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是這所流民營裏竟然還真的有個醫生,所以在為蘇鑰診斷之後,就應下了蘇鑰的請求。何況不應也不行,因為他發現蘇鑰腹中的嬰兒根本早就死亡。其實就是沒死,以蘇鑰現在的樣子,也根本生不下什麽健康的嬰兒。


    不過真相他沒有告訴蘇鑰這個當事人,而是告訴了她名義上的丈夫齊玖。


    “別對她說。”縱使已有心理準備,但齊玖還是感到悵然若失。不過沒了也好,這麽個生存環境,生出來,他們又怎麽來養他長大。與其讓孩子受那麽苦,不如一開始就別生。


    “恐怕瞞不下來的。”醫生歎了口氣。怎麽瞞?一生下來不就什麽都知道了。


    對於那個女人的執念,醫生也有些驚心。這幾天下來從開始的感動,到現在的驚懼,如果他不是醫生,他都要懷疑那個女人的精神是否正常。或者他猜測,其實她應當是知道了這個結果,所以才會表現的如此失常。


    “這周圍還有沒有近一點的流民營據點?”齊玖忽然問道。


    “沒用的。”醫生似乎明白齊玖想要做什麽:“你們一路行來,早已知道這是哪裏。在這裏生存的人,不僅不容入星際,就是在朱水星都是被通緝的人。離這裏最近的一個流民營據點往返也要半個多月的時間,你能不能找到嬰兒別說,她根本就等不了那麽長時間。”


    齊玖沉默了,蘇鑰的樣子他也很憂心,如果確定了嬰兒的死亡,她恐怕真的也活不下來了。


    醫生誤會了齊玖的沉默,猶豫了一下開口勸道:“其實我想你不用這麽糾結,我覺得蘇鑰其實早就知道真相了。”


    是啊,腹中嬰兒的變化,一個母親怎麽會不知曉呢,隻是現在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這裏有沒有要出生的嬰兒。”齊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醫生歎了口氣:“你說這裏會有嗎?”


    齊玖沉沉的歎了口氣:“讓我先跟她談談。”他隻能這麽說。


    “為了母體著想,這件事不能再拖了,你知道她所受的輻射有多嚴重,這更要盡早救治,我都不知道她現在是怎麽堅持下來的。”醫生歎著氣道,說完便搖著頭離開,去準備為蘇鑰動手術所需要的東西。他來這裏有二十多年的時間,還真沒見過幾個女人,更不用提孕婦了。


    齊玖去看蘇鑰,經過幾天時間的休養,蘇鑰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雖然樣子因為輻射的關係,變得有些難看,但打理得幹幹淨淨,給人十分清爽的感覺。


    “齊玖,最後幫我一個忙。”本來死氣沉沉的臉竟然多了一絲笑意。


    “別說什麽最後一個。”齊玖微笑:“你說吧。”


    “我知道這裏條件很差,生完孩子之後我不可能休息一個月,但至少給我十天的時間。這十天我需要你幫我與孩子在流民營裏生存下來,當然我可以讓你當孩子的義父。”她笑眯眯的道,說到孩子,一片溫柔。


    齊玖垂下眼簾,如果孩子真的無事,讓他照顧她們母子兩人一輩子都行。他是來對她說實話的,隻是在她說了這番話之後,他再怎麽來開口。


    “那天夜裏,你聽到我所發的誓言了?”蘇鑰微笑的看著他。


    “聽到了。”他依然垂著頭。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做的不僅隻是堅強的母親,而且還要做一個溫柔的母親,你知道溫柔這個詞對於我來說,一向是不沾邊的。”她溫柔的撫著自己的肚子道。


    不,你已經很溫柔了。你不僅是天下最堅強,也是天下最溫柔的母親。


    “蘇鑰。”齊玖閉上眼睛喊了一聲。


    “我會讓他成為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個孩子。”她繼續溫柔的訴說著。


    “蘇鑰。”他加大了聲音。


    蘇鑰停止了自己的自言自語,看著齊玖,然後垂下眼簾。


    “我知道你今天要來對我說什麽,不過你放心,孩子跟我都會好好的。”她無比自信的道。


    齊玖睜大了眼睛,靜靜的看著她,也許醫生說的對,她其實知道所有的一切。但,她又從哪裏來的自信?


    “孩子會好好的。”蘇鑰輕笑:“所以的磨難都過去了,為了這個孩子真的都值了。”


    齊玖呆呆的一名話也說不出來,他不確定蘇鑰是不是魔怔了,不確定蘇鑰現在是不是清醒的。


    “她腹中的孩子有氣息了。”零零忽然驚訝對清河道。


    不用零零說,清河也感覺到了那強而有力的嬰兒心跳,他的心一沉,這是怎麽回事?前一秒鍾他還沒感覺到嬰兒的心跳。


    這幾天他寸步不離的跟著蘇鑰,沒發現什麽異樣。


    “這,這是怎麽回事?”零零難以置信:“你媽媽身上似是被下了同命盅。”


    同命盅?清河終於恍然一悟,這就是原因嗎?


    “那個嬰兒還真是你。”零零看著清河也是一悟。


    清河身上的同命盅別人很難看得出來,但作為清河的智腦,先不說他對清河的身體狀況了解的自然會比別人更多一些,再加上兩次進階,兩人的聯係可是更為緊密,所以清河身上的同命盅還真瞞不了他。


    “可是不對啊?”零零依舊疑惑的道:“同命盅不可能下在死人身上的。”


    他的意思是那個嬰兒本來是死的。


    清河沒回應,隻是沉默的看著現在笑得十分慈祥和藹的蘇鑰。零零所說的這一切他不是不知曉,所以他也想尋求真相。他也很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將他起死回生。


    但,上天好象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你該走了。”當蘇鑰走進那個被當成產房的地洞後,一個聲音忽然出現在清河耳邊。


    “誰?”清河驀然一驚。


    零零更是十分警覺的立馬給出了答案:“沒有任何生命氣息,你周圍沒有任何人。”


    “小家夥不簡單哪?”充滿輕笑的聲音:“遇到我也算你一份機緣吧!”


    話音剛落,一道灰色的光芒直射向了飄在空中的零零,零零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擊而中,嗖的一聲被強行的給按回了清河手腕上的光腦。


    “你是誰?對零零做了什麽?”清河有些惱怒,剛才速度快的他竟然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怎麽都是這麽個問題?”聲音似乎有些抱怨。


    “你放心,我隻不過給了他一點小禮物,你以後不用再為他的升級權限而苦惱了。”輕笑聲中,清河看到了一個虛影。


    真的隻是一個虛影,比起零零的清晰度那真是差的太遠。


    “你還沒回答我第一個問題。”清河強硬的道。


    “我不就是你嗎?”虛影輕笑。


    清河愕然,半響才冷笑道:“開什麽玩笑。”


    “的確是個玩笑。”虛影似乎認同了清河的話:“你該回去了。”他重複了先前所說的話。


    “我想等孩子出生。”清河似感覺到對方並沒什麽敵意,所以他也放鬆了下來,並對他說出了自己的心理話。


    “等孩子出生,你就回不去了。”虛影歎了口氣。


    “為什麽?”清河脫口而問。


    “因為我是你回去的唯一契機,但孩子出生我便要消失。”


    清河心一凜。


    “你想知道的事,不會因你回去就會被抹消,所以你回去來處之後也一樣可以追查。”


    “我的記憶裏沒有你。”


    “因為你在此之前從來未見過我。”


    兩人似答啞迷般接二連三的說了幾句話。


    “你確定她很安全?”清河看著那阻了視線的牆壁。


    “你不是與她生活了十三年嗎?”


    “我們還能不能見麵?”


    這個問題讓虛影輕笑出聲,但並沒回答他的問話。


    “他們都回去了嗎?”


    “我帶來的人自然都送了回去。”


    “是你做的這一切?”


    “這本是我與她的一個約定,卻沒想到捎上了這麽多人。”他似乎很困擾般歎了口氣。


    清河再次沉默了,似乎還是想要等待蘇鑰的生產結果。


    “你不走,她不會生的。”似乎看破了他的目的,虛影淡淡的道。


    “送我回去吧。”清河終於點頭:“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虛影似是又笑了一聲:“不,我是在救自己的命。”


    清河臉上掛了一絲苦笑,自己的命嗎?


    “去找修羅天,不過不要輕易原諒他。”在清河消失之際,耳邊忽然再次傳來那人的聲音。


    去找他,卻又不要原諒,清河在心中歎了口氣。


    雖然沒看到最終的結果,但至少解開了他一直以來的心結。


    回去之後,他可以放手去查那些事,那些關於母親,關於他自己的事,他沒忘記自己兌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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