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樞機冷冷一笑,雙手撐起身子站了起來,“要抬要拖都由你,一言不和就同我擺架子,哄了罰,罰了哄,這種把戲你不嫌煩,我已經膩了!”


    “你說什麽!”商承弼絕想不到晉樞機居然如此放肆,帶著一眾宮女太監就撂下這樣的狠話給他。晉樞機雖然平素有些恃寵而驕,但絕不是如此沒輕沒重的人,更加不會這樣不識時務,想到這裏,商承弼將已經繃不住的暴怒生生咽了回去,語氣有一種比震怒更令人心悸的平和,“你說什麽?”


    晉樞機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少爺、少爺!”折戟連忙扶住晉樞機向商承弼解釋,“皇上息怒,少爺他受了氣委屈發不出來才故意坐在這石凳子上——”


    “閉嘴!”晉樞機努力去撐痛到無知無覺的腿,可畢竟性子使得太狠,那麽重的傷就捱在這硬邦邦的石凳子,就算他素來自負隱忍,卻究竟是血肉之軀。


    “這是怎麽了!”商承弼又氣又急,若是方才心下的火被拱出了十分,此刻,八分都變成了心疼,剩下的那兩分也是氣他不愛惜自己。


    晉樞機瞪著他伸出來的手,絲毫不加理睬,隻用力去扒石坪,商承弼一把將他撈起來塞進自己懷裏,晉樞機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堵住了嘴巴,他吻得如此霸道,一旁的太監宮女個個麵紅耳赤。


    晉樞機起初還在掙紮,後來便索性由他,等商承弼將他放開,晉樞機的嘴已被他咬破了,又是曖昧又是浮豔,其中的情慾烈地刺人的眼。


    晉樞機狠狠將他推過去,商承弼卻重新將他拉進來,再推、再拉,再要推時,已是推不開了,商承弼箍住了他手腕,“行了!廢後、廢後!行了吧!”


    “你說什麽?”晉樞機自己都嚇了一跳。


    商承弼話出口,也驚呆了,愣了片刻,“君無戲言,你既然這麽討厭她——”


    晉樞機眼睛直勾勾地不知望著什麽地方,突然提腳,狠狠踩了商承弼一通,商承弼明黃雲緞的靴子被他使氣似的碾了好幾輪,晉樞機一拳打過去,“你知不知道,我鬧了這麽久,就隻是想聽這句話而已!”


    商承弼看著眼前這個除了故意弄嬌從不示弱的人,突然覺得,一切都值得。(.好看的小說)


    晉樞機握住了商承弼的手,“遲早有一天,我會殺了她。可是,皇後可殺、不可廢。”


    商承弼真的搞不懂他了,鬧了這麽久,自己應下了,他卻如此反複無常。晉樞機抬起頭,望著商承弼,目中滿是擔憂,“他是你的元後,也是你即位的功臣,我不能要你背這樣的罵名。”


    “朕——”商承弼想說什麽。


    晉樞機打斷他,“我不在乎做禍國殃民的妲己,可我不要你做被落井下石的紂王。”


    商承弼笑著刮了刮他鼻子,“帝紂資捷辨矣,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退蠻夷、興長江,倒也算立了一番功業,就算我做個梁紂王也沒什麽不好。”


    “駕驂——”晉樞機想說什麽,商承弼搖了搖頭,“重華,紂王被史筆撻伐,不是因為妲己,而是因為,成王敗寇。周武以臣弑君,南麵稱尊之後,自然要粉飾升平。放心,隻要朕不輸,曆史如何書寫,也不過是你一句話罷了。”


    晉樞機低下了頭,這人,原來一直都比他看得清楚。


    “走吧。”商承弼抱他上了鑾駕,“整日悶在棲鳳閣,趁著今天天好,朕陪你曬曬太陽。”


    晉樞機趴在他腿上,“駕驂,以後能不打我了嗎?疼。”


    商承弼輕輕替他揉著傷,“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會拱人的火。”


    “是我不好,若是沒有這出變故,我們已出了京安了。一路遊山玩水,不知有多快活。”晉樞機道。


    商承弼低下頭,輕輕吻他後背,“你知不知道,我這麽狠得打你,其實,隻為你能像現在這樣,跟我親親近近說一聲知道錯了。”


    晉樞機大貓樣在他腿上蹭了蹭脖子,“那你知不知道,我這麽和你鬧,隻是因為,不想隨隨便便就說自己錯了。”


    正午的陽光帶著暖晴,兩人又最是纏綿的時候,此刻晉樞機說什麽都像是能探進商承弼心坎裏去,“也是。你若總跟我說錯了,也沒意思。”


    “你輕點。”晉樞機抱怨。


    商承弼無奈,“昨夜冰敷了一宿,今天須得將淤血揉開才好得快。”


    “好得快有什麽用,誰知道哪一天你又發瘋,還不如一直不好,打得時候也能心疼些。”晉樞機噥噥道。


    商承弼失笑,“這是哪來的道理,你這些天挨打,有多少次都是自己招來的。”


    晉樞機突然撐起身子,商承弼是極體貼的,他一動就連忙扶著,晉樞機偏著頭,瘦削的下巴微微翹起,眼睫密茬茬地顫著,“駕驂,我問你句話,你別放在心裏。”


    “又要問什麽討打的話?”商承弼用食指卷著他發梢,一直卷到晉樞機耳根處,便動動指頭撥他耳廓。


    晉樞機道,“我若真的不想那孩子生下來,你恨不恨我?”


    商承弼的手僵住了,半晌,“朕、我、我不知道。”


    晉樞機低頭,“我知道了。”他重新伏在商承弼腿上,商承弼輕輕拍他脊背,“重華,別做傻事。朕答應你,你想要的,朕都給你。”


    晉樞機不說話。


    商承弼從他後腦一直捋到腰,“朕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呂氏的身份低了些,也沒什麽姿色,雖然不是上好的人選,但難為你是第一次跟朕開口。倘若呂氏爭氣,生下個皇子,朕就替他取名叫崇晉。朕的意思,你明白了?”


    商承弼與靖邊王之子商承渙同為承字輩,後來商承弼登基,商承渙避帝王諱改承為從。如今排到小皇子,便是崇字輩了。晉樞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商承弼竟然肯給自己的兒子取這樣的名字,“若她生的是個公主呢?”


    商承弼歎了口氣,“那也是我們的孩子。”他順著晉樞機長發,“既然是你的孩子,朕也不能叫她無處尋祖問宗,就許你在晉家老宅立個牌位吧。”


    “我——”


    商承弼不想聽晉樞機說感恩的話,“重華,這是朕的底線。你若安分守己,我能給的,已是最多。”他突然揚起手狠狠拍了晉樞機一巴掌,“好自為之。”


    晉樞機好半天沒有說話,等商承弼又重新溫柔起來才小聲道,“每次哄我一哄,都不能讓我將這顆棗咽完嗎?”


    商承弼道,“朕是真的怕你要的再多,重華,你每次要的,都是朕給不起的東西。”


    “那我現在要個你能給的。”晉樞機道。


    “又想出什麽刁鑽玩意?”商承弼問他。


    “我想你抱我起來,顛著顛著,累了。”晉樞機道。


    商承弼搖頭笑道,“這有什麽可要的。”


    晉樞機等他將自己抱起來了才輕聲道,“駕驂,你知道嗎?其實我要的,從來就不多。”


    商承弼向他脖子裏輕輕吹了口氣,“朕要的也不多,隻想你像此刻一樣。”


    晉樞機握著他手,“鳴鴻刀——”


    “等你傷好了咱們再出門吧。”商承弼道。


    “嗯,我再將養兩天,等能動了,咱們一起出去。我還想再去一趟小牛莊,於家一定有圖謀。我猜,衛衿冷也是看出了端倪才停在那裏不走。”晉樞機道。


    “你怎麽知道衛衿冷不走?”商承弼突然問。


    晉樞機突然意識到話說多了,“我有折戟沉沙他們,外麵的消息,多少也能知道些。更何況,江湖事,本來就該是我替你分憂。”


    商承弼道,“朕隻是覺得,你回來就病了,這兩天也時時跟朕在一起。”


    晉樞機知道他猜疑自己,臉上的失望倒足有五分是真的,“你若是不放心,我也沒法子。”


    商承弼道,“朕喜歡你這模樣。裝都裝不住,算計也不瞞著。”


    晉樞機道,“我為什麽要瞞著,這太陽暖暖的曬著,有個人能將我抱在懷裏,讓我連算計都剖給他看,想著想著,也就不累了。”


    “朕也是。每日不是和你鬥氣就是同那般大臣們生氣,難得有半日光景,能有個人讓我抱著。”商承弼說著就將他攏得更緊。


    “隻是,你昨天陪著我、今天又——等一會兒回去,折子恐怕都摞得老高了。”商承弼笑,“不礙,且由他去。”


    隻可惜,這話才飄在風裏,還沒來得及砸在地上,王傳喜就送來了煩擾,“皇上,冀縣一帶鬧瘟疫了。”


    商承弼麵色一沉,晉樞機不動聲色,等了半天卻沒等到商承弼的話,他終於多說了一句,“小牛莊不就在冀縣北麵。”


    商承弼冷哼一聲,“恐怕,鬧瘟神的是小牛莊才對!叫縣守給朕查、查不出就叫京安令去查、再查不出,就叫太傅查吧。”


    “是。”王傳喜口中答應,卻並沒有去傳話,晉樞機輕推商承弼,“不知傷了多少人,還是先派太醫去看看。”


    “回皇上、回侯爺,這瘟疫厲害,不消半天,整個村子的人都染上了。一見風,頭臉就起疹子,誰都逃不掉。冀縣貼著京安,半刻也不敢耽擱,立即報上來了。”王傳喜解釋。


    商承弼一挑劍眉,“這麽厲害,片刻就瘟了整個縣。既然,京安令還要幫著找郎中,傳朕口諭,勞煩太傅代朕走一趟吧。”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昨天太累了,本來想在床上趴一會就起來寫文的,結果一覺迷過去,合衣睡了一夜。早晨六點半醒來,連吸一口氣,左半邊肋骨那裏都會疼。七點開始寫文,寫到現在也隻有不到五百個字,馬上又要出門,又是一天的課。文晚上回來才能更,對不起大家了!


    今晚我大概六點二十就能下課,回來能早一些,文已經構思的差不多了,但是這一章楚二師兄要出場,所以寫得比較慢,希望十一點之前能發。對不起大家了!


    我看到丫丫、小尾巴、原子、不離、rkyo塵你們又是那麽晚,真是對不起大家!


    抱!


    小尾巴,不好意思,又沒來得及回答你的問題,抱~


    謝謝活動空間補分,辛苦了!


    實在是太晚了,希望沒有大人在等了,抱~


    謝謝小尾巴的長評,你的問題我明天回來回複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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