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折騰,杜子航光榮地發燒了。


    他迷迷糊糊地不知睡到今夕何夕,是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叫起來的。這時杜子航才發現自己整個人縮在被子裏頭,悶得腦袋一陣陣暈眩。他甩出胳膊,扯開身上的被子,被陽光刺入薄薄的眼瞼,慌忙扭頭閃開,這才去摸自己不知道丟到哪裏去的手機。


    電話是蘇不凡打來的,那頭的少年興奮地大喊大叫:“小杜老師,你昨天給我出的題目,有一道今天考試出成題了!哇哈哈哈,今年期末數學我說不定能拿滿分呢!”


    “唔……”這要是放在平時,杜子航肯定會說別高興得太早,萬一在什麽小地方犯了錯誤可要哭了,另外明天就是語文考試了可得好好複習,隻是今天的杜子航有氣無力,隻是應了一聲。實際上他並沒有聽清蘇不凡說些什麽,少年變聲器特有的公鴨嗓像是一萬隻蚊子在杜子航的耳邊嗡鳴。杜子航下半身還蜷在被子裏,支起上半身,不住地點頭,直到蘇不凡自己嘰裏呱啦地說夠了,掛了電話,杜子航像是得到了解放,咚地一聲又倒在了床上。


    昨夜他冷的要命,今天早晨卻熱得快發瘋。他用運轉緩慢的大腦想了好一會兒,猜自己大概是發燒了吧,是不是需要跟蘇母請一天的假在宿舍休息比較好,喘了兩口粗氣,從床上爬起來,撐到自己的書桌前,想找記憶裏的感冒衝劑放在哪裏。


    杜子航的身體一向很結實,已經記不起上一次發燒是什麽時候的事了。至少大學這接近兩年的時間裏,他沒生過什麽大病,藥還是大一入學的時候杜母給準備的,丟在某個角落裏已許久無人問津。杜子航拉開自己的抽屜,從一堆雜物裏翻找,找了一會兒,胳膊便酸痛地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恨恨地切了一聲,嘲笑自己怎麽嬌弱成這個樣子?終究還是聽從了身體的叫囂,將滾燙的額頭貼在冰涼的桌麵上,貪婪地汲取那一絲涼意。(.)


    手機在這時再度響起,足足響了十多秒,都沒有進到杜子航的腦袋裏。他仿佛把這個音樂自動屏蔽了,過很久才意識到那是什麽,這時鈴聲已經斷掉了。大約一分鍾之後,又鍥而不舍地再響了起來。


    杜子航撲在被子堆裏翻到自己的手機,摁下接聽鍵:“喂?”


    “肚子啊今天怎麽沒看到你上遊戲啊?我記得你還在學校來著……”打電話來的是已經到家的方青驊,他像蹦豆子一般地倒出話來,才反應過來杜子航的聲音怎麽這麽有氣無力,“咦?你是生病了麽?聽說昨天帝都大降溫……”


    “嗯……發燒了。”杜子航感覺自己上下眼皮在打架了。他閉上眼睛,把自己撲在軟軟的被子上,用鼻音對方青驊說。


    “哎呦喂,你不會是穿少了吧,早知道昨天提醒你一聲。你那裏有藥沒有?我好像還有點藥,放到哪裏去了來著……”方青驊嘟嘟囔囔,硬是回想不起自己把自己的藥箱子扔到哪裏去了。


    回應方青驊的隻有粗重的喘息聲。


    半晌沒聽到杜子航回一句話,方青驊有些著急:“肚子啊,你還能自己爬起來不?要不去醫院看看吧。――喂?肚子?還在聽就吭一聲啊?喂喂?要不要我問問還有誰在學校,去幫你一把啊?――杜――子――航?還活著沒?喂!”


    任方青驊將聲音提高一個又一個聲調,仍是沒得到什麽回應。


    杜子航將臉埋在被子裏,居然就這麽睡著了。他半邊身子趴在床上,腳還啷當在外麵,一隻腳上掛著拖鞋,睡姿相當奇葩。他這一睡全然隔離了外界的一切,不知冷暖,不見白天黑夜,一切聲音也都不入耳。再度感覺到什麽,是有一隻掌心覆蓋在他的額頭之上。


    有誰進了宿舍,幫他把掛在腳上的拖鞋脫下來,把他沉重的雙腳搬到床上去,整個人翻個個來,壓在身下的被子抽出,蓋到身上,然後伸出手,在他的額上試了試溫度。杜子航咕噥了一聲,想睜開眼,雙眼卻不聽指揮,上下眼皮緊緊黏著彼此,就是不肯漏一點點縫隙出來。


    那隻掌心很快便離開了,帶給杜子航的那一瞬間的清涼轉瞬即逝。杜子航還沒回味過來,心裏很希望它不要離開,卻還是沒那個力氣把這個請求說出口。而後是一些雜亂的聲音,再後來是漸遠的腳步聲,很快整個宿舍又隻剩下自己的呼吸了。等到那個腳步聲再回到這裏,這短短幾分鍾,杜子航感覺像是等待了幾度春秋。


    “來,起來,喝藥了。”那人努力把杜子航從被子裏拖出來,讓他倚靠在自己身上。他的身形比杜子航更要單薄一些,撐著這個大個子的青年,顯得格外吃力。咬著牙抗住了身上的重量,他低聲說著,把手中的杯子口磕在杜子航的牙關上。


    迷迷糊糊之中,杜子航聽話地張開嘴,小口小口地灌下那人送到嘴邊的藥。那人在他背後咕噥:“小詩說你怕燙,我弄得涼了一些,應該不燙吧?不過不能喝太涼的藥……你這家夥,怎麽燒成這樣?”


    將杯子中的藥喝光,杜子航終於找回了一點力氣,把眼睛張開。他僵硬地扭過頭去,看在身後的人究竟是誰。那一雙沒有焦點的眼睛對上身後青年清亮的雙眸,嚇得青年差一點把手中的水杯砸在地上:“那那那、那個……你醒了?感覺好點了沒?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杜子航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


    青年像是剛從什麽正式場合退下來,身上還穿著正式西裝,照顧杜子航的這一小會兒,嬌貴的西裝上就已被弄上了許多褶皺。他有一頭對男性而言偏長的碎發,有幾縷染了深咖啡色,年紀看起來比杜子航要大一些,膚色偏白。對上杜子航的眼睛的時候,顯得有些緊張。但不知為什麽,杜子航覺得他的聲音卻是自己聽過的。


    “……你是……?”杜子航啞著嗓子,從喉嚨最深處問。


    “那個……我是情水濕黛山。”青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報上自己的網名。


    師父?!杜子航愣了一下,半晌沒反應過來。


    情水濕黛山見杜子航沒有回應,慌忙解釋:“那個,是你同學,一字詩,他說你發燒了一個人在宿舍,聽起來挺嚴重的,問遍同學沒有誰在學校,就拜托我來看看你……我不是壞人!”他解釋得有些語無倫次,最後四個字強調了重點。


    杜子航被他的慌張搞得笑了一下,這一笑引發得他又劇烈地咳嗽了兩聲。情水濕黛山慌忙幫他拍著背,順氣:“沒事吧,徒弟?”


    “師父,我沒事……”杜子航粗喘兩口氣,說。


    雖說自己順口就像在遊戲裏一樣對杜子航叫了“徒弟”出來,不過這麽麵對麵地坐著,被叫這一聲師父,搞得情水濕黛山有些別扭。他又揉了揉鼻子:“那個……都見麵了,你也別叫我師父了吧,我也沒大你幾歲,這麽叫怪別扭的……我姓桑,你叫我聲桑哥就行……”


    “嗯……桑哥。”杜子航也覺得師父來徒弟去地有些奇怪,於是從善如流,順便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杜子航……”


    “嗯、嗯……子航,你今天一天都沒吃飯吧?你先睡一會兒,我去你們學校外麵轉轉,給你買點東西吃好不好?”


    杜子航卻是抓來手機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下午三點了。他今天的確沒吃早飯和午飯,經情水濕黛山一提醒,肚子便咕咕地應和了兩聲。不過他還是問:“桑哥下午不上班了麽?”他對遊戲裏自家師父出沒時間了如指掌,早上八點半上班,十一點半午休,下午兩點上班,五點走人,六點半左右回到家裏,隻要上下班不是很忙,情水濕黛山總是會掛在遊戲裏。


    “沒事沒事,我請假了。上午有研討會比較忙,下午沒什麽事幹,就算上班也就是摸魚打遊戲啦。”情水濕黛山說,提起請假,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哦,對了,我來的時候,你做家教的那家人有給你打電話。我說你發燒,替你請了假。”


    杜子航點了點頭。也許是藥發揮了作用,他又開始犯困了,這一點頭,差點栽進被子裏。


    情水濕黛山趕緊扶住了他,讓他好好躺下:“你先睡一覺吧,我給你買東西吃,等我回來。”


    “嗯……”杜子航迷迷糊糊回答一聲,閉著眼睛小憩了十幾分鍾。


    沒過多久,情水濕黛山拎來了外賣的熱粥。他把粥裹在自己的外套裏,因此回到宿舍的時候還很燙手。情水濕黛山坐在床頭,舀起一勺粥來送到杜子航的嘴邊。杜子航已經感覺好些了,被當成小孩子一樣伺候著,弄得他臉一紅,趕緊從情水濕黛山手裏搶過粥來:“我自己喝就行了……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這種時候小受不是應該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麽?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好像劇透了什麽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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