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子此刻雖已怒火燒心,卻並未失去理智,其心中甚是明白半柱香之限之緊迫,故撲一出手便是全力施為。


    而且其方才雖在言語間頗為抬高元清,但誠如元清所言,兩人修行環境相差甚遠。其在心底卻並未將元清這介山野雜修放在眼裏,是以方才其雖強先下手,卻非是有多重視對手,實乃不過是其有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之態。


    可現下其一番狂攻猛打過後,卻是漸漸發現頗為棘手。其修為雖高,經驗亦富,術法戰技且猛,但奈何畢竟被境界所限。此時不管其攻擊威勢有多猛烈,元清於七煞靈珠與始魔旗交織成的鬼殼中,雖似怒海凶波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被滔天打翻覆滅的凶險,但其每到關鍵時刻都能雖波而動、順勢而為,將驚險消融於未始,使凶惡化解於末消。


    眼下元清在龍族太子攻勢下,雖看似驚心動魄還手不能,但到低是還能自保。見那太子攻勢雖烈,但氣機已然不穩,料是其不能持,心中遂是大定,有意譏諷那太子,道:“太子言拿我隻在片刻,眼下可要抓緊才是。不然,他人還以為爾龍族真個和龜甲王八一般時慢知緩!”


    元清言罷,故意大笑出聲,直氣的那龍族太子五髒具焚、七竅生煙。龜甲王八長壽,多乃感應時令變化緩慢,不知歲月流逝氣節更替。


    昔有上古仙人黃安氏曾養一龜,因此龜怕日月之光,兩千年方才探頭浮水一次,至有凡人見知時,已探頭浮水五次矣,故世間多言千年王八萬年龜之故。


    方才龍族太子因一時激憤大意,言拿元清隻在片刻,此刻這片刻之時早已不止,元清撿到口實,拿其真龍之軀與普通龜甲王八此等卑類水族比,叫他焉能不怒。


    那太子被氣的怒氣洶湧,青鬆卻聽得心下大爽,暗道師兄果然口出了得。唯獨鬼王看得直搖頭,暗呼其得意過頭。但心中卻是疑惑漸起,這青雲本是沉穩善忍之輩,怎得百載之後反這般跳脫了。其修為大損雖為真,但這前後性格稟性卻是相差太大,簡直判若兩人,難不成其傷重奪舍之後,因所受挫折忒大,真個性情大變!


    不等鬼王細細思量理清,那太子一聲怒吼,其聲之之九霄,比之方才鬼王喝聲也不差少許,眾人見之,其卻是要使出非凡手段來了。


    這太子心中本就憋了一口惡氣,拿元清不下反被其戲辱心中怒火簡直快化成了業火,其雖不凡,但畢竟年輕了些,此刻已漸漸要喪失理智了。


    隻見龍族太子一陣龍鳴,顯出鹿角、蛇身、魚鱗、鷹爪、鱷尾的龍族真身,將之化作數十丈大小,徑直將元清祭出的護幕光團團團裹住於內。


    其以真身裹住元清後,龍嘴中吐出一口磨盤大小的圓亮珠子。這珠子方一出現,便光華大作,宛若天之驕陽,另人不能直視,直奔始魔旗而去。


    那珠子雖隻有磨盤大小,但好似重若泰山,撞得始魔旗一震,差點與元清失了感應,且撞完後,又直接壓在始魔旗上方,直將始魔旗壓得吱吱作響,整個護體光幕猛然內縮一大圈,即便是元清自己也感到一陣呼吸困難,全身法力更是漸漸運行困難。


    此刻,但見那珠子光芒大盛,好似夜之皓月,日子驕陽,其光芒所透之地,便有無數玄水之力順著此光傳入珠內。使其威力更甚,光芒愈烈,如此反複循環直將元清周遭虛空都壓出無數裂痕來。那始魔旗此刻更是隻能堅定而緩慢運轉。


    這太子也看出來了,那七煞靈珠雖妙。但於元清而言,這黑不溜秋的破旗子才是他的根本,隻要這旗子一破,他的所有防護手段自然告罄。


    他雖限製了修為,但同境界下他到底也是要比元清深厚多。現下他便調集海中水力,以一力降十會之法,勢要生生破開元清一切防護。


    元清眼下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見那珠子出現就開始發苦,龍族本命龍珠離體,乃是對方要跟他拚命了。此刻又在這水中,對方占據先天地利,自己法寶雖是玄妙,但怎能與這大海比力。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還不敢過分使用法力,生怕用力過巨從而暴露自己,空有一身力氣卻不能使,即便是有玄妙法寶在手也不敢發揮全部功用,但偏偏又遇到與人拚命。當真是要鬱悶得吐血。


    他當下隻得使用始魔旗一邊尋找薄弱之處死命抵住壓力,一邊拚命以其中煞氣掩蓋自身元神波動。好在這始魔旗經過上次地底一行,已然修複了些威能,能用之尋找對方攻勢薄弱之處。


    須知這旗子乃是一等一的破陣量器,專門善於尋找大陣運轉之間隙,用之尋找對方攻勢之弱處,自然是不知話下。若非如此元清方才恐已撐不住那太子的狂暴攻擊了,而且他也是仗著這旗子的這番功用,才有膽出言譏諷太子,但他要知道是這番局麵,恐怕打死也不想再講出那般話了。


    形勢漸漸危急,元清隻得咬牙硬抗,盼望半柱香之限盡快到來,已其已開始在心中把自己大罵一番。本來自己用言語誆引龍族太子隻是為避免與對方正麵對抗。可到頭了來,卻是把自己誆進了漩渦,倒把鬼王這個大頭涼在一邊看好戲了,這實為大失所算。


    而且這還不止,把自己陷了也就算了,本來大不了幹脆服點軟與對方鬥個半柱香坐作過場顧忌下對方顏麵了事。可偏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個嘴賤,硬是屢屢說出了讓對方起怒至極的話來,激得這太子此刻偏要與自己拚命。


    事至如此,隻能暗罵自己太過浮躁,遇到此等大事把握不了分寸,隻圖一時痛快不去考慮後果,搞得現在命在旦夕,想來是自己太想當然了,殊不知能穿越的並不一定人人都是主角,更不可能個個都為主角。


    他此刻悔悟自責,雖有醒徹,但到底不能改變此時性命危急的事實,隻盼望有奇跡出現好挽救自己小命。


    可這時間之事哪有這般便宜,此刻不說那龍族七太子要與其拚命。單道這兩人扯皮之時,早有一龍族甲士見機不妙,早已快跑回龍宮報信求兵去了


    此處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那龍族甲士見自家太子被人用言語誆住,便知以其性格比被人說兌,恐是占不了對方便宜。故其仗著在這太子身邊身份頗為不同,也不向這龍太子稟告一番,自己偷偷潛行倒退轉回龍宮去也。


    隻道這水怪出得這方水域後,便施展遁法一路急速奔行趕回龍宮。不多時後,但見水光皓皓處,一片宮厥聳立,其中珊瑚叢立、蚌女嬉戲、老鬼遨遊。巨魚擺尾。更近處無數樓牌宮廷連篇,層層疊疊不可計數。在理間,兵甲遊弋、士卒列陣,當真十步一崗五步一哨。


    那水怪頗有身份,於此間與需通報,徑直層層直入,直到最中心一處宮厥時才被兩兵將攔下。那守門將高喝止步,水怪隻道有要事通稟龍王。守門將道稍待,忙轉身入內通報。


    守門將入門,宮中兩旁垂離百十宮娥,中心處站立數十男女,唯上首處端坐一中年男子,其麵相粗獷,身形高大,頭戴王冕,身穿袞服。端坐其上,若虎踞龍盤,有一股如淵之勢。


    此人便是這龍宮之主,無量東海之王,老王敖廣是也。那水將於宮門口朝龍王高聲道:“稟龍王,鯨大夫有事稟告。”


    此刻這老龍王正在訓導自家龍子龍女,聞言暗呼不妙,自己將此人派與七子處,乃是為方便看管提醒之,此刻匆匆來見,怕是自己這七子又惹了什麽禍端,遂道:“喧。”


    那將領諾倒退,鯨大夫緊忙入內,拜於階下道:“稟大王,七太子今日聽聞有花果山之人前來收取龍脈靈氣,一時氣憤不過點了本部兵馬前去緝拿,言‘如今是在我龍宮處,某不出龍宮也非是違背老祖旨意。’小臣勸諫不住,隻得隨他去了。待我等到了龍脈泄露處,方知是有人攝於花果山之人修為,故挑撥太子出手,而那花果山有一個善言辭、性憊懶之人,竟三言兩語間將太子逼得進退不得。此刻太子大為氣惱,正與那人賭鬥,小臣怕太子無意觸犯老祖旨意,故急來稟告龍王得知。”


    龍王聞言,大怒,當即拍案而起,怒道:“這逆子安敢胡為,竟敢違逆老祖宗旨意!”其環顧一周,又道:“來人,速將那逆子拿來見我。”


    龍王久居上位,其一怒,自有一股稟然威勢,當下宮中眾人一個個盡皆噤若寒蟬,大氣不敢聲喘。


    那鯨大夫正要領命前去點人,隻聽一婦人道:“且慢。”眾人望去,卻是龍王正妃,此刻龍王盛怒之下,倒也隻有她敢出言。龍妃問鯨大夫道:“來的是花果山的甚麽人!”


    鯨大夫道:“是那妖王的什麽先鋒,乃是一老鬼,有真仙修為,其帶來兩個徒弟,一個老鬆得到,與太子一般修為,一個卻是人身,且修為較低。”


    那龍妃聞言,心中念頭一轉,走至龍王身側,盈盈一拜,開口道:“大王何須動怒,來得不過是幾個山野小妖而已,就讓我兒教訓其一番又如何。”


    龍王聞言,更怒,斥道:“婦道人家,能曉何事。”


    龍妃當子女麵訓斥,亦惱,指龍王道:“吾不曉事,汝堂堂龍王,做擁無量東海,竟整日隻道祖宗旨意,前番那潑猴在此鬧將,卻把你這龍王弄的好不狼狽。汝這龍王就曉事了!”


    稍頓,龍妃徒然泣道:“想我龍族起自洪荒,昔日鱗甲之首,今日卻成了他人取笑之柄,隨便一山野潑猴打將進來,也隻得忍氣吞聲,汝這王者還焉有為王之氣概,此番我兒不過要拿幾個小妖而已,你不抓對頭,卻要拿自家兒子,似這等作為,我龍族便是坐擁四海,有無窮底蘊,億萬披甲又有何用。”


    言罷,眾龍子龍女盡皆沉默,個個眼中旺起一團火氣。龍王見狀,徒然一歎,淒然道:“鱗甲之首,我龍族要不是這些年來低調處世,恐怕亦如麒麟鳳凰一般,已成絕響了。”


    龍王仰望宮頂,眸光好似穿過無盡虛空,在觀望迷茫未來。其又低緩道:“鬧我龍族又如何,可知地府中,即便有道門閻羅、佛門地藏以及無數幽冥修羅教眾,還不是讓妖猴鬧個的天翻地覆,汝等可見有何人為地府出頭了。”


    聞言,龍子龍女漸起疑惑人人沉思,龍妃亦抬頭仰望宮頂,輕聲問:“莫非是······”


    龍王抬手豎掌製止龍妃繼續言語,“禁聲,汝等緊記,此中水深,我等真龍亦不能涉。”


    至此,龍妃心中忽地一顫,抬頭追尋龍王目光望去,亦好似如龍王一般望穿了無限虛空,無形中似感覺有滔天凶物於未知空間中審視,其背脊一陣發涼,心神猛然大亂。其此刻顧不得儀態,朝那鯨大夫急聲厲喝:“爾速點齊安然帶回,必要將我兒安然帶回,如若不然,爾提頭來見。”


    那鯨怪領命,急急倒退而去。卻不想偏偏去的不是時候,正是:猙獰龍兒心氣傲,挺身楊威少計較;舉槍卷起滔天浪,太古洪荒早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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