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東東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有了很大的變化,最明顯就是全身的皮膚越來越顯潔白細膩起來,尤其雙手,退皮的次數最多,每一次退皮,都會變得柔軟瑩白一些,如同一雙秀女之手。[]他明白這是塗抹藥物的作用,對於這樣的變化,他反而覺得很不自然,有時還莫名其妙地擔心,自己以後是否會真得變成一個女人。相比之下;他更喜歡以前如同銅澆鐵鑄般的身軀,尤其在陽光之下,皆現出金屬般的光澤,顯得那樣威武健壯。可現在的樣子,哪還象個練武之人,即使鼓足內氣,繃緊肌肉,依舊改變不了這身柔白之色。他從小長得就象個女孩兒,從前心裏常有被嘲笑成女孩兒的壓力,所以;他說什麽也享受不了這樣的‘美麗’,否則他就不會在一氣之下給自己破相了;“唉――看來人生總是不會盡如人意!”


    就在他還沒有完全從因為‘美麗’的憂愁中走出來,沒想到又出現了一件更讓他愁苦不安的事情。原因是就在他的皮膚逐漸變白的同時,身上忽然生出一些好似月牙狀的斑痕,開始隻有幾片,後來越生越多,直到漫延生滿全身。斑痕開始的顏色與皮膚相同,後來漸紅,再後來漸紫,層層迭迭,如同長了一身鱗片,這種東西即不是癬,也不是傷疤,而且不疼不癢。他從驚奇到害怕,胡思亂想是否是因為吃蛇太多,遭到了報應,把他也要變成一條蛇?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隻能去求教於師傅。沒想到師傅卻不以為然地玩笑道:“哈哈!不錯!多少人都夢寐以求能成為一條龍,不想你卻實現了這個願望,真是可喜可賀也!”。東東聽到這愈加是糊裏糊塗不知該如何是好。就這樣又過了幾天,他發現身上的斑痕不但沒有退去,而且顏色已逐漸變成了紫黑,顯得重重疊疊,又厚又硬,完完全全就是一身蛇鱗。[.超多好看小說]


    “我的天哪!這可怎麽辦?”東東愁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天天對著自己恐怖的身體痛苦不堪。這種情況一直發展到他實在無法承受的時候,白師傅終於對他說:“這是因為藥物毒素引發,而產生類似蛇鱗狀的毒斑。這種情況遲早會出現,且不能早治,需待毒素全部發出後,也就是毒斑之色變黑後,方可用以毒攻毒之法治愈。並說這種毒斑發出越早越好,如果日後離島再長出這些東西,肯定更加麻煩”


    “師傅,什麽辦法?”東東迫不及待。


    “蜂毒,但必須忍受蟄咬,否則難以根除”


    “弟子明白了,多謝師傅!”東東大喜過望,急匆匆跑進樹林。在一棵小樹的枝杈上,倒掛著一隻巨大的蜂巢,成群的蜜蜂嗡嗡作響,圍攏著蜂巢忙碌著。東東此刻已經毫無顧慮,直奔蜂巢而來,如果平日,他一定會躲著走,可現在有另一種恐懼幫他戰勝了麵前的恐懼。就在他靠近蜂巢的同時,趁蜜蜂沒有察覺,猛一巴掌打落蜂巢,然後用手捂住雙眼,隻等挨蟄。被打落的蜂巢已經炸了窩,短時的混亂之後,便是報複性的反擊。成千上萬的蜜蜂團結一致,利用自己的毒針狠狠教訓這個莫名其妙的來犯者。東東這時已經顧不上考慮受罪是個什麽滋味,他隻能緊護雙眼,咬牙忍受著這場無法逃避的煎熬。開始,他還能感覺到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仿佛是身上著了火,燒得他拚命蹦跳。等過了一會;他的全身開始發麻,肌肉也逐漸失去了活力。再往後,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蜜蜂的嗡嗡聲也在減小,當他鬆開雙眼,看到腳下竟然落了一層死蜂,再看自己,已經全身浮腫,摸摸腦袋腫得就象個豬頭,鼻子與臉同高。[.超多好看小說]當他掙紮著回到石洞,不知是蜂蟄的緣故,還是腫大的身體過於累贅,竟然喘得連氣都上不來。他隻好躺到石鋪上,盡量使自己放鬆,默默念叨著:“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就好了”三天之後;他身上的黑斑果然退得幹幹淨淨,露出一身更加瑩白如玉的皮膚


    今天早晨;東東象往常一樣去練功,當他來到沙灘上,卻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大醜二醜正扛著挖出來的鐵人往海裏扔。


    “嗨!等等!你們在幹什麽?!”東東急忙上前製止。


    大醜二醜並不理會,隻是說了一句:“師傅說,你已經不需要它們了”。東東聽到這,心裏不由‘咯噔’一下,他一時也沒想到出了什麽事,急忙向房屋跑去。一進門;見兩位師傅已經支好棋局,正在對弈。


    “師傅,為什麽把鐵人扔掉?”東東問。兩位師傅仍在下棋,好象根本沒有聽見他說話。他不敢再多言,隻好一聲不響地立在一旁等著。


    好不容易等到一局結束,鐵師傅這才轉過臉來說:“臭小子,扔掉鐵人是因為你的無敵鐵人功已經大成,不需要我這個廢人再做什麽了,我也算省心了”。東東還是有點不明白,又看向白師傅。


    “孩子”白師傅也開口道:“你鐵師傅說的沒錯,對於無敵鐵人功,你已經學到了十成,不需要再練了。對於傳你的陰陽手,陽剛之力已經練到了火候,日後主攻陰柔之勁即可,隻要契而不舍,定有大成之日。對於輕功也一樣,你雖隻練一年,但其中絕妙之處,你已經心領神會,無需再做指點,所欠缺者,唯時日耳,日後無論身在何處,切記不可半途而廢”


    “師傅,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趕我走?”東東似有感覺道。


    “不是趕你,是有人今天來接你”白師傅道。


    東東這下聽明白了,他也計算到自己已經在這住夠了三年,可真要到了離別的日子,心裏忍不住還滿是酸楚,道:“師傅,難道必須是今天走嗎?”。白師傅點點頭。


    “可是――可是對兩位師傅的教導之恩,弟子該如何報答?”


    “好啦!哪來這麽多費話”鐵師傅依然還是那付麻木不仁的神情,不耐煩道。


    “是啊,孩子”白師傅接著道:“有你這樣一個難得的徒弟,我也深感欣慰,雖舍不得,可我們的緣分已盡――好啦,你先回去,到時自會叫你”


    東東見此也無法再說別的,隻好先回到石洞。也隻有在這個時刻,他才一下看到這裏的一切竟然是那麽完美,那麽舒適,他真是舍不得離開。他雖然就這麽一動不動地坐著,可內心卻如同大海的波濤難以平靜,他又環顧了一眼洞室的角角落落;桌椅板凳,文房四寶,根雕石刻,木板詩詞


    難以阻止的時刻終於到了,一陣漁船的笛聲傳遍島上每一個角落。當東東鑽出洞室,一眼看見迎麵而來的工叔,雖三年未見,但還是老樣子。


    “小蝙蝠,你好啊!這三年過得可真不容易”工叔主動招呼道。


    “工叔,您也好,見到您真是高興,幹爹好嗎?”


    “嗯,都很好,不過你可變多了,象是脫胎換骨了,這算是什麽打扮?”工叔注視著東東身上用蛇皮縫製的短褲和馬甲,風趣地問。東東隻是應付著一笑。


    “好,我們該上路了”工叔催促道。


    “我還要去和師傅打個招呼”東東道。


    “不用了,招呼已經替你打過了”


    “這不一樣,我必須去”東東說完從洞裏抱出一隻木匣,向房屋走去。工叔隻好跟在後麵。


    房屋裏;兩位師傅還在下棋,東東進來小聲道:“兩位師傅,弟子就要走了,在此特來拜別”


    “唉!真他娘的,下盤棋也這麽多事!”鐵師傅不耐煩一推棋子。白師傅看了看,沒說什麽。


    東東上前將木匣放在桌上,接著說:“鐵師傅,您雖然表麵清冷,可我心裏明白,您和白師傅一樣,對我非常關心,三年來,兩位師傅日日夜夜對我淳淳教誨,情同父母,恩重如山,而我卻無以為報,離別之際,僅以這點小玩藝略表寸心了,望師傅們莫要嫌棄”他打開木匣蓋,原來裏麵是一付經過磨刻的石子象棋,雖然做工有些粗糙,但能看的出,這些棋子沒有借用任何工具,完全都是用手掌磨製出來的。白師傅看到這,眼裏也不禁閃過一絲激動之色。鐵師傅雖一語不發,但也能看出心情蕩動。


    “兩位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東東說著向下一跪,沒想到卻還是被鐵師傅的鐵杖支住雙膝。


    “算了吧”鐵師傅終於開口了:“既然來時未拜,走也不必拜了,我隻有一句話要說,你跟我最多學會做個殺手,而你白師傅卻能把你培養成一名長者,這兩條路何去何從,就看你的造化了”。白師傅也默然擺擺手。東東懷著無法言喻的心情退出房屋。


    “走吧,還看什麽呢”工叔又催道。


    上了船;東東倚在舷邊還想最後看看這片小島,看看那樹林,看看那飛鳥,看看那礁石,看看船開了,工叔又過來催他進船艙。東東歎口氣,正要轉身,卻突然看到了一個令他萬分不解的情景,一道黑煙從島上升了起來,不是炊煙,而是他的石洞。


    “怎麽回事?為什麽要燒掉我的洞?!”


    “那不是你的洞,你也從沒有來過”工叔道。


    “哦――”東東沉默了。是啊!他從沒有來過,也不屬於這裏,而且以後也不可能再見到這座小島,就象是一個幻影,一段記憶,隻能埋在心裏,永遠成為心中的一塊淨土,心中的世外桃園。小島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大海深處,就象從未存在過一樣,東東鑽進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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