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蛋糕順喉嚨滑入胃中,明成佑把刀叉遞還給傅染,抽出濕巾輕拭嘴角,“還是很難吃。”


    “又沒讓你多吃。”


    他望著戴在左手腕的表,冷不丁冒出句,“傅染,那天你看到新聞,說我跟陳婪豔在異國街頭熱吻,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目光如炬,直盯得她無處可躲。


    傅染推開盤子,兩手交疊扣於桌沿,“你哪裏看出來我在吃醋?”


    她眼神平靜,倘若在初次看到這則報道後明成佑問出這樣的話來,她定會被擊得潰不成軍,但有足夠的時間緩衝,明成佑再怎樣窺探都瞅不出傅染當日的想法。


    “你在電梯裏看著我和陳婪豔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們給生吞活剝了。”


    傅染忍笑,“我倒是沒注意,我坐電梯習慣聚精會神,你偷瞧我做什麽?”


    明成佑失笑,搖了搖頭,“道行頗深,鬥不過你。”


    傅染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我們回去吧?”


    要送給明錚的禮物還在手裏,想到他在電話內那種失望的語氣,傅染心裏湧起歉疚。


    明成佑瞅著傅染,心裏自然而然將她的失神和明錚聯係起來,今天是明錚的生日,“我們去看電影吧?”


    “改天吧。”傅染拿起挎包,手掌摸到放在裏頭要送給明錚的生日禮物,他這會說不定在跟趙瀾一起過。


    明成佑淺勾的嘴角緩緩落下,送他東西,不過是為表感激之情,她坐立不安,無非是擔心錯過給明錚過生日。


    “傅染。”他輕喚她句。


    她已起身想走。


    “等我生日那天,你也會這樣焦急得要給我慶祝嗎,我必定把整天時間都騰出來等你。”明成佑揚起俊臉,傅染站定在桌前,目光觸及到他眼底的期盼。


    心口驀地軟下,說不出的悵然,她怎麽忽略了今天才是明成佑的生日?


    是該屬於他完完整整一天,明成佑第一次在對的日子能過完的生日。


    傅染捏著挎包的手緩緩鬆開,她似有掙紮,“在11點之前,我必須回家。”


    “好!”明成佑眸光簇燃,漂亮的桃花眼眼角輕揚。


    傅染跟明成佑來到電影院,她去買爆米花和可樂,這還是她跟明成佑頭一次來這種地方,以前她總以為看電影是小情侶的專利,再加上依雲首府有小型的影院,沒成想他們也有擠進來湊熱鬧的這天。


    明成佑買完票大步走來,接過傅染手裏的東西,對號入座才知明成佑買的是vip包廂號,有單獨的隔斷,且視野好。


    蠡園包間。


    羅聞櫻吃驚地望著滿滿一桌子菜,服務員把盤子疊起,每上一道便報出相應的菜名。


    明錚揮手,示意她出去。


    羅聞櫻拿起筷子敲了敲碗沿,“就我們兩個人?”


    明錚靠著椅背,側臉寥落寂寞,“對。”


    “既然是你的生日,怎麽不把伯母接來?”


    明錚瞥了眼羅聞櫻,“原來你知道。”


    有心記住,不過是個日期而已,倘若無心,那便隻是個毫無意義的數字。


    羅聞櫻從包內掏出個禮盒遞給他,“生日快樂。”


    明錚並未立即伸手接過,他深深望了眼羅聞櫻,“我媽中午讓我回家吃飯,她說晚上我應該會有約,不占用我的時間。”


    羅聞櫻自然也能想到這個有約指的是誰。


    明錚不想一個人清清冷冷過生日,所以,才會喊上她。


    吃到半途,羅聞櫻出去了趟。


    回來看到明錚打開禮盒朝她揚了揚,嘴角勾畫笑意,“謝謝。”


    是一條男士領帶,畢竟生活在一起過,他的品味她多多少少能了解。


    羅聞櫻坐回原位,“吃飯吧,天天不按時用餐簡直是悲劇。”


    明錚顯然沒胃口,服務員時不時進來上菜,不少盤子打上來就露了露臉,筷子來不及戳一下便被原封不動端出去。羅聞櫻歎道,“浪費。”


    “沒想到羅家千金骨子裏還有節約的本質。”明錚把就近的一道菜轉向羅聞櫻跟前,“上次見你很喜歡,再不動筷可就又要被端走了。”


    羅聞櫻拾起筷子,夾起一筷送到明錚碗裏,“用不著這樣,假如隻有一個人,生日還是要開開心心的過。”


    明錚翹起腿,身子懶洋洋往後靠,“eve,”他接下來的話隱沒於嘴角中,想了想,方又道,“羅聞櫻,這名字好聽。”


    羅聞櫻了然而笑,“但恐怕你是習慣喊我eve的。”


    電影院播放得是時下最流行的片子,小清新,類似於《失戀三十三天》的感覺。


    傅染舒適地倚著沙發,“我以為你會選擇歐美大片。”


    “白天夠壓抑的了,不想看完了晚上還睡不著覺。”明成佑把爆米花和可樂遞給她。


    傅染抿口可樂,把爆米花隨手放到茶幾上,才吃過晚飯,飽得塞不進任何東西。


    電影的前半段調子總是緩慢而輕鬆的,傅染看了眼時間,估算著結束後還來得及給明錚送禮物。


    明成佑單手支起下頷,看不出有多大的興趣。


    電影院內漆黑一片,偶爾由屏幕內透出來的光能照到臉上,傅染漸漸看得入神,明成佑身子挨她很近,手臂能感覺到彼此的熱源。


    “傅染?”


    “嗯?”傅染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完全心不在焉回答他。


    明成佑把臉湊到傅染跟前擋住她的視線,她微往後仰,“怎麽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盡管光線不足,傅染還是能望到明成佑眼底黑曜石般的眸色,她等他說完下半句話,卻遲遲不見明成佑開口,“對,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重複句。


    明成佑盯望她良久,“你說在11點之前必須要趕回家,也是因為他是嗎?”


    “他的禮物還在我這,我想在他生日當天把禮物給他。”


    明成佑臉逐漸往下沉,直到二人鼻尖幾乎相抵,傅染以為他又要說出什麽難聽的話,沒成想眼裏的俊臉陡然放大,明成佑用力吻過去,舌尖狠狠撬開她的唇瓣。


    電影院黑燈瞎火的本就容易**,再加上又是單獨的空間,兩人在餐廳喝過紅酒,特有的酒香味流連於唇齒間,明成佑握住傅染的手讓她抱住自己腰側,身子一個用勁將她壓進沙發內。


    傅染尚算冷靜,在明成佑即將要擦槍走火之際把他推開,他雙手捧住她的臉,指尖一遍遍勾畫傅染的唇線。


    胸口那顆殘缺不全千瘡百孔的心髒卻跳動得異常有力,仿佛被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每一下都恨不能撞穿明成佑的心房。


    傅染隻覺口幹舌燥,她兩手握住明成佑腕部,吐出的喘息聲也見嘶啞。


    注意力再度回到熒幕,但由於中間跳過了一段,整體感覺被消淡,傅染挨到最後困得要命,腦袋幾次碰觸到明成佑的肩膀。


    他伸手扳住她的臉,讓她枕到自己肩上,“睡會吧。”


    “電影結束的時候一定要叫醒我。”她眯著眼睛,話語已經模糊。


    明成佑並未答話,手指隻一下下敲在沙發把手上。


    待最後一道菜端上,服務員出去後又折回。


    包廂內的燈忽然盡數被熄滅。


    明錚放下手裏筷子,“怎麽回事?”言語間已見不悅。


    一輛蛋糕車被推進包廂,羅聞櫻走過去自服務員手裏接過車子,在門被掩起的同時,她清了清嗓子唱道,“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明錚自座位上緩緩站起身。


    羅聞櫻把蛋糕推到他跟前,嗓音溫軟,“生日快樂。”


    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慨,明錚以往的二十幾年,恐怕真正開心過生日的時候並不多。


    一個私生子的身份擺在那,從他出生至今,哪一次生日是值得別人為他大肆慶祝的?


    轉動的焰火發出歡快的音樂,明錚透過冰藍色的火焰望向站在對麵的羅聞櫻。


    “謝謝你。”


    羅聞櫻取出剪子剪斷中間的銅線,並隨手把燈打開。


    陡來的光亮刺眼,也不過才關一會時間的燈,竟然就不習慣了。


    她把切蛋糕的刀子遞給他,明錚自始至終抿緊唇線,爾後,瘋狂地灌了很多酒。


    羅聞櫻扶著跌跌撞撞的明錚走出蠡園,夜風犀冷無比,直灌入領口,她另一手穿過明錚腰後,手掌心觸及到男人有力緊繃的腰線,臉不自覺酡紅,“早知道就讓你一個人出來,服務員見你醉成這樣說不定當流浪漢給收留了。”


    “背地裏說人壞話可不好。”明錚抬起腦袋,灼熱的鼻息噴灼在羅聞櫻頸間,他隻是喝多,倒不至於喝醉。


    “不過要將你這幅樣子上傳到公司論壇肯定精彩,那些個小姑娘看慣你正兒八經的模樣,哪裏見過你這樣?還不瘋了。”羅聞櫻感覺力不從心,一個大男人身上也沒見多少肉,卻重的幾乎要壓散她一把小骨頭。


    “說說清楚,”明錚口齒不清,“我現在哪裏不正經了?”


    “我是說你平日裏太正經罷了。”


    羅聞櫻把明錚往停車場方向帶,“老大,你還能開車嗎?”


    “試試吧。”


    羅聞櫻走到自己的車前,可不敢真的讓明錚試,“我送你回去,快上車。”


    明錚雙手趴在車頂,羅聞櫻拉開車門要坐進去,“杵著幹嘛,走啊!”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羅聞櫻回到明錚身側,臉湊過一瞧,徹底被雷倒。


    居然這樣都能睡著?


    他俊臉貼著冰冷的車頂,兩手環成圈,睡相倒是難得的乖順。


    濃密的眼睫毛在眼角下方落了一排密影,羅聞櫻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明錚,走了!”


    他身子一歪,往旁邊栽去,他隻當是在家裏的大**呢。


    羅聞櫻驚呼聲,想也不想便出手抱住他的腰,腳步移到他身後,這樣才算勉強將他抱穩,明錚等於將全身重量壓到她身上,她打開車門,吃力的將他塞進副駕駛座。


    傅染期間朦朧睜開過眼,看到熒幕內依然在播放原先的片子。


    明成佑拍拍她的臉示意她繼續睡。


    她睡得太沉,再醒來發現還是他們看得那部片子,她輕揉眼角,拿過桌上的可樂喝了口。


    “困麽?再睡會吧。”


    小憩一會果然精神抖擻,“幾點了?”


    “還早。”明成佑目光盯著熒幕,傅染順他的視線望去,看了半分鍾後,依稀覺得這片段很熟悉,她看過。


    傅染放掉手裏的可樂,伸手從包裏掏出手機。


    淩晨十二點二十。


    她精致的細眉緊蹙,似怕看錯了,又望向電影院內的掛鍾。


    還是十二點二十。


    腦子迅速蘇醒,也能明白是怎麽回事。


    傅染把自己的東西塞進包內,看也不看明成佑一眼起身要走。


    明成佑扣住她的手腕,“去哪?”


    “回去!”她一甩手,硬是甩掉明成佑的拉扯,傅染手掌撐了下,兩條腿毫不遲疑往外走。


    明成佑隨後追出去。


    他們幾乎是拉拉扯扯走出的電影院,傅染的車還停在吃晚飯的那家餐廳,她走向路口要去攔車。


    明成佑拽住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家。”


    “我不是要回家!”傅染猛地揚聲,話裏的尖銳令明成佑稍怔,也沒想到她會發這樣的火。


    “你怎麽了?”他緊鎖眉頭,臉也開始布滿陰沉。


    “明成佑,你這樣做無非是要讓我錯過時間,有意思嗎?說到底不過是份禮物而已,用得著你花費心思嗎?”


    “你也說沒意思,那你這麽介意做什麽?”


    傅染緊咬唇肉,撕裂的疼痛提醒著她的理智,她頹然無力,站在原地,“他是你……”傅染頓了頓,又道,“哥哥!”


    “傅染,他沒把我當過弟弟,我也沒把他當過我的大哥!”明成佑背光而立,一張臉忽明忽暗地看在眼裏辨不清。


    傅染低歎,二十幾年來的生疏和敵對,李韻苓夾在中間,時刻讓明成佑記住明錚的居心叵測,硬是把一對有可能靠近的親兄弟越推越遠。


    她提起包要走。


    明成佑惆然的聲音夾帶著一種類似於悲涼的尖銳,“傅染,你有沒有想過他的生日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她奔出去的腳步漸漸變慢,最後佇立在離他不遠的廣場中央。


    “老大的生日隻和我相差20天,也就是說,我媽和趙瀾是同時懷孕的,”明成佑步履維艱,這刻的沉重也是在他積壓了二十幾年後才得以爆發,他走到傅染身後,繞過一道黑影站到她跟前,“我媽知道的那刻,我看到她眼睛裏含著淚,卻依舊要保持得體的笑容對我爸說,好,你把老大接回來吧,再怎麽說他都是明家的長子。但是我媽恨不得咬掉趙瀾一塊肉,我也覺得她很累,裝得太累!”


    傅染當然能明白李韻苓那時的心境,作為女人,誰都接受不了這樣的殘忍。


    “傅染,你還想去給他過生日?他憑什麽,他隻是個私生子而已,過去不被人認同,以為掌握了塹堃就能名正言順?永遠不可能,我爸把塹堃交給老大我無所謂,但我想不通,他為什麽獨獨對一個私生子那樣偏愛?”明成佑額角青筋繃起,眼裏染成赤紅。


    私生子三字猶如一把最尖利的重錘,直擊傅染心髒。


    “明成佑,”傅染垂在褲沿處的手慢慢握成拳,明成佑聽到她的聲音逐漸轉冷,“別這樣說他。”


    “難道不是嗎?”明成佑狹長的桃花眼淺眯,一道陰兀驀然滑過,“傅染,這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你想為他遮掩到什麽時候?”


    “不,別讓我聽到那三個字,你不能那樣說他!”


    傅染激烈的語氣令人驚愕,連自己都被嚇了一大跳。望出去的視線朦朧,她眼眶內滾燙,心裏一遍遍默念,明成佑,別這樣說他,她隻是怕明成佑將來有一天會受不了,她希望他凡事留有餘地。


    她的斥責聽在明成佑耳中,卻完全是因為對明錚的偏袒。


    “傅染?”明成佑難以置信望向她。


    傅染伸手抹去眼淚,倘若哪一天真相擺在明成佑麵前,他能挨得過去嗎?


    她眼淚越流越急,止不住站在原地哽咽。


    明成佑習慣了唯我獨尊被人捧在心尖的地位,哪怕當初失勢,畢竟還有明家和李家的根基在。傅染看到明成佑的身影在她眼裏逐漸模糊,心裏的悲愴無處疏散,明雲峰臨死前的秘密一度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使勁擦著眼淚,越過明成佑身側往路口方向而去。


    “不準去!”


    明成佑從身後抱住傅染的腰,“他的生日已經過了,你現在去還有什麽意思?”


    “放開我!”傅染肩膀用力掙紮,退開些身後掄起手裏的包敲向明成佑伸過來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徑自跑開,恰巧一輛的士車經過。


    傅染毫不猶豫拉開車門坐進去。


    她摸出手機給明錚打過去,羅聞櫻提醒他有電話,明錚摸索半天才接通。


    “喂,哥哥,你在哪?”


    明錚抬起眼睇向正在專注開車的羅聞櫻,“我馬上到家。”


    “好的,你在門口等我一會,我也馬上就到。”


    掛上電話,明錚把臉別向窗外,出奇的清醒,他靜默不語,手裏捏著恢複黑屏的時機。


    羅聞櫻試探開口,“是小染?”


    他不說話,點了點頭。


    “要不我把你在這放下來,你打車回去?”


    明錚別過去的臉總算轉向羅聞櫻,眼裏盡是認真和不解,“為什麽?”


    “現在回去可能會打個照麵。”


    明錚淺笑,語氣充滿調侃,“哪裏用得著這樣,再說你很見不得人嗎?”


    羅聞櫻瞪向他,“我是為你好。”


    “用不著,”明錚疲憊地伸出雙手輕按太陽穴,“小染看見跟沒看見一樣,這就是在乎和不在乎的區別。”


    傅染先到明錚家門口,別墅外有通亮的路燈,盡管是淩晨站在這也不會覺得害怕。


    她步子細碎徘徊,似乎滿腹心事,鞋跟踩過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盞大燈燈光打來,傅染下意識用手遮在額前。


    車子停穩,羅聞櫻背過身拿起後座的外套遞給明錚,“替我跟小染問好,我就不下去了。”


    明錚接過手,車門砰地關起。


    羅聞櫻調頭離開。


    傅染望著一步步走來的明錚,心裏的愧疚和不安越來越重,本該是天之驕子卻背負著不該屬於他的命運,幸好流言蜚語並未將他擊垮。


    他的臉在斑駁的樹影中逐漸清晰,傅染眼見他站到跟前。


    “哥哥,生日快樂。”


    明錚嘴角一軟,傅染從包裏掏出禮盒遞給他,“對不起,”她看了眼時間,“過了一個小時零五分鍾。”


    “我以為你忘記了。”明錚接過手。


    “你當我記性這麽差嗎?”傅染見他打開盒子,“喜歡嗎?”


    “喜歡。”


    “改天給你補上,”傅染雙手做了個手勢,“送你這麽一大碗壽麵。”


    明錚抬起眼簾,黑邃的眸子盯著她,“小染,今晚很忙嗎?現在才從工作室出來?”


    傅染不善撒謊,她避開明錚的視線,“噢,馬上要放年假,我不想過年了還得回去加班。”


    明錚眼底燃起的細苗一點點淹沒,不可避免想起在餐廳外看到的場景。


    “哥哥,我看好像是聞櫻送你回來的,生日過得開心嗎?”她輕揚下巴,眼圈卻看得出有些紅。


    明錚心頭微刺,“我們出去吃了頓飯。”


    “噢,”傅染點點頭,“時候不早了,我媽都快把我手機給打爆了,我先回去。”


    “我送你。”他摸向兜內,這才想起車子沒開回來,他轉身要去車庫重新取車。


    “不用了,”傅染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我讓出租車司機等了我一會,我還是坐他的車回去,你快進去休息吧。”


    明錚順勢望去,果然看到不遠處打著尾燈的的士車。


    傅染同他道過晚安,邊揮手邊走過去,明錚眼見她的身影在眼裏一點點緊縮,傅染拉開車門鑽入後車座,恰好範嫻的電話又打來。


    她推說加班所以才晚,範嫻叮囑她開車小心後這才掛斷電話。


    的士車把傅染送回餐廳,時間接近淩晨兩點。


    午夜的街頭冷的噬心蝕骨,寒風無孔不入,每個毛孔凍到失去知覺。


    餐廳也已打烊,除去偶爾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可的店及酒吧會所外,迎安市早已處於休眠狀態。


    傅染付完錢下車,遠遠看到她的奧迪車孤零零橫在停車場。


    她攏緊領口快步走去,鼻子**地嗅到一股煙味,走近後才發現車前蹲著個人影,明成佑聽到腳步聲,手裏夾著香煙扭過頭。


    “你怎麽會在這?”


    傅染注意到明成佑腳邊淩亂的幾個煙頭。


    “我在等你。”


    “你的車呢?”


    明成佑伸手指指不遠處。


    “不早了,快回去吧。”傅染打開車門,明成佑扔掉手裏半截香煙,嘴角流溢出的薄煙令他的臉晦暗不明,他抿緊了嘴角,隻恨恨盯著她。


    傅染想一走了之,明成佑快步擋住車門,“見到他了?”


    “見到了。”


    明成佑杵在旁邊又不說話,傅染推開他的手,“我要回去了。”


    “你明天來mr一趟。”


    “有事?”


    “工作的事。”


    傅染戳穿他,“後天開始fu放假,再說mr也就這兩天,還能有什麽工作上的事?”


    “讓你來你就來。”


    “好。”傅染坐進駕駛座,明成佑彎腰湊到她耳際,“正月十五是我的生日,我提前預定你一天。”


    傅染轉身,臉頰擦過男人柔軟的唇瓣,她向後退了退,“你的生日不缺人給你過。”


    她知道今天才是明成佑的生日,也小心翼翼陪他過完這個別人都不知道的本該屬於明成佑的日子,傅染心情複雜,她不想同樣的沉重再經曆第二次。


    明成佑直睇住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我不用別人給我過。”


    傅染知道他較起真來沒完沒了,“到時候再說可以嗎?我盡量。”


    “不,我要的是一定,”明成佑堅決,“就像你答應明錚那樣。”


    傅染原本就累,再加上情緒不佳,經過明成佑這麽一擊脾氣立馬上來,“我答應他什麽了?屬於他的生日卻不能過你還想怎樣?明成佑,你還想我怎麽樣?”


    傅染伸手用力推了把明成佑,也不顧他的趔趄砰的拉上車門,踩了油門絕塵而去。


    明成佑萬萬沒想到傅染會發這麽大的脾氣,他也是軟了性子才在這等她,沒想到卻鬧得不歡而散。


    傅染握住方向盤的手用力收緊,眼淚決堤而出,她這是自找的,就該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明錚和明成佑該哪天過生日就哪天過,傅染擦著眼睛,心裏的憋悶無處抒發,她用力把手握成拳捶向方向盤。


    嘈雜的聲音很快又令她清醒。


    她抽出紙巾輕拭眼角,喉間抑製不住地哽咽。


    但,終歸是於心不忍。


    她做不到睜隻眼閉隻眼,她承認她不能將每件事都處理的圓滿,就像這次,她刻意忽略明錚的失望,為的就是給明成佑過一次生日。


    翌日醒來,頭痛欲裂。


    傅染強撐著去工作室,這有些收尾工作要做,她並未去mr,知道明成佑有意,她懶得送上門給他消遣。


    林林在外頭敲響辦公室門。


    “進來。”


    “小染,有人送花來。”


    林林帶了花店的服務員進入辦公室。傅染昨夜晚歸得了感冒,這會人正昏昏沉沉的難受。


    “傅小姐,您的花。”


    新鮮的白百合,嬌豔欲滴,花香撩人,傅染拿起筆簽收,指了指擺在辦公桌上的花,“林林,把花拿走,我感冒放束花在這也是浪費。”


    “正好舞蹈室缺少鮮花,放在那過完年說不定整間屋子都是香的。”


    傅染埋頭打算工作,手機調成振動,電話打進來還是發出刺耳聲,她拿在手裏瞅了眼,是明成佑。


    幾次掛斷後,他不死心的重複。


    傅染把手機挪到耳邊,“喂?”


    “你不在辦公室在哪?”


    “我在辦公室,”傅染手裏的簽字筆在a4紙上劃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跡,“有事嗎?”


    那頭傳來開門聲,“我怎麽沒見到?”


    傅染鼻塞,說話沉悶,“你一早讓人送花來fu,不就是知道我沒去mr嗎?”


    做戲還挺有滋有味,自導自演。


    明成佑半晌不開口,傅染聽到關門聲傳來,男人聲音冷靜而淡漠,“我沒讓人給你送花。”


    傅染眼角瞥到落在桌上的卡片,她想當然以為是明成佑,前幾天也有收到過他令人送來的花,傅染翻開精美的卡片,看到落款處寫著明錚。


    她杏目微睜,一時免不了尷尬,“去mr有事嗎?”


    明成佑沉默良久,傅染想再開口時,聽到嘟嘟的聲音傳來。


    她把手機放回原位,感冒本來就難受,哪有閑心思管旁的。


    吃過飯,接到mr李經理的電話。


    傅染開車帶了幾人,另一位老師新買了輛君威,到mr後她們先去財務部,傅染既然來了索性也就上樓去取些資料。


    倪秘書也準備放假,正在辦公室哼著小曲整理東西,見到傅染先是臉一沉,仿佛好心情全是給她破壞的。


    傅染點頭算是打招呼,既然處不來也不用刻意勉強、討好。


    她從包裏掏出辦公室的鑰匙,插進去後才發現門沒鎖。


    傅染推門進去,看到坐在她辦公椅上的明成佑。


    他背對門口,朝北的窗簾全部拉起,這個辦公室本來就光線充足,倪秘書探頭探腦,傅染轉身把門合上。


    明成佑維持原先的姿勢。


    傅染大步走向書架,看到倪秘書吩咐拿出去的車模一輛輛又被擺了回來,她自己放的資料自己清楚,傅染走向另一排書架,男人的目光緊接著跟去。


    傅染找到需要的文件夾,抽出,轉身,看到明成佑目光一瞬不瞬睨著她。


    ------題外話------


    明日預告


    85——撞破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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