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皇帝覺得楊欽治的辦法可行,就馬上實行了起來,於是春耕春種的祭禮的時候,他就要季衡陪自己一起去,季衡心裏覺得怪怪的,但是看皇帝熱情滿滿,又覺得自己不當負了他,於是就真去了。(.無彈窗廣告)


    不過因為皇帝沒有皇後,本就可以讓大臣陪著做這一番祭禮,季衡去做後,便也沒有什麽人說什麽話,不過季衡懷胎畢竟是有五月了,即使肚子不顯懷,總歸和平常不一樣,有大臣看到,總要說他是長胖了,季衡也隻是笑一笑。


    季衡在皇帝行宮一住就是很長時間,即使是以著太子老師的名義在教導太子,但是也夠惹人閑話的,不過季衡什麽也沒應,由著別人說罷了。


    時間到了四月裏,季衡就不大願意再出蘭芷樓和玉堂園了,他的肚子已經漸漸有些明顯了,至少比起當初懷楊麒兒時明顯,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激素變化,他變得比以前更加少言寡語一點,晚上總是做夢,人也些許憂愁起來。


    翁太醫為他診了病,覺得他身體無事,當是心境變化而已,不過還是讓皇帝注意著些,因為季衡畢竟和一般女人不一樣,即使生了一胎了,這第二胎也不一定就有十全保證。


    因楊麒兒太過早慧,季衡就用紙張給他畫了介紹人從孕育到出生的簡筆畫冊子,給他做了講解,然後又強令他不能對別人說這一方麵的事情,因為這一方麵的事情是十分私密的,就像尿尿要到淨房去,不能在光天白日下做一樣。


    楊麒兒似懂非懂,不過倒是嚴格地執行了季衡的要求。


    季衡覺得是肚子裏的孩子讓自己變得憂鬱了起來,他也沒想什麽,沒愁什麽,但是總是覺得身體無力,因為太閑了又一直關在蘭芷樓裏而覺得人生虛幻沒有意思,他沒有將這些告訴皇帝,不過皇帝還是根據他的形色知道了他精神不好。


    前幾日老季大人因釣魚而傷了風病了,許氏不得不回了家去,楊麒兒少了許氏的看管,就隻是要粘著季衡,乳母和女官他都不要,季衡和他講完故事在他的額頭上親親,讓他趕緊睡,他閉著眼睛要睡了,又睜開眼拉住季衡,“阿父,麒兒想和你一起睡。”


    許氏在時,許氏會陪楊麒兒睡,許氏走了,楊麒兒就隻能自己睡了。


    季衡輕柔地撫摸他的額頭和長出來的短頭發,輕聲道,“容媽媽會陪你睡。”


    楊麒兒不樂意,“可麒兒想和阿父睡。”


    皇帝已經洗漱收拾好了,季衡一直不過去,他隻得又披了件外衣親自過來了,正好聽到兒子在和季衡不斷撒嬌,他就也在床沿上坐了下來,低下頭去將兒子的手抓住埋進被子裏,哄道,“別纏著你阿父了,你弟弟妹妹在你阿父肚子裏鬧他,讓他近來身體一直不大好,你再鬧,你阿父可就病了。”


    季衡這一胎胎位懷得比楊麒兒時候要上一點,現在孩子已經有比較強的胎動了,時常會動得季衡不舒服,皇帝說的那話並不假。


    楊麒兒雖然委屈,但到底懂事,便不再鬧了。


    季衡柔聲哄他道,“麒兒乖,阿父等你睡著了再走。”


    楊麒兒於是趕緊將眼睛閉上了,低聲道,“要等我睡著了再走哦……”


    季衡好笑地俯身親他額頭,“睡吧,乖乖。”


    楊麒兒畢竟白天鬧得厲害,每天生物鍾又十分準,說睡就很快睡過去了,季衡真等他睡了才起身來,因為站得太急差點摔倒,皇帝趕緊扶住了他,把他扶著回屋去,低聲道,“怎麽了,頭暈嗎?”


    季衡對他一笑,“沒有,就是方才坐得姿勢別扭,腿些許麻了。”


    皇帝這才稍稍鬆氣。


    季衡懷這個孩子,比起楊麒兒時候要多吃不少苦頭,孕吐期總是要在晚上吐就沒睡好過,便是一點了,現在他開始胎動了又鬧得季衡很不舒服,又是另一點,而還讓季衡心情憂鬱起來,一個從來不憂鬱的人突然憂鬱起來那也是十分難受的。


    回到屋裏床上,皇帝親自為季衡換上寢衣,為他收拾那一頭長發,等上床躺下,季衡隻能側躺,皇帝就輕輕摟著他,另一手則撫了撫他的眉心,說道,“怎麽了,朕看你一點也不開心。”


    季衡低聲道,“皇上,您睡吧,我不是不開心。”


    皇帝道,“明明是不開心,為何又要騙朕。”


    季衡這下眉頭是真的蹙起來了,“我說了沒有,為何要扯上騙字。”


    皇帝怕把季衡激怒了,趕緊收住了嘴,隻是輕柔地輕輕撫摸他的麵頰,“好了,好了,朕說錯了話。[]”


    季衡卻道,“你雖然這般說,心裏還是覺得我不好。”


    皇帝真的有理說不清了,“朕哪裏會覺得你不好,天下沒有比你更好的了。”


    季衡憂鬱著眼神,“你看你,每次遇到事情,你就這般含糊而過,你讓我怎麽安心。”


    皇帝在心裏歎氣,知道季衡就是這陣子懷孕反應才這般,季衡也難受,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辦,於是隻是趕緊欠身起來直接捧著他的臉親了上去,季衡被他親得閉上了眼睛,張開嘴微微喘氣,皇帝也喘起氣來。


    時間已經是夏季,天氣已經熱起來,不過因季衡懷孕,床上還是蓋了一床稍稍厚些的大被子。


    他將被子掀了開來,伸手解開了季衡的上衣衣帶,跪在旁邊就俯身含住了他一邊紅點,季衡睜開眼來伸手擋他,“別鬧了。”


    皇帝溫柔地撫摸他的身體,手輕輕安撫他那大起來的肚皮,目光柔情漫溢,說道,“現在還早,咱們都睡不著,那就動一動也是好的。你累了就正好睡過去,以免晚上不睡又胡思亂想。”


    他說著,已經漸漸往下親了,又伸手將季衡的褲子拉了下去,季衡被他靈活的手指挑/逗著,身體漸漸軟了,麵頰也泛起紅暈來,不知道是不是懷孕到了這個時候本就不同,還是因為被楊欽顯做得多了,總之他的身體要比以前敏感了不知多少倍,很快他就覺得身體又熱又難耐。


    楊欽顯滿心裏皆是他,自然能夠明白他的所求,便轉到他的身體另一邊去,一邊輕輕摸著他的肚子,慢慢地就進去了,季衡隨著他的動作眼神迷離起來,咬著下唇,不時也低低呻/吟出聲,等床上雲收雨霽,風平浪靜,已經是小半時辰之後了。


    季衡什麽也沒做,不過也累得睡了過去,皇帝則是出了滿身汗,心滿意足了,拉了鈴喚了人進來伺候。


    他自不讓人伺候季衡擦身,隻自己親自給他擦了,又為他穿上寢衣,自己則去洗了個澡,這才重新上床睡下。


    季衡雖然睡著了,上半夜還好些,下半夜便又做起噩夢來,皇帝不得不醒過來把他喚醒,然後摟著他安慰一陣,季衡才又睡了。


    皇帝已經習慣了現在的這種生活,也不覺得累,倒是季衡擔心他休息不好,想讓他和自己分房睡,但皇帝自己不願意,不僅是舍不得,且也怕季衡一個人睡一張床,有所需要的時候,正如這做了噩夢時候,他又如何對宮人們說,再說也隻有自己能夠安慰他。


    皇帝一大早盯著季衡的肚皮看,因他把手放在上麵,裏麵踢一腳他馬上就感受到了,他不得不想,裏麵這個東西到底是個什麽混世魔王,一點也沒有當年楊麒兒的安分可愛,隻知道折磨季衡,等生出來,稍稍長結實點,他不打他一頓,他是難消心頭之恨的。


    而在白天,楊麒兒也養成了個習慣,總是喜歡趴在季衡的肚子上聽一聽他肚子的動靜,然後對於自己也是從季衡的肚子裏孕育的有了更直觀的感受,他有時候還能夠一本正經地童言童語說出“弟弟妹妹又在不聽話”了的話語,也能夠讓季衡笑一場。


    時間進入五月,季衡的肚子更大了一些,而因為胎兒胎動更強了些,季衡的日子也就更不好過了,即使是翁太醫,也都拿他沒辦法。


    季衡隻好拿書看轉移注意力,後來發現女官哼曲子似乎能夠讓他平靜一些,皇帝便傳了樂坊司的有名樂人前來蘅蘭行宮常住,每天都會有些樂人隔著簾子遠遠地奏曲唱歌,且是唱些歡快些的,季衡聽著,似乎心情會好些,楊麒兒也喜歡上了這些樂人,每次他們的演奏,楊麒兒都規規矩矩地坐在季衡的旁邊聽,在一陣子之後,他還能夠自己像模像樣地吹笛子了,不過吹不出曲調來,他就是吹著玩,而且隻要吹出聲音來,他自己就挺歡喜。


    不過季衡認為他將來是要做帝王的,不能迷戀音樂,不然於國不利,便不允許他過於迷戀這個。


    天氣越來越熱了,許氏回了行宮裏來,開始照顧季衡,她畢竟是母親,母愛的溫柔讓季衡懷孕的痛苦稍稍減輕,蘭芷樓裏放著冰山,倒也並不熱,再說蘅蘭行宮在夏日本就風大,不像皇宮那樣因火牆阻隔而風小,故而日子也比皇宮更好過些。


    這日季衡躺在行宮靜明湖邊的涼亭裏睡午覺,涼亭修在湖中水上,由曲廊連接,岸邊全是高大垂柳,亭中涼風習習,午時也很涼爽。


    皇帝沿著曲廊而來,進了亭中,便讓給季衡打扇的兩位宮女都出去了。


    涼亭四周掛的紗簾隨著風輕輕舞動著,季衡一身輕薄的藕荷色紗衣,人靜靜地睡著了,皇帝從不覺得別的哪個男人穿藕荷色會好看,但季衡穿著偏偏就如仙子一般,雖然他現在懷著身孕大著肚子,但也不減風采。


    季衡懷孕尤其怕熱,皇帝握著他的手在唇邊親了親,又拿著扇子給他扇了兩下,涼亭裏的細篾竹床足夠寬大,他自己也爬了上去躺下了,正好側躺著對著季衡的臉,季衡因為這兩個月被肚子裏的孩子折磨,人瘦了不少,就肚子大了,他握著他的手輕柔地撫摸,慢慢也就睡著了。


    季衡沒有被熱醒,等醒過來,已經些微晚了,發現皇帝睡在旁邊,他就將搭在自己肚皮上的毯子給他蓋上,自己慢慢坐起了身來,盯著飄蕩的紗帳外麵的湖光山色,碧綠柳枝,天色已經漸暗,外麵女官杜若進來輕輕提醒他,“大人,怕是要下雨了。”


    季衡發現風果真大了起來,但是他又看了看皇帝,說道,“讓皇上再睡會兒吧。”


    杜若隻好退出去了。


    季衡方才做了一個夢,說南柯一夢也不為過,夢到自己做了楊欽顯的皇後,一世恩榮,風光至極,夢醒來,卻是前世場景,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從窗戶玻璃看出去,山雨欲來,風吹樹枝搖動,似乎是要破窗進來,他在極度的哀傷裏醒了過來,發現了自己身邊的皇帝。


    他怔怔發呆,不明白夢裏夢外,一會兒,肚子裏的孩子又踢了他一腳,他不舒服地低吟了一聲,皇帝在他這一聲低吟裏醒來了,風已經大了起來,他從季衡身後抱住他,又看了看涼亭外麵,“要下雨了嗎?下雨也好,夜裏會涼快些。”


    說著,又在季衡的臉腮上親了一口,季衡回頭看他,道,“我做了個夢。”


    皇帝知道季衡自從懷這個孩子,就最喜歡做夢,似乎每日都要做夢,不由又在心裏責怪起他肚子裏的孩子來,鬧得季衡睡不好覺。


    皇帝嘴裏卻說,“夢到什麽了?”


    季衡說,“夢到我和你在一起,這一世不過是一場夢境罷了,等這一場夢醒了,我卻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房病床上,房間外風雨交加,我不知所措,卻無人來看我一眼。”


    皇帝愣了一下,將季衡摟緊些,“又夢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放心吧,夢醒了朕也在的,朕生生世世陪你,即使這一世真是夢,這一世的夢醒了,下一世你等著朕,朕也來找你,不會讓你孤零零。”


    季衡眼眶濕潤了,回身抱住了皇帝,“楊欽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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