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行夜宿不多日趕回了卞州,雖然是得勝班師,但想到即將麵對的各種困難,眾人都無法高興起來,一各個顯得心事重重,麵『色』凝重。隻有趙憶叢還是顯得輕鬆自在與平時無異。


    還有老遠才到城門口的時候就看見劉永帶著一隊人馬迎接出來。直接把眾人帶到了新建的府邸,觀其規模隻比李朔的略小而已,處處顯得雍容華貴,耗費之大令人咋舌。


    看著輝煌壯觀的府邸,劉永臉上掩飾不住的羨慕。事實上大多數人為之拚搏奮鬥的也不過就是這些東西而已。趙憶叢笑道:“劉將軍他日擁有的可能比這個還要大,隻要用心替將軍辦事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聽到這話,劉永搖了搖頭,淡然道:“人各有命,是強求不來的。如果非要得到不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離禍患也就不遠了。”


    庭院深深,走了好久還不到正廳,緩緩的穿行在悠長寬敞的宅院裏趙憶叢並沒有任何自豪感,因為他心裏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自己所想追求的東西,在卞州自己注定隻是個過客。


    來到正堂,有些驚訝,大廳上站著男男女女不下百人。為首一人喊了一句參見主人,領先跪倒,身後立刻跪倒一片,趙憶叢在這大廳上顯得更是鶴立雞群。一問才知道他是李朔派來的管家,而身後那些人不用說就是奴仆婢女了。


    這個管家顯得精明強幹,細問才知道他從前是將軍府裏專門管理銀錢和買賣貨物的人。這個職責是很重要的,想來他一定是李朔的重要心腹了。那麽把他派來的含義就有點昭然若揭了。趙憶叢可不會相信那是因為李朔非常看重自己,所以把自己的心腹之人送給他。那麽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不相信自己,所以要派人來監視。想到這裏心裏很不舒服,李朔做的也太絕了點吧,這有點卸磨殺驢的意思呀!可是再一轉念,好象換成自己也會這麽做的,而事實上自己對李朔確實沒那麽忠心,想來他也不是看不出來吧!即使再會掩飾又怎能瞞過李朔這樣的人呢?想到這裏也就釋然了,畢竟李朔對待自己還算優待。


    見李文還在下邊侍立,趙憶叢笑道:“讓你到我這裏來可是有點屈才呀。”李文垂首道:“小人能為大人你做事,實在是三生有幸,沒什麽可委屈的。我們下人到哪裏都是為主人辦事,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主人了,小的一定盡心盡力。”答的密不透風,果然是個厲害角『色』。


    安頓了一下就去將軍府,守門的士兵見到他直接就帶他進去了。李塑到是安慰有加,囑他安心做事,明日就任兵馬總管。


    第二日,早早來到了卞州的軍營,一眾將官都在大帳等候了。趙憶叢對眾人一抱拳道:“蒙李將軍器重,任命我為卞州兵馬總管,以後還要請各位多多合作,上保國家,下安黎民。”


    眾將見他此刻還是如此的謙遜紛紛說道:“末將願助總管一臂之力。”趙憶叢召過軍中主簿,詳細的了解軍隊的配置、分布、物資、裝備等各種問題。特別是對軍隊的人數和訓練、裝備等問題做了詳細了解。之後在眾將陪同下走訪了幾處軍營,觀看『操』練,直到天黑才回來。唯一的發現就是卞州軍馬並非是宣武軍的精銳部隊,真正的精銳都在李西烈手裏,這次平定淮西自己所用的不過是二流部隊而已。也就是說李朔終究還是留有後手才敢讓自己大權獨攬。


    才走到府門口,李文就迎過來稟告說有個自稱是大人故交的人已經在大廳等很久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究竟會是誰人,隻好說道:“把那人帶到書房吧,順便幫我請陽城過來。”


    不一會,走進一個人來,見到他老遠就說:“多年不見,你風采更勝從前了,還記得有我這個故人否?”說著不斷的向他使眼『色』。趙憶叢會意笑道:“原來是你,我怎能這麽快就忘了,快請坐。”轉身吩咐李文,我與朋友在此敘舊,除了陽城誰也不許打擾。


    那人看著李文退出去後起身施禮道:“在下楊行密座下參軍柳言,受命前來見趙大人。”趙憶叢笑道:“冒充故人原來是為此,現在已經沒人了,你盡管直言不妨。”


    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見確實無人,柳言一笑道:“大人不要怪我謹慎,現在你的身邊滿是李朔的耳目,冒充故人實在是不得以而為之。”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雙手奉上。趙憶叢接過仔細的看著。柳言緊張的注視著他的臉『色』,期望可以從中發現什麽,可惜他的神『色』始終沒什麽變化。


    把信放下趙憶叢說道:“回去替我謝過楊行密大人的厚愛,隻是李將軍待我不薄,對我信任有加,委以重任,我實在找不出做無義之徒的理由。”柳言訥訥的說道:“大人還請三思呀,現在看來李朔可不像非常信任大人的樣子,而且你要覺得條件不符合心意,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趙憶叢擺了擺手,起身就走。李文立刻從外麵走進來做了個請的手勢。柳言見狀,無奈的走了。


    不一會,陽城走了進來,剛要說話,趙憶叢指著桌上的書信讓他看。陽城看過歎道:“好大的手筆呀!黃金萬兩,委以兵權,還要把自己才十三的女兒也嫁給你。他真是肯下血本。”趙憶叢苦笑道:“這並不奇怪,他和李將軍地勢相接,李將軍勢力強大對他有直接的威脅。我想以後還會有不少人來,你替我接見吧,不論什麽條件,一概回絕就是。這些人哪裏是在招攬咱們呢,這是在把咱們往絕路上『逼』呀!”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仍是去各處軍營巡查,細心體會李朔的練兵之道。雖然知道在此地的時間不會長,兵馬總管也不過是有名無實。不過卻不想放過了解這個被稱為不敗軍神的人物的機會。這也許是自己唯一能夠了解他的機會了,盡管他可能在刻意隱藏,但總會有些蛛絲馬跡可尋。


    遇到不懂的地方,趙憶叢就問隨行的人,這些下層的知他深受器重,又對他平定淮西的精彩戰役非常的佩服,無不有問必答。雖然他們知道的並不多,但是那些基本的東西已經足夠了。要知道這是趙憶叢人生裏第一次真正接觸這些事情,沒想到第一個老師就是李朔,這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如是者將近一個月,了解的越深,對李朔的敬意也在加深。他行軍布陣的獨到之處,尤其是那種讓士兵誓死效忠的個人魅力讓人覺的非常可怕。隻要一聲令下,即使手無寸鐵的人也會追隨他上戰場為他流盡最後一滴血。在趙憶叢看來這簡直就是無敵的,一隻不怕死沒有恐懼的軍隊是難以戰勝的,除非你有著明顯高出很多的實力,但可能麽?誰敢說自己的實力比李朔更強。


    這一天,陽城特意找到他擔心的說:“你聽到街麵上的流言了麽?現在都在傳你淮西一戰功高震主,回來後又對外四處聯絡,對內以察訪為名收攬人心,和李將軍鬧的很僵想要謀反呢?更有甚者說李西烈都已經接到命令要回來討伐你了。”


    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呀,連這種理由都想的出來。趙憶叢歎氣道:“我才來多久啊,有什麽人能和我一道造反。可是瓜田李下難免會有嫌疑,而眾口鑠金,的確讓人有口難辯。”想到自己的劣跡中還有一條收買人心,更是不知所雲。


    再一細問才知道起因竟是自己曾賞賜過一個管倉庫的小官劉晏。此人是前些天自己在軍營裏閑逛,走到倉庫時遇見的。當時見他把造船剩下的木屑都收了起來,又把造箭剩下的竹子都堆積起來,一時好奇就問他為什麽這麽做。劉晏回答說是因為冬天下雪後,大堂前的台階就會很滑,把木屑灑在上麵就不會有什麽阻礙了。而堆積起來的竹子可以做成釘子,組裝戰船時可以用到。雖然這並不是我的本分,可我喜歡不管什麽事都能做到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見他舉止儒雅,氣度不同於一般人,而且顧慮深遠,麵對自己這樣的位高權重之人尚能侃侃而談。怎麽看也不像是做管倉庫小官的人,就問他原由。這才知道,他曾經中了進士,隻是在朝中苦等三年卻仍得不到任用,衣食都難以為繼。隻好回家中和母親一同生活。最近母親染上了重病,無奈之下隻好向李朔自薦,最後就被派到了這裏。


    憐惜他的才能,又覺得境遇可歎,趙憶叢就掏出一些銀兩給他。想不到此事竟能惹來這麽大的非議,流言確有三人成虎之效。但是此事顯然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如果沒人別有用心的傳播,絕對達不到這種效果。很可能就是最近總來拉攏自己的那些人做的,這也算是離間計吧,偏有讓你無法辯駁,越辯越黑。想到這裏趙憶叢問最近都有什麽人來過。


    這些日子可是把陽城忙壞了,聽他問起忙說道:“那可不少,有淮南節度使杜琮、魏博節度使田承嗣,劍南節度使陳敬宣等人的使者。即使嚴詞拒絕了也不死心,擺出一付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弄的我們這裏整天門庭若市,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他們這是成心要咱們好看。如此一來李朔怎能一無所聞,到今天仍舊忍而不發也算是仁至意盡了。”趙憶叢也隻能苦笑而已。陽城又說道:“對了,張全義也派人來卞州祝賀李朔受封涼國公,順便還給你帶來了張蘊給你的一封信。”


    看了看,也無非是些好久不見有些想念,恭喜一戰成名之類的場麵話。張全義更加老辣些,傷人於無形啊。趙憶叢歎道:“也許是咱們主動向人家請辭的時候了,李朔早晚有忍不住的時候,被趕走可就不好看了。”


    這幾天也不出門了,安心在府裏等待,果然很快管家李文就帶來了李朔邀請他過府議事的消息。趙憶叢一笑,心想還是忍不住了。回頭囑咐陽城去告訴眾人收拾行裝,做好離開這裏的準備。陽城點點,低聲說道“你要小心,李塑很可能會對你下手,我去通知蘇玄明他們一聲。”


    趙憶叢示意不必了,如果真要對付自己,那點人能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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