟回給傅染。


    “今兒都宋局您說了算,”傅染舉起酒杯伸向明成佑,“喝交杯酒總比喝白酒要好,再說宋局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我哪還能得了便宜賣乖呢。”


    這席話直把宋局糊得喜逐顏開,要傅染實在不願意他也不敢勉強,畢竟傅頌庭的官職並不比他小,他此次幫忙也不過是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而已,現在見傅染這麽肯給麵子,他自然笑得合不攏嘴。


    明成佑望著傅染的眼裏藏了些許意外,他了然一笑,手臂錯過去挽住傅染,爾後嘴唇抵著酒杯,一飲而盡。


    “好。”宋局仰起脖子,全然忘記方才說的隨意,他把整杯酒咽下肚,傅染和明成佑也雙雙入座。


    一頓飯下來明成佑喝了不少酒,傅染眼見服務員又給他斟滿杯,她禁不住小聲開了口,“你少喝點吧。”


    “傅小姐心疼了?”


    “我是怕他醉得找不著北。”


    宋局用手指指傅染,“這兒最清醒的要數傅小姐,你一口酒沒喝待會可要負責送三少回去。”


    傅染扯了扯嘴角,“那是自然。”


    明成佑手臂忽然伸過來摟住傅染的肩膀,不知他是真醉還是耍酒瘋,竟朝著她的臉就是一口。傅染猝不及防,被他撞得生疼,麵有慍色也不好當著別人的麵發出來,“讓你別喝這麽多酒。”


    “不是有你在嗎?”說完,又是一口。


    傅染臉在他懷裏漲得通紅,本來就熱,這會被個酒鬼抱住越發動彈不得,宋局他們都是過來人,隻嗬嗬笑著說年輕人到底好,想怎樣就怎樣。


    一頓飯好不容易挨過去,不知誰又提出來要打麻將。


    傅染也不好中途離開,隻得坐到明成佑身旁,打了幾局,明成佑伸手推推她,“你來。”


    “我不會。”


    他已經自動退到旁邊,“我教你。”


    明成佑醉得個沒形,靠著沙發閉目養神哪裏還管得了她,傅染尷尬地摸牌出牌,也不知亂打些什麽,等散場一結算,竟替明成佑輸了六位數的籌碼。


    宋局他們自然是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傅染也深諳其道,明成佑無非是借她的手給他們送錢。


    把這一幹上神一一送走,傅染回頭看到明成佑倚在車窗前,頭低著看不清他的神情,待傅染走近後,明成佑伸手指指,示意她打開。


    腳步趔趄坐進副駕駛座,明成佑手掌撐額,傅染替他係好安全帶,“還好吧?”


    “你試試灌滿一斤白酒看。”


    傅染掏出車鑰匙發動引擎,“我送你回去。”


    中景濠庭。


    尤應蕊伸手遞給出租車司機兩張百元大鈔,“不用找了,你幫我把行李拿到門口吧。”


    出租車晚間生意本來就不好,遇到個出手闊綽的自然歡喜,尤應蕊抬頭望向眼前的別墅,裏頭漆黑一片,看來明成佑不在家。


    她跟他說好是明天白天的班機,晚上出現在這原也是打算給明成佑個驚喜。


    尤應蕊拖著僅有的行李走進花園內,她有中景濠庭的鑰匙,鑰匙圈歡快的在指尖飛舞,一串鑰匙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應該沒人不懂。


    尤應蕊走進玄關,從鞋櫃內拿出雙拖鞋,她彎腰把鞋子塞進去,想了想,又把鞋子拿出來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


    她說過要給明成佑個驚喜。


    拿著行李上樓,明成佑果然還未到家,尤應蕊把行李箱塞進衣櫥內,房間裏隻有一個人住過的痕跡,她走進洗手間,看到明成佑的剃須刀和漱口水等物品淩亂擺著。


    尤應蕊伸手收拾,也不知傭人是請來幹嘛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尤應蕊在洗手間轉了圈,一個人的洗漱用品,一個人的浴袍,幸好,沒有別人的痕跡。


    她在房間內並未開燈,也沒有給明成佑打電話,尤應蕊走出二樓陽台,夜色漆黑如墨,心裏的急切和興奮隨著等待時間的漫長而越堆越重。她現在就想見到明成佑,哪怕聽聽他的聲音,讓她看著也好。


    視眼中出現一輛車子,由遠及近,到了中景濠庭的門口,尤應蕊就著夜色才勉強認出是一輛紅色的車。


    車上的人並未立即下來。


    尤應蕊緊張地揪著胸口,心跳越漸加速,好像有什麽即將要呼之欲出。


    傅染解開安全帶,明成佑麵色慘白,眉頭緊緊蹙起,原本性感的薄唇無力抿成道直線。


    傅染伸手推了推他,“到了。”


    明成佑胃裏一陣翻騰,猛地推開傅染的手下車,他快速衝到路牙石旁劇烈嘔吐。


    也隻是幹嘔,吐也吐不出東西來。


    傅染從另一側下車。


    尤應蕊身子往後縮,盡管相隔甚遠她卻一眼能認出傅染來,她們彼此是對方心裏的一根刺,尷尬的身份始終不能介懷。尤應蕊忍著眼淚,不敢讓明成佑和傅染發現她。


    傅染大步走向明成佑身邊,伸手在他背後輕拍。


    見他這樣難受,傅染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我扶你上樓吧,喝點水有可能會好受些。”


    明成佑彎著腰不動,傅染拉住他的胳膊讓他搭向她的肩膀,明成佑眸內透出半分醉意半分清醒的迷離,他怔怔望向傅染,似是不確定,重重喚了句,“有染?”


    她腳步一滯,眼睛盯著門口不敢別回去看明成佑的臉,握住他腰際的手不由緊了緊。


    走進客廳,鞋子也沒換,傅染帶著明成佑往二樓方向走去。


    尤應蕊回神時樓下哪還有兩人的身影,她想起明成佑的警告,急忙想離開,腳步剛回到臥室就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她情急之下再度回到陽台,輕聲將窗簾和落地窗全部拉緊。


    與此同時,傅染推門而入,她吃力得將明成佑帶到床邊,傅染打開床頭燈,給他接了杯水,“喝吧。”


    明成佑拿過水杯,乖乖喝完。


    傅染滿頭大汗,累得直喘氣。


    明成佑抬起臉,眼裏的瀲灩之色轉為曖昧,“現在沒有別人了,你要是熱的話可以脫。”


    傅染見他酒醒了些,“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今晚留在這吧。”


    傅染一驚,沒想到明成佑會提這樣的要求。


    眼見她臉色不自然,明成佑笑著伸出雙手撐在身側,“我是說很晚了回去不安全,二三樓房間多得是,你可以隨便挑,”見她眼裏的戒備之色慢慢退去,他這才補了句,“緊張什麽,我沒說讓你跟我睡一張床。”


    陽台外,尤應蕊縮在陰冷的角落內,屋裏明成佑和傅染的對話一字不差落入她耳內,她咬緊唇肉,細想兩年來,明成佑就從來沒跟她這樣說過話。


    他語調帶著調侃,卻是難得的輕鬆。


    他對著傅染說,讓她留下來?


    是要進行到那一步了嗎?這麽快。


    尤應蕊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眼睛透過沒有全部掩起的窗簾望向房間內。


    “我自己開車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傅染還是老樣子,麵容豔麗神色卻清冷,“我走了。”


    她轉身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拿包。


    明成佑伸手一把將她扯到跟前,手臂繞過傅染小腹將她整個人壓到**,他雙手往她耳邊一撐,男上女下的姿勢已擺了出來。


    尤應蕊心裏驟然生疼,視線也開始模糊。


    傅染頭發散開,一團烏黑亮麗沿著床中央平鋪,她嚴肅的連鼻尖都微微皺起,“你又想做什麽?”


    “傅染,我要你一句實話。”


    傅染抿著嘴唇不說話。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從我們聯姻到現在,你一點點都不曾心動過?”明成佑俊臉逼向傅染,眼裏的厲色令她無處遁逃。


    傅染想起往昔,彼時的明三少。


    他曾對欺負了她的人說,甩了我老婆巴掌還敢說有事求上門?有多遠閃多遠去。


    她記憶裏最深的一句話,永遠是明成佑對她說的,傅染,我們結婚吧。


    眼裏氤氳出薄暮,傅染失神地盯著明成佑,他們隔得很近,彼此的氣息都能相互感應得到,明成佑望入她潭底,那汪黑色似要拉著他一道沉淪,他試著掙紮,無力,明成佑嘴唇封住傅染,雙手同她緊緊相擁,那骨子力道,恨不能將她生生嵌入自己體內。


    尤應蕊伸手掩住嘴,鼻尖酸澀難止,她慌忙從包內小聲地翻出手機,按了快捷鍵撥通明成佑的電話。


    特殊的彩鈴聲尖銳傳來,明成佑咻然睜眼,眸底的迷茫和悵然頃刻散盡,傅染也伸手輕推了推他的胸膛。


    明成佑身子移開,伸手把傅染從**拉起身,她站在床邊稍作整理,毫不猶豫拿起包,“你休息吧。”


    說完,近乎是落荒而逃。


    手機鈴聲還在持續,明成佑抬眼望著傅染走出去的方向,尤應蕊縮著兩腿,眼神穿過落地窗定定睨住明成佑。


    她的電話,他沒有接。


    ------題外話------


    明日預告:


    86——要一張結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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