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李令月略一思索道,“本宮沒聽過他的名字。”


    “啊哈,你沒聽過狄仁傑?”司馬安困惑了,狄仁傑算是武則天一脈,斷案如神,為人耿直,曆史上的記載總該無錯。


    李令月盯著司馬安,見她十分認真便暗中記下這個名字。


    狄仁傑……


    “肩膀真的沒事了?”李令月仿佛漫不經心道。


    “說到這個我有一件事問你。”司馬安想起了巷口遇襲那件事情,心中一直有隔閡,不吐不快。


    “嗯?”李令月回眸。


    司馬安見她如此,又感懷於她對自己的關切之情,若這樣質疑於她豈非加深了自己和她之間的那道鴻溝?她生在帝王家,看似可以呼風喚雨,但實際上舉步維艱,又何必責難她呢,搖了搖頭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噗……”李令月剛飲下的茶水噴了出來,吐了司馬安一麵。


    司馬安抹掉臉上的茶水,無比認真道,“我就知道,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免得被人看見明天就說三道四,一個公主整日和太監黏糊在一處,傳到你母後的耳中不知道該成了什麽樣子。”偷眼瞄向李令月,她的臉色果然變得非常非常不好看,司馬安趁她還未發飆之前,立即起身,轉到了門口。


    李令月當然不是任由欺負的,立即跟了上去,剛抬手,隻見司馬安下意識抬手去擋,李令月見這是她受傷的地方,遂停了手,遲疑間司馬安卻趁機溜了。


    司馬安出來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右臂,想起李令月方才的表情,隻覺得好玩的緊,又往前走了幾步,心口一陣抽搐,捂著那兒差點暈厥過去,朦朧間,瞧見了現代醫院的清醒,自己的周圍圍攏了許多人,都是清一色白大褂的,偶爾有戴著護目鏡的影子在麵前晃蕩著,身上插滿了透明的管子,連接著不同的儀器……


    一閉眼,睜開,所現的還是這個庭院,還是唐朝。


    怎麽會這樣……


    司馬安額頭一陣冷汗,身上也是汗涔涔的,深秋的夜色應是涼的,為何有一種心悸的感覺,我方才所見的現世,是真還是假,現在活在這個時空的我,是實是虛?


    “他一定在這裏,你就讓我進去吧。”


    “大膽,此處是公主寢宮,豈能讓你隨便進去?”


    寢宮外似乎有人在爭吵,司馬安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往那兒走去,望見了門外的暗香,她正側著身子似乎是在和另外一人說話,那個人的身影並未瞧見,但司馬安聽著聲音熟悉,像是婉兒。


    她回來了?


    司馬安內心一陣欣喜,小步往那兒跑去,但到了暗香麵前,卻見長長的廊道上空無一人,司馬安揉了揉眼睛,蹙眉問暗香道:“你在和誰說話?”


    暗香不懷好氣道:“我在自言自語。”說罷轉身即走。


    司馬安不知道暗香哪裏來的怒氣,自從入了公主寢宮便一直沒有給自己好氣色看。司馬安也是個豁達的人,不曾太在意,便獨自一人往外追去,希望見到婉兒。可一路走著,隻遇到夜巡的禦林軍,司馬安為防多事,盡量都躲避著,隻是碰頭問詢的,隻能拿出公主給的腰牌說是辦事,禦林軍見是太平公主的人,便也不多在意。


    司馬安到了婉兒住所,那是宮中偏僻的角落,但相比之前的待遇卻是好上了很多。屋內沒有燭光,司馬安心想婉兒要麽是睡了,要麽便不想見人。幾經猶豫之下,沒有去打擾她,又見月光清朗,便垂頭散步到了習藝館。


    習藝館門口有人在把手著,司馬安眉頭一蹙,回憶起當日見到宋昭慧時候的情景,這人雖然看起來冷酷無情,但實然還是值得尊敬的,這麽一個人怎麽會突然死掉,還和鄭氏扯上了關係,匪夷所思。


    “婉兒?”司馬安瞧見了上官的蹤影,剛要上前,卻見另外一人走了過來,挽著上官婉兒的肩膀,親昵非常。


    “李顯?”司馬安躲在了拐角處,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好能夠聽見他們的聲音,還好夜夠安靜,人夠平靜。


    “婉兒,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救你母親出來。”李顯道。


    上官婉兒回頭,輕輕避開了李顯的接觸,她心中清楚,對這個人是感激,而無其他。當日被袁叔嬌推入枯井,過了一夜全身瑟瑟發抖,第二日竟然沒有人來找她,後來才知道,是宋昭慧帶人去麵見天後娘娘了,隻有自己一個人被丟棄在這井中,婉兒叫著,呼喚著,可無一人注意。


    是李顯,在這緊要的關頭,如老天安排好了一般到了婉兒麵前,他救了她,當他橫抱著自己的時候,上官婉兒微微睜開眼,瞧見了他背著日光的臉,那時候覺得,他便如天神一般值得敬畏。


    “嗯。”上官婉兒輕輕答應。


    “我聽說這個宋昭慧心狠手辣,得罪了不少人,本王已經派人去收集平日裏憎恨她的人的名單,隻要名單一到,一一排除,嚴刑之下必然會找出真相,還你母親清白。”李顯繼續道。


    “謝過王爺。”上官婉兒抬起手,摸著手腕上的銀色手鏈,思緒萬千。


    司馬安背靠著牆壁,聽著他們的交談,感覺到婉兒心中的苦澀,心中打定了主意。邁開步子往會奔走,不顧暗香的阻攔來到太平公主李令月寢宮前,叫道,“李令月,我們去查案吧。”


    既然沒有狄仁傑,那我就自己當狄仁傑。


    緊閉的門沒有立即打開,而是沉默一片。輪班的宮女太監都被司馬安的舉動嚇了一跳,這裏沒有人不畏懼太平的,當見到這個人竟然闖宮還直呼太平公主的名諱的時候,眾人都驚呆了。


    顯然,此人是不想活了。


    一個老太監搖著頭,過來拿住司馬安的手,又招呼來幾個小太監,意思是此人擾了公主休息,照規矩該去挨板子,其實老太監也是好意,若是太平自己處置,怕是要拉出去淩遲處死,打了板子受了懲罰,或許還能留他一命,老太監活到這歲數了,大抵是對年輕後輩有所保留的。


    司馬安倒也不叫不嚷,她心知是自己莽撞,但一想到李顯和上官婉兒在一起時候的情景,心中便憋著一股氣。


    趴在長條板凳上,司馬安咬著自己的手臂,小太監拿來了木板,口中嘀咕道:“得罪了。”


    手起板子落,司馬安感覺到屁股上一陣巨疼,遂嚐到了武三思在街上挨打的痛楚。


    “吱呀――”一聲門打開,眾人往那門望去,隻見身穿裏衣的太平隻罩了一件披風,便在颯颯寒風中走了出來,秀眉微蹙,姣好的麵容無絲毫表情,柔順的長發散落,發尾隨著微風輕輕飄起。


    “公主,這裏涼。”暗香匆忙跑了上去,想要讓太平回去,其餘人也是吃驚於公主的出現。


    太平公主掃了暗香一眼,暗香便自覺退下。緩步到趴在凳子上的那人身邊,李令月陰沉不定的臉稍微有了一絲的緩和,薄唇微啟道,“司馬安,別以為本宮真舍不得殺你。”


    司馬安側著頭看著李令月,捂著屁股苦笑道:“公主,關於宋女史的案子我有新的想法和你參詳。”


    “參詳?”李令月攏了攏衣襟,老太監注意到了她的動作,遂對暗香使了一個眼色,暗香立即跑回屋內拿了一件狐裘外衣給太平換上。


    “你大晚上闖宮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李令月的懷疑全部寫在了臉上。


    “是呀。”司馬安爽快答。


    周圍的人屏息以待,偷偷側目公主的反應。老太監歎息一口氣,照他的經驗來看,這個小安子是不能見到明日的日出了。就算是武後派來通報的人,擾了公主清夢,也是討了一頓好打的,這小子憑著自己任性便進來,實在是愚不可及。


    “知道了,”李令月許久才吩咐道,“暗香,沏一壺茶,你們等會兒將茶和小安子一同送到內殿去。”


    “公主?”暗香詫異。


    “怎麽?”李令月淩厲的眼神一掃。


    暗香驚覺說錯了話,連連點頭道,“是。”


    司馬安隨李令月入了內殿,李令月似乎是在換衣服,而司馬安無意間瞥見屏風後的身影,頓時有些驚慌,清了清嗓子,觀望四周情景,越想越覺得慌張。她不止一次和李令月單獨相處,可這回不同,兩個人共處一室沒有旁人還是頭一回,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換作男人早就無法把持了,何況司馬安早就知道自己是喜歡女子的女子。但她是公主,又和李師青那樣像。


    司馬安幹脆用茶潑了自已一麵,警告自己莫要多想。


    “你在做什麽?”李令月換了一身淡色紗裙,“這武夷山來的茶葉可不是用來洗麵的。”


    司馬安抹了一把臉,回應道:“我就喜歡。”


    李令月坐了下來,仔細盯著她,“司馬安,你不對勁。”


    “我沒有。”司馬安反駁,手卻捏的緊緊的,婉兒和李顯一起的畫麵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卻一直勸服自己,隻是不希望婉兒日後受到李顯的牽連罷了,“如果要破案,就一定要帶我回宋女史失蹤的地方看看,還有,鄭氏如今何處?”


    “天牢,”李令月親自倒茶,抬眼一瞧司馬安道,“你不是要找狄仁傑麽,我找到他了。”


    “這麽快?”司馬安欣喜。


    “明日即可相見。”李令月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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