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狄仁傑,原本蹲在地上的司馬安便立即跳了起來,狠狠拍了拍狄仁傑的肩膀道:“你總算來了。(.好看的小說)”越過狄仁傑往他身後一看,蹙眉道,“元芳呢?”


    狄仁傑一抹胡須,“元芳?”


    司馬安見他樣子不似不開花的水仙――裝蒜,雖然心裏略微失望,但曆史是曆史,電視劇是電視劇,人家瞎扯的東西在這裏豈能當真,於是暫且作罷。


    “原來你就是狄仁傑,”李令月方才觀察司馬安動靜,發覺司馬安並不認識他,他也不像是認識司馬安的樣子,心中疑惑,但表麵卻不動聲色。“既然到了此處,就說說看法吧。”


    “是。”狄仁傑忽略司馬安,蹲在司馬安方才的位置,觀察那灘血,“剛才這位公公說的無錯,如果這些血全部都是由一個人身上流出,那麽這個人必死無疑。但是這裏卻沒有那人的屍體,而且並無拖動的痕跡,如今疑問便有三。”


    司馬安臉色一黯,瞥了一眼李令月,她果然是在偷笑。


    公公……他叫我公公……狄仁傑叫我公公……


    “狄大人請說,哪三個疑點?”李令月強忍住笑接口道。


    “第一,屍體何處;第二,為何運走屍體;第三,如何殺人隻餘下完整血跡?”狄仁傑回。


    司馬安走到狄仁傑身邊,看見圍繞在血跡周圍的一個凹點,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又迅速繞到了那灘血跡的另外一側,趴在地上仔細找著。


    “司馬安,找什麽?”李令月問。


    狄仁傑看著不語。


    司馬安按到了另外一個凹陷處,拍幹淨手站起來對著二人麵色嚴峻道:“恐怕宋昭慧在死之前受到了極大的折磨。繞著血跡有三個原點,即是三個支撐點,這是一個三腳架裝置,按照這三點之間的距離估算高度,剛好可以吊起宋昭慧,”司馬安眸子一閃,“我說的是,倒吊。”


    狄仁傑和李令月一聽,俱是臉色煞白,狄仁傑按照司馬安所指果然找見了那三個地方,一邊摸著凹痕一邊道:“凶手手段極為凶殘,聞所未聞。”


    “如果宋昭慧是被倒吊而起的話,那即是說……”李令月的聲音微微顫抖。


    “即是說,凶手是將她倒吊起來,抹斷她手腕動脈,讓她看著自己的血一點一點往下流,因而周圍才沒有血亂噴的痕跡,而僅僅聚攏成這一攤……”司馬安道。


    她能夠想象那畫麵有多麽的殘忍,凶手為了不讓動脈傷口凝結愈合,而采取倒吊的方式殺人,不,他的目的不僅僅在於殺人,而在於折磨宋昭慧。一個中年女子,被人吊著,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從身體中流出,流幹淨,看著生命一點點地消散,該是如何的恐懼,如何的悲哀。


    “那麽鄭氏呢,她又怎麽會在這裏?”李令月頭有些暈,往後退了一步勉強站穩身形。她猶記得當年和宋昭慧學習的時候,她當著眾位同學的麵責罰自己,那時候的確是自己錯了,但她是太平公主,宋昭慧何時借來的膽子,竟然敢打太平公主的掌心?!


    當自己跑到母後麵前告狀的時候,最疼愛自己的母後竟然帶著自己去見宋昭慧,原來以為是要責罰回來給自己報仇,卻不想母後將自己又重新交給了她,並且對她說,隻要自己做的不對,便與其他人一同對待,不容有私。


    至此,在年幼的李令月心裏,就和宋昭慧結下了梁子,但宋昭慧還是一如既往地生活,李令月接觸久了才發現,宋昭慧身上有武則天所不能給她的關懷,她表麵雖然冷,心思也不曾外露,但內斂是宮廷生存所需,讀過她的詩集才知道,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李……公主,你怎麽了?”司馬安發覺李令月的不對勁,立即衝了過去扶住她,一摸她的額頭,才覺燙的要死,“你發燒了,怎麽不早說!”


    李令月勉強推了推司馬安,倔強到不肯讓她攙扶。


    “本宮……本宮沒事。”


    “我管你有事沒事,如果暈倒在我麵前,就是我的事!”司馬安匆忙橫抱起李令月,一腳踹開門,拋下狄仁傑跑了出去。


    一想到昨晚她隻披著單衣便出,一想到昨晚她陪著自己不知道何時入眠,一想到早上醒來身上的那件原本屬於她的裘襖,司馬安被堅實的鐵包裹的心好像被輕輕地觸動了。


    怪不得暗香說,公主對自己的好,自己從未發覺……


    李令月的病,發的急促,恐怕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造成的,她之前已然受了風寒了吧,卻一直死撐著。


    司馬安在習藝館前麵踟躇著,她該往哪裏去?低頭望見的,是李令月因燒而微紅的臉。


    “司馬哥哥,”上官婉兒追了出來,望了一眼司馬安懷中的李令月道,“該將公主帶回寢宮,宣召太醫醫治。”


    如果就由一個內侍這樣抱著公主前去太醫院的話,宮中必定出大亂子。


    “嗯。”司馬安經過提醒也想到了這麽一層關係,於是便往李令月的寢宮衝去,之前李令月帶來的人卻都還留在習藝館,對這裏的變故全然不知。


    暗香見李令月昏迷不醒,頓時大驚,一邊吩咐人去太醫院找人,一邊讓人去冰庫取冰給公主降溫。司馬安原本立在房間內,看著臥榻上的李令月,覺得她此刻褪去了戾氣,變得安靜而無害。她不知道,在自己盯著李令月發怵的同時,另外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她自己,那即是跟隨而來的上官婉兒。


    司馬安和上官婉兒很快便被暗香趕了出去,司馬安見太醫院的人來了,才稍微安下心一些,由此才注意到一直默默跟隨自己的上官婉兒。兩個人並排走著,司馬安想著李令月的病,而上官婉兒隻是陪伴著,不曾開口,所以一直未引起司馬安的注意。


    “婉兒,明日的比試你不用擔心,別的人不好說,隻要是你,我一定會告饒。”司馬安微笑溫和道。


    “司馬哥哥,婉兒可以憑本事勝你。”上官婉兒出乎意料道。


    司馬安見她表情,眸子裏閃著光,嘴抿的緊緊的,眉頭稍抬,知道她並非隨口說說,便點頭道:“嗯,論詩詞歌賦我的確很菜,你往這裏比就是了。”


    你天下第一才女,我怎麽比得過呢。


    就算你不是,隻要你上官婉兒一站上台,我司馬安便隻有跪地求饒的份兒了。


    “司馬哥哥,你和公主究竟是何關係?”上官婉兒扣著自己的手指,用細如蚊蚋的聲音悶悶道。


    母親說過,司馬安是太平公主的人,自己不該和他過於接近,但若心想要靠近,那又要如何控製?見他和公主如此親密,婉兒的心中有一團火在燒,越燒越旺,簡直就要把自己燃盡了。


    “我和她呀――”司馬安拖長了尾音,卻遲遲不給出答案。


    上官婉兒的心吊到了嗓子口。


    “就是主仆關係呀。”司馬安毫不在乎道。


    “真的?”


    “婉兒,我對你說過謊麽?”司馬安伸出手,輕輕一勾上官婉兒的鼻尖道。


    “婉兒知道了,司馬哥哥。”上官婉兒點頭,但那笑容在臉上轉瞬即逝。


    司馬安知道她在想什麽,上官婉兒是個善良內斂的人,她不會貪求太多的東西,隻要足夠生存,她就會滿足,但周圍的環境不得不逼迫她往上爬。


    婉兒,如果你不是上官家的人,該有多好。


    “放心吧,”司馬安扶著她的肩,允諾道,“我會去天牢看你的母親,她會得到該有的照顧,如果她是無辜的話,我會求公主還她清白,天後娘娘不是一個忠奸不分的人,大唐,一定會還你母女公平。”


    上官婉兒微微側頭,靠在司馬安的懷中。


    “嗯。”


    “嘶――”司馬安捂著肩頭,皺著眉。


    “怎麽了?”上官婉兒關心問。


    “自從來到了這裏,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沒少過,但肩頭這一個,卻是怎麽也好不了,到現在還使不上力氣,實在可氣。”司馬安道。


    “你該去找禦醫看看,開些方子。”上官婉兒若有所思道。


    “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因為我還要照顧婉兒你呀。”司馬安眉開眼笑,故意裝得輕鬆。但肩頭那一塊好像已經成了死肉,反複扯傷,又浸了冷水,發炎也有段時間了。


    “你呀……”上官婉兒歎息。


    李令月說的沒錯,真正的比試是從今晚開始,上官婉兒為了避嫌,早早地就離開了,餘下司馬安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出門幾步路便是李令月的居所,司馬安躺在床榻上,以手枕著腦袋,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門口有人走動,司馬安挪了挪身子,聽見了外頭人的聲音。


    “請問是安公公所在嗎?”是一個女子。


    司馬安打開了門,往外望了望,照理說這裏是公主的寢宮,看守嚴密,不會那麽輕易地讓一個外人進來才是,可是為何今夜這裏的人都不見了?


    “你是誰?”司馬安對著麵前的一個女子問,瞧她穿衣打扮不似宮女,又決然不是嬪妃和公主,那麽她便隻能是習藝館的女倌了。


    “我叫袁叔嬌,特來拜見公公。”袁叔嬌手裏拿著一個盒子,笑意盈盈地看著司馬安,她今日特地裝束了一番,又帶上平時舍不得用的東西,懷著一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唐唐突突地便來到了司馬安的居所。


    司馬安眉頭一蹙,不悅道:又一個叫我公公的,看我如何懲治你。


    於是斂起鋒芒,和顏悅色地側開了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來人往房間裏迎,“袁姑娘,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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