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衾寒伸手就拽住了他耳朵,“《悔過書》呢?”


    景衫薄全部的氣性都在這《悔過書》上,他不是心裏沒有師兄,隻是尊敬師兄不用總是這樣白紙黑字的擺在紙上吧,每次看自己的《悔過書》,三師兄難為情,自己也怪難為情的。(.好看的小說)隻是,他雖然是從小被驕縱慣的,倒也沒那麽大的膽子不寫,隻不過是大師兄因為這個不來看他,他也不肯讓這一步罷了。


    商衾寒看他不答,便稍稍用力擰了他耳朵半圈,景衫薄隻是瞥了師兄瞪一眼,商衾寒笑著揉了揉他腦袋,“真是個孩子。”


    景衫薄這下可不高興了,提著兩條腿就向前走,奈何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利索,這一用勁,疼得一張臉皺在一起,商衾寒一把將他拽回來,順手又拍了兩巴掌,景衫薄待要說話,卻突然被他打橫抱起來,大步回房去了。


    今日出來送商從渙的不知有多少親兵名將,景衫薄景小俠哪裏丟得起這麽大個人,揪著師兄領口就叫他放自己下來,商衾寒順勢縛住他手,也不理他,徑直向前走,景衫薄可是沒法子了,隻好抬出其他師兄來救命,“放開,二師兄三師兄都不會這樣的!”


    商衾寒不答。


    景衫薄一張臉脹得通紅,可是不敢再倔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反正是從小師兄看著長大的,認錯就認錯吧,“我錯了,《悔過書》在房裏,我自己走去拿。”


    商衾寒這才放下他,“叫你聽話,非要惹事。”


    景衫薄不敢再拗,也不想再理師兄,一個人拐著腿回去了。


    “你的手好多了。”楚衣輕將裹好的粽子放在籃子裏,對晉樞機比手勢道。


    晉樞機微笑點頭,“是啊,好多了。能動了,就又能做些讓人不高興的事了。”


    楚衣輕隻是沉默。


    晉樞機用銀匙將糯米推平,雲舒跪在一邊幫忙將粽葉壓出棱角來。[.超多好看小說]楚人重端午,這是個大節呢。


    “他呢?”晉樞機仿似是隨口問。


    雲舒低頭道,“越是節下,皇上越是事忙,世子權且忍耐幾日。今天,皇上定然會來的。”


    晉樞機笑道,“舊愛點滴溫情句,哪及新人百媚嬌?皇上和戎幾進獻的那位美人兒還好?”


    “世子——”雲舒吃了一驚,就連楚衣輕也抬起了頭。


    晉樞機笑望著楚衣輕,“哥哥是覺得我足不出戶,所以,應該是聾子啞巴嗎?”


    楚衣輕比手勢道,“我雖未聾實啞,卻也沒人敢說我是聾子啞巴,世上的事,又有哪一麵,沒有半點風聲呢?”


    晉樞機看了一眼雲舒,“戎幾那地方風霜苦寒,居然能出美人,想來是很有味道的。”


    “世子不必多慮,那位小夫人雖然妖媚,她被進獻來三天,可每一日皇上都是看過了世子才走——”雲舒試圖解釋。


    晉樞機輕輕掠發,“你是在寬我的心?小夫人?居然,已經封了夫人嗎?”他輕輕折著粽葉,“哥哥,你說是不是我真的沒用了,我的婢女要用這種勸失寵妃子的口氣勸我。”他將銀匙的柄倒過來劃著粽葉邊,“妖媚?有我這個承恩侯坐在這裏,這世上又有哪個女子敢稱妖媚!”


    楚衣輕驀地一陣心疼,握住了他的手。


    晉樞機單手支頤,“去告訴皇上,今晚不要批折子到太晚了,我裹好了粽子等他吃。”


    楚衣輕在心裏歎了口氣,今晚是那位戎幾女子的冊封禮,商承弼正要拉攏戎幾,是不可能這點麵子都不給那位新晉夫人的,晉樞機又何必——


    晉樞機將蜜棗埋得深深的,“哥哥,你覺得我可憐嗎?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的可憐人還多著呢。”


    楚衣輕摸了摸他臉,什麽也沒說。


    晉樞機卻突然在暗地給雲舒打了個手勢,“今晚我要去翊坤宮,那位貴妃娘娘,不能讓她再活了。”


    風清月遠,更短夜涼。帶著一身酒氣的商承弼回來的時候,晉樞機正裹著手捱在廊下輕靠,身側是屯著微光的紅泥小火爐,夜色中透著粽葉的清香,那個半眯著眼的人輕輕蜷了蜷腿,雲舒將小毯子又向上拉了拉,晉樞機像是清醒了,陡然睜開眼,眼睛亮得讓商承弼心虛。


    “已是三更了,不回去歇著,又靠在這做什麽?”商承弼試圖去抱他,晉樞機溫柔地張開了手,半露出衣袖的那截傾城的手腕,嫩藕一般,透心徹骨的涼。


    “五月的天怎麽冷成這樣?”商承弼橫眉掃向一旁服侍的雲舒。


    雲舒低著頭跪在地下,“世子一定要等皇上回來,已在這廊下坐了大半夜了。”


    “胡鬧!”商承弼心疼,連忙將他抱進暖閣去,“還不去籠著火?”


    “不必了,床上躺躺就好,你去哪了,怎麽一身的——”他話未說完,便是一陣輕咳。


    商承弼將他放在床上,小心地蓋好被子,“是朕不好,不該喝了酒來嗆著你,可是又忍不到沐浴再來,好幾個時辰沒見了。”


    晉樞機聽他深情款款,不覺有些好笑,卻是柔聲道,“叫雲舒把粽子拿進來吧,本是你去年說的,要我裹好了粽子,我們兩個借著月光在這廊裏吃。誰想你這麽晚才來,端午都過了。”


    “今日端陽,朕賜宴群臣,偏巧你病著,我吃了兩個——”他見晉樞機又要坐起來,便去扶他。


    “世子一口也沒吃,連楚公子說要一同分一個都不肯——”雲舒將那煮著粽子的火爐搬了進來。


    “我來喂你。”晉樞機睨了雲舒一眼,親自伸手去接了一個。


    “你的手好了?”商承弼問。


    “嗯。昨夜才拆了綁得那些零零碎碎的布帶子,哥哥說活動一下會好。這是我特地裹的,用紅線,知道你不愛吃甜的,嚐嚐,隻是,火腿是哥哥做的。”晉樞機一手托著粽葉,一手用銀匙切下一個粽子角來。


    商承弼吃了一口,“嗯,既鮮又香,你也嚐一個。”他直接伸手從小鍋裏取了一個,替晉樞機剝開。


    “不忙。雲舒,去倒些解酒茶來。”晉樞機抬起眼,眉間朱砂紅得像是能滴下血來,“美人佐酒,皇上想是醉了。”


    商承弼一怔。


    晉樞機特地將掌中帶著火腿肉的粽子刀下一圈來,喂到他口裏,“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今日是熹和夫人的冊封大典,皇上又為何在新婚之夜冷落佳人呢?”


    商承弼口中嚼著他裹的粽子,眼前是他白衣如雪絕色清華,似嗔非嗔,含怨非怨,想到他獨坐粉廊長夜相侯,自己卻香衾錦被醉戲美人,究竟是覺得太對他不起,正要說話,卻見晉樞機微一蹙眉,雲舒才添了一塊銀炭,正耀地他麗色如霞,商承弼忙握住他手,“怎麽了?”


    晉樞機低下頭,“沒事。”


    商承弼掌中玉腕清寒,想到他重傷初愈便坐在那等了半宿,想是冷得關節疼,心中更覺不忍,“告訴王傳喜,熹和夫人暴斃,以貴妃之禮安葬。”他說完便伸手便將晉樞機攏在懷裏,輕輕順著他緞子般的長發,“以後你有事,直接同朕開口就是了。”


    晉樞機像隻小鴿子偎著他,“我沒有叫你殺她。”


    商承弼伸出左手,雲舒早將剝好的粽子盛在金盤裏,“朕說過,每個節都要同你一起過的,嚐一口?”


    晉樞機張口含住了金匙,“其實,我這個樣子,你已經忍了幾個月,我——”


    商承弼含住了他的口,咽下他口中的話,直直吻到晉樞機額頭沁出薄汗,商承弼才道,“自從有了你,女人,在朕眼裏也不過是個盛孩子的盆。”


    晉樞機聽他說得太過粗鄙,不覺蹙起了眉,商承弼環著他腰的手一路向下,指尖停在他閮口,“朕想要的,隻有你能給。若我不是帝王之身,便每日與你醉生夢死,也是死而無憾了。”


    晉樞機微微一笑,口中熱氣噴在他耳朵上,商承弼一陣意蕩神馳,正欲溫存一度望梅止渴,卻突聽得外間爭執,“婢子無禮,成公公,您真的不能進去。”


    商承弼一腳踢翻了床頭宮燈,“又是什麽事!”


    “皇上,貴妃娘娘暴斃。”成康回道。


    “朕隻不過說以貴妃之禮安葬,沒說過她是貴妃!”商承弼被攪了好事,心情極差。


    “皇上。不是熹和夫人,是呂貴妃,翊坤宮的呂貴妃。”成康叩頭。


    商承弼有片刻腦子都是空的,過了一陣才道,“呂貴妃?是那個保不住胎的?”


    “是。”成康叩首道。


    “死了就去埋,跟朕有什麽可說的!”商承弼重新擁著晉樞機躺下。


    “這——可、可是——”成康吞吞吐吐。


    晉樞機一把掀開了簾子,“三更半夜,沒事就來聒噪,是沒聽到皇上的話,還是沒將皇上與本侯放在眼裏,滾!”


    “皇上——”成康像是還想說什麽。


    “還不走,是覺得本侯的府裏缺一件頭蓋骨做的酒器嗎?”晉樞機是真的起了性子。


    “皇上息怒,臨淵侯息怒,奴婢這就將呂貴妃和她的奸夫一並埋了,奴婢告退,奴婢告退。”成康一麵叩頭一麵向後退走。


    商承弼本已和晉樞機躺下,如今聽到他話卻突然坐起,“再說一遍!”


    “奴婢不敢。”成康以頭搶地。


    晉樞機虛虛靠著床榻,冷冷一笑,“幕也拉開了,戲也開場了,成公公又為何不繼續演呢?”


    商承弼突然回頭,一把握住晉樞機手骨,“什麽戲?難道——你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虐,馬上要開始了


    最近真的是忙了,狀態也不太好,好像放下好久再撿起來就不是那回事了一樣


    我會試著調整過來的,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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