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劉軍從天壇律師事務所出來正在等公交車,一輛警車突然停在麵前,開車的是一位身著便裝,外表精明帥氣的年輕人,對方從車窗向劉軍一揮手,問道:“是劉律師嗎?”


    “是,您是?”劉軍應道。


    “我叫王劍,市局的,找你有點事,上車吧”


    劉軍猶豫了一下,還是鑽進車裏。警車衝崗闖燈一路疾弛,來到海河邊一個安靜的地方停下來,他們都從車裏下來。


    “劉律師,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何豔梅的案子”王劍開門見山。


    “哦,有什麽事,就請說吧?”劉軍一點也不覺的驚訝。


    “我希望你不要再為這件沒有結果的事情瞎耽誤功夫了”王劍的口氣非常生硬。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劉軍反問。


    “是的”


    “不過我也明確告訴你,我既然接了這個案子,就要讓它有個結果,不論是希望的,還是不希望的”


    “你好有個性啊,怎麽,想利用這個機會給自己揚名立腕啊?”


    “如果為揚名,我就不接這個麻煩了”


    “這麽說,你也知道這是一個麻煩?”


    “是的”


    “你既然想要一個結果,那麽請問,你認為它最終應該是個什麽結果呢?”


    “它是什麽結果不取決於我,而是取決於你們局裏的領導”


    “既然你也是一個明白人,我倒可以為你建議個結果”


    “請講”


    “庭外和解”


    “條件呢?”


    “可以適當給予一些精神方麵的補償”


    “我也認為這個結果是最好的,不過我最關心的是這個補償的數量”


    “數量多少取決於大家的感官”


    “我倒可以提供一個大家感官上能夠接受的數量”


    “說說看”


    “四萬怎麽樣?”


    “哈哈!劉律師倒是很會做生意——好!等我電話吧”王劍收回笑容,鑽進車裏。劉軍一直目送著對方開車離去,他不知道對方對他的感覺如何,但是對方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個___飛揚拔扈。


    當天下午,劉軍就把這個意外的消息在電話裏告訴了何豔梅,何豔梅也非常高興,不論怎麽樣,看來這場官司總算要有一個好的結果了,為了表達感激之情,她特意邀請劉軍今晚到家中做客。


    晚上七點鍾,劉軍拿著一份禮物敲響了何豔梅家的房間門,房門打開,滿麵喜悅的女主人把他請進房間,看的出,她今晚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的。


    “這是給小泳的,他在嗎?”劉軍把禮物放到桌上。


    “小泳今晚在我哥哪兒,等他明天看見你的禮物一定會很高興的——來吧,看看我為你準備了什麽?”何豔梅領他到餐廳,原來早有一桌豐盛的酒宴備在裏麵。


    “嗬,沒想到何女士還有這麽好的手藝,看上去就讓人流口水”


    “既然這樣,那還等什麽,請入座吧”


    “好,恭敬不如從命,多謝何女士盛情”劉軍脫去外套坐下。


    “劉先生,在開席之前,我有個要求”何豔梅笑言道。


    “喔,什麽要求,請講”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這麽拘束,我們已經認識有一個多月了吧,也算是老朋友了,我希望你以後能叫我的名字”


    “哦,這個......好,我以後就叫你豔梅,怎麽樣?”


    何豔梅笑了,笑得非常溫柔,她打開一瓶酒,斟滿酒杯,道:“劉先生,官司能打到這個程度,全仗你四處奔波,不辭勞苦,借此機會,我要敬你一杯,以表感激之情”


    “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必客氣......”


    他們相互舉杯致意,同時用眼神也表達著一種蘊涵著的熱情。


    “今天我最高興並不是官司有了眉目,而是因為你”幾杯酒下去,何豔梅的話多了起來,她的麵容也泛起了一層紅色,顯得更加嫵媚動人,她繼續說:“在我最無助的時候,隻有你敢為我打抱不平,仗義出頭,這才是令我最感動的......你知道嗎?那些日子裏,我是多麽孤獨和無助......”她越說越傷心,竟忍不住哭泣起來。劉軍放下酒杯,起身遞給她一條毛巾,他顯然很理解她。


    “其實你才是真正關心我的人,隻有和你在一起,我才有一種安全感......!”何豔梅接住毛巾,卻將臉伏在劉軍身上。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將她摟在懷裏......


    星雪啤酒廠經理辦公室;馬經理顯得焦躁不安地來回踱著步,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隻整整裝有四萬元現金的提包,這還是財務人員剛為他從銀行裏提出來的,不過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這筆錢的用途。其實;他用這筆錢是為了救他兒子,他兒子幾個月之前因為犯法被公安局抓了起來,隻到昨天晚上,他才接到公安局刑警隊中隊長王劍的電話,並告訴他一個救子方案,所以他一早便迫不及待地做好了準備。


    八點三十分,馬經理這才拎著提包離開了辦公室。剛近九點鍾,他已經驅車趕到了何豔梅的住處,何豔梅和劉律師早已在等候他。


    “你們好,我姓馬,是王劍讓我來給你們送點東西”馬經理一進門便表明了來意。


    “我們知道,王隊長已經來過電話”劉軍應道。


    “既然這樣,那就不用費話了,這就是你們要的東西,打個收條就可以了”馬經理把提包放在桌上。劉軍看了一眼何豔梅,何豔梅示意讓他看著辦。他這才打開提包,把裏麵的現金數了一遍,然後交給她,她沒有再做重複的動作,直接打了張收條交給馬經理。


    “對了,馬先生,您好象不是公安局的人吧?您為什麽會給他們來送錢呢?”劉軍有些好奇。


    “這個問題不是您應該問的,好了,事已至此,我也該走了,再見”馬經理回答的幹淨利落,說完就離開了。


    “管他是誰送的錢,反正一樣的花”何豔梅從背後抱住他說。


    “是啊,這件事總算是有了個了結”劉軍也感覺輕鬆道。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何豔梅問。


    “我想還是回南方去,這裏沒有我的用武之地”


    “怎麽又提回南方?如果我要留你呢?”


    “你難道還要雇我打官司?”


    “那很難說”何豔梅鬆開他,露出一種神秘的笑容。劉軍奇怪地望著她,她在他的心目中確實夠神秘的,她的一舉一動,根本沒有一點家庭婦女的樣子,雖然她平時在盡力掩飾......


    公安局古副局長辦公室;王劍正在匯報工作,對於何豔梅的案子,他已經可以圓滿地交差了。古副局長很高興,尤其看到王劍把一張四萬元的現金支票交給他更是心情大悅,他非常得意這位忠誠的部下。


    “這是怎麽回事?”古副局長在明知故問。


    “何豔梅的帳已經有人替我們付了,至於這個嘛,您就看著辦吧”


    “嗬嗬!你這家夥”古副局長順手將支票劃拉進抽屜裏,滿意地笑了。


    王劍看看表,就此告辭,他還要抓緊時間去辦理一些關於釋放人犯的手續,既然有人出了錢,他當然要馬上做出與人消災的回應,不然人家會著急的,在這方麵更要講究誠信,否則壞了行市,對日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雖然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也要會吃,即要吃得好,還不能吃出事來。馬經理的兒子也隻是他眾多業務中的一項,他每年都會把一些經過選擇的,沒有太大影響的案子押在手裏,既不上報,也不處理,最終都能達到屯壓奇貨,坐地生值的結果。他與那些所謂的犯罪分子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與其被判刑正法,還不如換兩個錢花,落得個皆大歡喜......


    從北京城區沿一零八國道向西八十公裏有一個地方叫野狐嶺,這裏既不是旅遊勝地,也沒有名山古跡,不過在兩年以前,有人卻在此地投入巨資修建了一所豪華的療養院,提名為“狐山花苑”。這所療養院所處的位置非常特別,正好是在高山環繞之中的一塊盆地裏,盆地麵積大不過一個足球場,周圍都是懸崖絕壁,隻有一條不足幾米的山澗屈屈折折與外界相通。療養院所有的建築都集中在這裏,顯得古樸而神秘,給人一種身處世外的感覺。不過表麵建築隻是這裏的一小部分,更多驚人之處還是在地下。這個山坳裏原有一處天然溶洞,正好被人為的加以改造,變成了非常舒適的地下樂園。療養院自建成之後,並不象其他公眾場所人往車來熱熱鬧鬧,而是非常幽靜,少有人跡,平時這裏戒備森嚴,大門緊閉,偶爾有進出的車輛也都經過門衛嚴格的盤查,至少外界的過路生人絕沒有機會進入其中,因為此地根本不對外開放,這裏隻服務於個別特殊的人物。


    今天上午,刑偵局一處處長沈亞龍獨自駕車離開市區沿一零八國道一路向西,他平時出門都是有司機的,而且前呼後擁,派頭十足,可今天卻低調的多。一身便裝,鼻梁上一付深色太陽鏡,表情陰沉古怪。當他注意到標有八十二公裏的裏程牌時,開始減速慢行,不一會,便看見一條斜插的山路,山路旁邊還有一塊注明“狐山花苑療養中心”字樣的指示牌。他將車右拐離開主公路,順著一條狹窄的山道一直向前,大約行駛了有一公裏,一條峻嶺之中的深澗通道出現麵前,這條通道僅容一車通過,而且在進入通道前,還要先經過一道有守衛的鐵門。門衛並非正式的軍警,不過言行舉止也能看出是訓練有素。


    “請出示您的會員卡”門衛近前一邊說,一邊通過車窗向裏觀察。沈亞龍遞過一張卡片,門衛驗過,向門房一招手,門房有人立刻用電話通知了裏麵。同時,他的車也被放了進去,因為這裏山高澗深,長年不見陽光,顯得非常幽暗。等他過了山澗通道後,又一道鐵門及相同穿著的門衛出現麵前,不過這回並沒有查問什麽,而是引導他將車停在一棟依山而建的小樓前。他讓工作人員幫忙把隨車帶來的幾隻箱子抬上,一同進入小樓,他的車也被人開進了車庫。來到金壁輝煌的前廳,向右就是地下溶洞的入口,左麵走廊兩側都是與醫療保健有關的養療室,順樓梯上二層才是管理人員的辦公場所。沈亞龍對這裏好象比較熟悉,不用引領便率先上樓來到院長辦公室門前,敲門得到回應後,這才推門進去,工作人員把他帶來的幾隻箱子放下後主動離開了。


    辦公室正位這時坐著一位女士,年領三十五六歲,身厚體胖,方麵大耳,雖然是個女人,但顯得很有威重感。在對方麵前,一向派頭十足的沈處長都變得恭恭敬敬,在沒有得到允許,竟然不敢坐下。這個女人名叫薑美雲,她的背景非常複雜,她在石景山區河口路還開有一家超豪華的大型娛樂城,就是非常有名的“天美娛樂城”,而這裏的“狐山花苑”隻是天美的一部分。如果任何事物都能分出陰陽兩麵,那麽天美娛樂城是其陽麵,狐山花苑就是陰麵。沈亞龍對其如此畏懼,不僅僅因為對方是一位有錢有勢的女強人,更重要的是,這個薑美雲還是他頂頭上司刑偵局副局長方明的妻子。他這次來就是為了送一批具有較高文物價值的書畫作品,這批書畫是在前不久破獲一個文物走私集團時繳獲的髒物。在上交總部的記錄中,這批東西還在,隻不過已經變成了一批仿製品,他經常會利用這種調包的辦法將具有一定收藏價值的東西轉移到此,他有這個權力和條件。


    “東西都帶來了嗎?”薑美雲問。


    “是的,這一批字畫共計一百一十五幅,都是近代名家的真跡,您要不要過過數?”


    “暫時不用了,再說我也是外行”薑美雲說到這,指著套間的一扇門道:“正好老方也在,讓你來後就去見他”


    “哦?”沈亞龍有些吃驚,指指自己,又指指房門。薑美雲點點頭,他這才推門而入。


    方明這時正在套間裏閑坐,見沈亞龍進來,熱情招呼入座。


    “方局長,沒想到您也在”沈亞龍受寵若驚地坐在對麵沙發上。


    “沒辦法,老婆搞這麽一個攤子,總得來看看吧,其實我並喜歡這樣的場合”方明給他倒茶。沈亞龍急忙探身用手護住茶杯,他還不太習慣享受領導的招待,不過方明在私下裏的確是個很隨和的人。


    他們閑聊了一會,話題逐漸轉移到局裏的工作上,方明要聽聽他對最近工作中的看法。


    “方局長,我早就有些話想對您匯報一下,您瞧現在局裏都成什麽樣了,還有二處的肖鋒,他才來了多久,仗著有人給撐腰,越來越是目中無人,別說是我,就連您,他也沒有放在眼裏......”沈亞龍還在為被剝奪了權力而耿耿於懷,他繼續說:“現在局裏都成了他肖鋒的天下了,我們這些人都成了擺設,用則拿來,不用就扔到一旁......”


    “我看肖鋒的工作能力還是蠻強的,在目前針對蝙蝠這個案子上,我對他是有信心的”方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行,難道我們就白給嗎?”沈亞龍不服道。


    “亞龍啊,你還別說,在破案方麵,你還真是不如肖鋒”方明堅持道。沈亞龍一時還真不知該說什麽,他不明白方明為什麽會讚同肖鋒,肖鋒可是韓威的人,韓威又是他方明麵和心不和的老對手。


    稍待片刻,方明忽然笑了,本來斜視的眼睛更加爍爍有光,道:“對於權力,人都有強烈的欲望,可是權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如果讓你來繼續辦這個案子,你有把握抓住這個所謂的蝙蝠殺手嗎?”。沈亞龍不敢妄下結論。


    “但我相信他肖鋒能做到”


    “可此案一但告破,他們不是愈加......”


    “你怎麽知道我會讓事態發展到這種地步?對一個高明的獵手來說,要學會等待時機,欲取之,則與之,真等到條件成熟,莫說一個肖鋒,就是比他資格更老的,照樣拿下,不過現在,必須以靜製動,自己無法得到的東西,就要學會讓別人幫你得到,明白嗎?”


    “是!”沈亞龍雖然不是太明白,但他相信方明一定不會認由事態發展下去,因為他了解,這位方副局長絕對不是一個久居人下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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