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清河心中一痛,縱使知道她肯定無事,但看到蘇鑰現在的樣子,還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她腹中根本是個死胎。”零零忽然支支吾吾的對清河說道。


    “什麽?”清河驚駭的側目。


    想到清河說眼前的人是他的媽媽與父親,零零也就猜到清河這麽驚駭的原因。當下便勸解道:“你放心,也許你媽媽腹中的嬰兒根本不是你,許是之後懷的你。”


    他自認為是的安慰,聽在清河耳中卻如驚雷。眼前這兩個人,一個雖然是他媽媽,一個是他父親,但這兩個人除了是朋友之外,再沒半點關係。


    何況,他雖然無法感知蘇鑰腹中嬰兒的氣息,但他就是知道,那個嬰兒是他。


    “你也許猜錯了。”清河無比的澀然。


    有些不滿的看了清河一眼,他竟然懷疑他的能力:“絕對沒有。你看她的淚,是黑色的,那根本是輻射嚴重超標的跡象。再不趕快救治,她怕也要變成磁極獸了。”


    磁極獸,指的不隻是那些因輻射而異化的野獸,異化後的人,也被稱為磁極獸。因為到了那時,人真的不能再稱為人,思維退化,身體進化,與一隻失控的野獸沒什麽兩樣。


    “怎麽可能?”清河勉強扯了一下嘴角,至少他知道媽媽以後雖然活得很艱難,但她卻還是活了下來。


    隻是,如果眼前的母親隻是一個陌生人,那他肯定會說不僅嬰兒生不下來,就是母體想要活下來恐怕也很難。因為現在的母體,恐怕已被輻射腐蝕的千瘡百孔。


    “你確定這是你母親?”有懷疑的不隻是清河,零零可能知道的比他還要早。


    “我不會連我母親都認錯。”清河麵無表情的對他道。


    “那就讓我很是懷疑了。”零零疑惑的道:“現在的你還沒出生,但你母親現在的身體被輻射完全的破壞,縱使活了下來,也不可能再有身孕的。”


    清河閉上了眼睛,心中也不知究竟是什麽滋味,但最終卻都被掩在了合上的雙眸中。他輕聲的對零零道:“不是的,我能感覺到,現在媽媽腹中懷著的那個嬰兒,就是我。”


    零零有些疑惑的皺起了他的小眉頭,他智能再怎麽高,但終究不是一個真正的人。他不確定清河從哪裏來的肯定,像他們現在這種情況,他對外界的感知力應當比清河要敏感的多。


    清河沒有騙零零,他說的是真話,他從第一眼看到年輕的蘇鑰與齊玖之後,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蘇鑰的肚子上,那孩子絕對是他,他可以百分之百分的肯定,沒有理由,就是一種感覺。


    對蘇鑰身體的懷疑,讓他也對其腹中嬰兒的生命感到憂心。他試著去感知那個嬰兒的脈搏,這對他來說應當很簡單才對,畢竟他已是一個結丹的修士了。


    隻是,他什麽也沒感覺到。


    “不,也許不是。”零零忽然驚叫道。


    “什麽?”清河張開了眼睛。


    也許是因為清河的臉色太壞,所以零零才會十分同情的再次的去查探蘇鑰與蘇鑰腹中的那個孩子,卻沒想到還真的讓他查到了異樣。


    “那個嬰兒很奇怪。”零零的神色有點奇怪。


    “奇怪?”清河一怔。


    “你應當能查覺到才對。”零零想了想:“說是活著也不盡然,說是死了卻似還有一息尚存。隻是吊著他生命的那種能量,與你體內的能量很相似。”


    “混沌之力?”清河雖然不知道自己體內靈力的逆天性,但名字還是知道的,畢竟當初修羅天與尼貝塔都曾對他講過。(.)


    “是混沌之力嗎?”零零去查閱自己係統中的資料,隻可惜以他現在的三級權限,能查閱到的資料真的很少。


    不行,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讓清河想辦法給自己升級,零零在心中有些懊惱的想道。


    清河在聽了零零的言辭之後,分出一絲氣息再次去查探。隻可惜當那股氣息探至蘇鑰身邊時,卻依舊似是被一層無形的薄膜給擋住,任他再怎麽的努力,也接近不了。


    “沒用的,在這裏,你還不如我。”零零對清河搖搖頭:“如果你確定那腹中的嬰兒真的是你,你更應該離開此地才對。雖然這時的你還未出世,但見麵對你們兩人都不太好,這是宇宙定律。”


    “我想跟著去看看。”清河沉默了半響才開口。


    之前他從沒有查探自己身世的想法,對於在他生命中所缺失的那些角色,他並不稀罕。他認為這樣就是他對母親的尊重與愛護,但今天他才知道這不過是他自私的片麵認知罷了。


    零零猶疑了一下:“我係統之中能調用的這方麵的資料很少,所以給不出你最好的建議。但經我分析,你能如願的可能性為零。”


    “為什麽?也許這就是我被送回去的真正意義。”清河沉聲的道。


    “那就暫時按你所說去做,剛好我也可以多了解一些這方麵的信息。”零零沒再反駁他。


    清河再未開口,他似乎也很疲倦,零零看著他的樣子,到也沒再跟他鬧,而是一聲不吭的跟在他身邊,卻隻字不提回清河手腕裏的光腦。


    他實際上隻是光腦的一道虛擬影像,實體是清河手腕上的光腦,但顯然他並不認同他的本體形象。不得不說,景老所造出來的智能生命,縱使等級很低,但擬人化程度卻真的很高。


    而這時的蘇鑰與齊玖終於找到了一個流民營據點,流民營中的人到也沒為難兩人,能在這裏活下來的人,實力都不會太弱,何況還有一個孕婦,雖然她看起來情況極其的不妙。即使是窮凶極惡如流民營中的人,也絕對不會去為難一個孕婦。這裏的人,對生命反而更為尊重。


    隻是可以收留他們,但再多的幫助卻不會有了,實際上他們就是想幫也幫不了。


    “我感覺不到他的生命氣息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安全的歇息地,他們兩個人本應當睡個天昏地暗才對。但一個躺在木板支起的床上,一個躺在由雜草鋪著的地上,睜著大大的眼睛,誰也睡不著,縱使精神已疲倦到了人體承受的極限。


    眼睛睜習慣了,似乎不知道睡覺時該怎麽合了。


    “不要多想,你該休息。”齊玖很久之後才回了一句。


    孩子怎麽樣,兩個人心裏都有答案。


    “現在已過了八個月,他該出生了。”蘇鑰閉著眼睛道:“明天你幫我問問這裏有沒有醫生。”


    都說七活八不活,所以八個月的時候,縱使再怎麽的難,蘇鑰也沒想過要在這期間生下孩子。現在九個多月了,所以孩子該出來了。


    “好。”正當清河認為齊玖不同意的時候,齊玖卻給出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答案。


    “其實他們都知道真實情況,為什麽還要自欺欺人呢?”零零實在忍不住的問道。


    朱水星的夜很靜,尤其是在磁極月裏,這時無論是人還是野獸,其實都很少在叢林裏遊蕩。


    零零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瞅了一眼瞌著眼簾的清河,有些不滿的嘟噥了一聲,卻也知道清河此時心情似乎極度不佳,所以沒再說話。


    蘇鑰很想睡,她也知道自己應該睡,但她卻怎麽也睡不著。


    閉上眼睛,她所看到的不再是她的那些仇人,而是一片漆黑,墨染般的黑,讓人窒息的黑。


    齊玖的話對於她來說似乎很尖銳,那些她死也要孩子活的話,她明白,他不過是在給她找一個留下孩子的理由罷了。


    孩子是無辜的,卻正因為無辜,所以更不應當在這個時候來到這個肮髒的世界上。隻是這個孩子,是她的執念,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愛。這世界上所有的東西也許都不屬於她,都會拋棄她,但隻有這個孩子不會,因為他是她的孩子,血脈相連的孩子。


    她能想象的出他出生之後所要麵臨的苦難與波折,但她就是不想放棄。齊玖也正是看中了她的這點執念,所以才在她無數次絕望著想要放棄時,用孩子來刺激她。


    她感激齊玖,卻也隻能感激。現在除了腹中的這個孩子,她再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給任何一個人。那怕是恨,那怕是她的那些仇人。


    “隻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活下來,我願意放棄一切仇恨,願意安安靜靜的守著他在朱水星上過一輩子。”黑夜裏,她絕望的對著無盡的黑暗說道。


    夜色褪去了她偽裝的堅強,夜色的掩飾下,讓她終於吐露了她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齊玖深深的吐了口氣,心卻不是放下來而是再次提上來。


    零零看向清河,隻可惜夜太黑,什麽都沒看到。


    他沒恨過母親,卻不代表心中沒有怨,但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他剝開了披著假象表皮的外衣,他看到了她絕望的祈求。


    “我活下來了,媽媽。”他希望把這個消息傳達給此時正處於絕望中的女人。


    “你的仇,我替你報。”清河的聲音慢慢的從黑暗中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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