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人這時又進了屋,看了看,一把抓住東東的頭發大聲道:“你聽著,你如果不把問題交代明白了,絕對出不了這道門,我保證不等你上了刑場,就讓你變成植物人!我再最後給你個機會,你說不說?”


    東東麵對這張氣急敗壞的臉孔,不由冷笑著問:“你叫什麽名字?”


    “怎麽?是想跟我單獨談談?”領頭的放開手問。


    “你叫什麽名字?”東東又問一遍。


    有人沉不住氣了,大聲道:“你不要在這裝蒜,這就是我們刑警隊隊長,隊長親自招呼你,也算給足你麵子了!”


    “你叫什麽名字?”東東沒有理會別人,依然問著同一個問題。


    “劉長征――有什麽要說的嗎?”領頭的人道。


    東東卻搖搖頭,口氣生硬道“沒什麽要說的,隻是想問清楚,等去**時不要找錯了門!”。周圍人一聽這還了得,死囚犯竟敢罵他們隊長,平時巴結還巴結不過來呢,同樣象爭食一樣撲上來一陣亂打。有人又把第三套服務準備了出來,其中兩人負責把東東的頭按住,用一塊毛巾捂在口鼻上,這位領頭的劉隊長也沒有興趣出去轉悠了,親自拎起水壺,開始向毛巾上倒水,這一招比把東東的腦袋按進水裏還損,頭在水裏是絕對不能呼吸,絕望過程短暫,而被毛巾捂住,總有呼吸的餘量,水流一鬆一緊,也就能爭取到一些喘息的空隙,而這點氧氣又滿足不了需要,越是急於呼吸,吸入肺中的水氣越多,時間一長,不但延長了缺氧的痛苦,精神在求生的強烈**中同樣受到嚴重摧殘,所以種這刑法比完全不讓呼吸更令人難受,人溺水後;隻有從窒息到死亡的階段最痛苦,而被捂上毛巾無形中等於延長了這種痛苦,也就等於延長了絕望過程。


    東東開始時還拚命掙紮,可越掙紮越難受,為了不至於讓灌死,在希望渺茫中,也隻好指望自己的氣功救救命了,可這樣做談何容易,有時在平和的狀態裏都無法使自己入靜,何況在這種高壓下,另外;他雖然知道氣功有調息閉氣之法,練好這種功夫能在長時間裏不用呼吸,將自己的心跳和脈搏調節到極其微弱的狀態中,可他也隻是知道而已,這才叫遠水難解近火,他真想把自己變成一條能用鰓呼吸的魚。情急之下,他勉強利用排舊納新的導氣之法,試著用意念將新鮮的氣息從身體其他部位吸進來,沒想到這一招還多少起點作用,但無法堅持,因為他的肺都快要被吸入的水脹開了,誇張點說,就象有人把一隻貓塞進他的胸腔裏,生拉硬拽,連抓帶咬,嚴重缺氧的大腦也如同被塞進了壓力機,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壓碎。


    東東在僅存的一絲意識裏真得看見了死亡的大門,守門的小鬼非常客氣地邀請他進去,他根本無力拒絕,等這個一閃即逝的畫麵呈現同時,他已經昏迷了過去。當東東再次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冰涼的地麵上,有一隻腳在他胸口上踩壓著,原來他們正給他做人工呼吸。


    “我說小夥子,這回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再來一次?我說過保證讓你活不出去,當然也死不了,要不然就太便宜你了!”劉隊長蹲在麵前說。東東沒有力氣理會,他隻能先顧著把肺裏的水排出來,在那隻腳的幫助下,再加上自己的努力,總算穩定了正常的呼吸。


    “喂,現在想好了沒有?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不要讓我對你徹底失去興趣”劉隊長又說。東東的回答就是把一口粘乎乎的肺液吐到對方臉上。


    “很好,我們今天也來開開戒,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品到我們這的第四道美味,看來你的胃口不錯”應著這句話,幾個人把東東架起來拖到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這裏有一組距離地麵一米左右高,固定在牆裏的鐵架子,結構倒很簡單,唯一有點特別的就是在鐵架子上平行焊著兩截直徑碗口粗細,長有三十多厘米的鐵管,兩管之間的距離正好是人的肩寬,而且鐵架子整體在小範圍裏是可以升降的。他們把東東的胳膊分別伸進鐵管裏,用手銬把另一頭伸出鐵管的雙手銬住,然後調節好高度,就沒人再理會他了,有的人坐在一邊吃東西,有的人幹脆出去透透氣。等安靜下來之後,東東才漸漸明白過來這是一道什麽樣的美味了,他的雙臂被平行固定的高度正好使兩腿蹲不下,站不起來,他記得以前在臨沂派出所時享受過類似的刑罰,隻是沒有這麽正規標準,因為雙臂沒有絲毫活動的餘地,也無法彎曲,想再往裏伸胳膊,已經頂到了牆,往外拔又被手銬限製,所以隻能一動不動地硬挺著,而且還必須堅持,雙腿稍微一軟,就有可能被剛好卡在肘節位置的管口硌斷胳膊,就算斷不了,也受不了被管口硌擠的痛苦,這一招簡直更缺德,一般人保持這種姿勢估計用不了半個小時就得累昏過去,甚至把胳膊整殘了。東東到此刻才真正計算明白,從痛苦到死亡相距有多遠,從吊刑,電刑和水刑,現在又來一個蹲刑,恐怕上了刑場也莫過於此了吧。他也奇怪自己為什麽要活在世上,難道活著就是為了忍受汙辱和折磨的?他想象不到自己還能活多久,就算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也許生命對於他來說隻是一種可要可不要的形式而已。他不知不覺想到了媽媽;想到了那善良慈祥的笑容,想到了妹妹;想到了那可憐單薄的身影,他知道自己永遠也見不到她們了,甚至連想一想的機會都不多了。


    “嗬!瞧這小子啊!就是個賊骨頭,這麽長時間連腿都不抖?!”這種討厭的聲音帶著驚訝又叫起來。


    “那麽有空就幫幫他”劉隊長進來說。閑人們又開始活動起來,這個過來打幾棍子,那個踹幾腳,誰要活動活動都可以隨意,沒有什麽要求,隻要舍得出力就行,人一般都有偷懶的毛病,可唯獨打人時,卻實在的很。


    東東現在還真是感謝教練傳授的這點東西,也唯獨在這個時刻才最能說明基本功的重要性。在失望的同時,他也考慮是否能拚一下,趁被打開手銬的時候突然出手,殺一個算一個,可是他也考慮到,這樣做恐怕連殺一個人的時間都沒有就會被亂槍打死,因為他腳上的鐐銬讓他連一整步都挪不了,可不拚一下又能怎麽樣呢?即使在這不被折磨死,最後也免不了挨粒槍子。經過再三考慮,他決定孤注一擲,他隻要抓住一個人,就有把握在幾招之內幹掉對方,如果運氣再好的話,或許還能奪隻槍,或許能威脅住誰把鐐銬打開,或許他開始反複考慮這個生死一搏,卻又希望渺茫的計劃,同時;他開始留意這裏的環境,他待在這至少有十個小時了,可絲毫看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房間裏陰暗潮濕,沒有取暖設備,反而一點也不冷,再加上說話時的回音很悶,他估計這不是一間牆壁特別厚的房子,就是一間地下室。他更注意周圍的人,有多少人帶槍,有誰拿著鐐銬鑰匙,在選擇目標時,他最終瞄住了那個領頭的劉長征,他認為隻有抓住這個家夥,存活的希望才最大,就算出不去,也可以親手宰了這個混蛋,反正他已經是殺人犯了,再多殺一個也沒什麽關係了。東東估計自己已經堅持差不多兩個小時了,房間裏除了劉長征還有四個人,他覺得時機到了,便按照預想的步驟先將雙腿抖動起來,按照編好的詞句正要開口說話,卻不想被一個快步進來的人阻止了。


    “劉隊,有你一個電話”來人道。


    “誰?”


    “可能是上麵的,我沒敢多問”


    劉長征急忙起身出去了。東東見此也隻好改變了計劃,不過他沒有放棄,他還在尋找另一個替代品。正在這時,劉長征又回來了,哭喪著臉,好象債主跟在後麵一樣。


    “劉隊,怎麽啦?是不是上麵又火了?”有人問。


    “唉――***!我算遇到了喪門星,要是依我以前的脾氣,非把這個小兔崽子整死不可!”劉長征氣憤的走過來又抄起棍子把東東打了一頓。東東也猜出了他發火的原因,看來一定是陳兵在電話裏把他罵了,他一想到這反而覺得痛快不少,別看他們都辛苦了一夜,使終沒能從他嘴裏得到理想的口供。其實;東東猜得沒錯,陳兵雖然有權有勢,但要處死一個人也要講究點‘措施’,畢竟東東當時沒有按照預想進入圈套,等臨時下令強行抓捕時,又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出於種種原因,陳兵隻能將東東交給劉長征‘依法’辦理,沒想到東東使終沒有被‘屈打成招’,陳兵一晚上在電話裏催了好幾次,每次都要把劉長征訓斥一頓,事到現在,現實逼著陳兵也隻好另做打算了。


    東東也看出了這個變化,所以忍住沒有發作,隻要自己能抗住,陳兵的目的就不容易達到,他在這些人麵前從來都不信什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鬼話,應該改成――坦白從寬,腦袋搬家,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具體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讓他信任的人?說實話,除了死去的,就是還沒有碰到。


    “劉隊,拿這小子怎麽辦?”有人問。


    “算了,轉走吧”劉長征喪氣地扔掉棍子。他們把東東放下來,再銬上,正準備押走,劉長征懷著最後一線希望問:“白衛東,能從這間房子裏順利走出去的人,到目前為至隻有你一個,不過你不要得意,我保證你活不了太久,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不然就真的誰也救不了你了,怎麽樣?”


    “你是說我相信你,你就能救我?”東東又露出那種輕鬆的微笑。


    “對!你說的沒錯,我也是一個講義氣的人”劉長征也笑了。


    “去你媽的!我也最後告訴你一句話,我本無心殺陳兵,但他逼著我做鬼都饒不了他!而你呢?無非一個狗腿子,不值得愛,也不值得恨!”這番話把劉長征氣得連五官都挪了位,他咬著牙,狠狠一揮手,東東被架了出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蝙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劉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劉斧並收藏蝙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