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用力閉了閉眼,就像是發泄一般,手裏的彎刀‘唰’地揮出,強勁的白色鬥氣凶猛地撕破了空間,黑暗散去,光明隔著一層眼皮刺痛了他的眼睛,等到眼裏的潤濕漸漸消失後,白河才重新睜開了眼。


    這時,他發現自己伸出另一片場景中,而這個場景,如果米諾斯、莎羅琳娜、亞瑟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在場,都會立刻睜大眼睛驚訝得說不出話,因為這裏正是——


    風神殿!


    沒錯,這裏就是莎羅琳娜所有奇遇的開始,那座荒廢了許多年的地下神殿,在這時候看起來是多麽奢華、多麽莊嚴壯麗!


    白河不知道這裏是否又是夢境,他冷漠地看著前方長長的神殿走道,沉默地思考了一會後,他緩緩往前走去。


    這個走道是露天式的,用最美麗的白玉鋪成,邊緣鑲著閃亮的金條;走道的兩邊是大片草地,這裏靜悄悄的,什麽人都沒有。


    白河就這樣順著這一條奢華的大道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這條長長的走道終於到了盡頭;盡頭的神殿本體更加富麗堂皇,這位不知名的神似乎並不在乎節儉的好名聲,幾乎白河所知道的最珍貴、最上等的材料都被用來造就了這座古老的神殿,甚至有更多他不知道的。


    而神殿兩側的走道邊上立著一排獸人石雕,非常逼真,好像立刻就能蘇醒過來一樣。


    白河謹慎地緩緩走上去,站在了大殿門口。然後大殿裏的一幕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裏麵有個年輕女子,活的,會動。白河感到非常詫異,但他表麵還是不動聲色,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這個宮殿是穹頂式的,也就是說屋頂為圓形,圓形穹頂上繪畫著精美逼真的繪卷,穹頂最頂端是洞開的,溫暖的陽光直接從洞開的地方灑進來,照耀在那名年輕女子身上。


    那名年輕女子背對著白河,穿著一身華美的祭司長袍,安靜地站在一尊陌生的女神像麵前。


    “你是誰?”白河壓低了聲音,鋒利的眼神停留在女子的背影上。


    年輕女子似乎並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隻是安靜地站著,等到白河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她終於轉過了身來。


    “你!......”白河看著她,表情就像活見鬼了似的。


    這個年輕女子——這個出現在不知名神殿的陌生女子,可不正是風神嗎?!白河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斷,因為那張酷似莎羅琳娜的臉,他絕不可能認錯!


    “你能看到我,對嗎?”風神的聲音傳來,溫柔而嫵媚,可是這聲音卻非常空靈,就像從遙遠的時空傳來的。


    白河立刻就明白了;他那一刀劃破了空間,他從那個空間裂縫裏到了另一個時空!而這個時空,卻也不是現在在他麵前的‘風神’所在的年代,應該是更之後的年代裏,因為他眼前的是她留下來的影像——從她聽不到他說話就能知道!


    也就是說,風神預料到了他的到來。


    白河突然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漸漸襲擊了他。


    “我知道你來自遙遠的未來,”風神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就像看著最眷戀的情人,“不要害怕,我隻是想看看你。他......他不願見我,可是能在臨死前注視著他的未來,我也滿足了。”


    白河發覺自己的喉嚨幹燥了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等風神終於看夠後,她摸出了一個奇怪的小圓球,小圓球閃亮著白色的光芒。


    “他從你那裏奪取的東西,我為你拿了回來。”風神纖細白皙的手托著這個小圓球,輕輕地放在了神像的底座上,“你不必聽懂,收下它吧,陌生的旅客。這本是屬於你的。”


    ‘他從你那裏奪取的東西’?從戰神那裏奪取的東西?難道是......?!


    想到某一種可能性,白河訝異地瞪大了雙眼,顧不上這隻是一段曆史殘影,脫口問了出來:“戰神的‘神格’嗎?”


    風神當然聽不到他說話,又看了他一會,然後緩緩低下頭,轉身朝大殿的側門走去。


    “等等!”白河下意識追了過去,碰巧那個小圓球朝他的方向滾了滾,引起了他的注意,白河看都沒看直接收了起來。


    他正想追上風神的腳步,走到那巨門邊上的風神卻忽然停下了腳步,轉回頭看向他的方向,那雙美麗的眼睛浮上了悲傷的淚水,但隻是一瞬間,很快風神再次轉回頭,飛快地進入了巨門的另一邊。


    白河快步跟了進去。


    巨門的那一邊是一個類似於冥想室的地方,有著和大殿同樣的穹頂,卻小得多,光線也比較暗,可已經足夠白河看清室內的一切了。


    風神跪坐在穹頂的正下方,陽光唯一照耀的那一點光亮裏,她低著頭似乎用手在自己麵前寫了些什麽。


    白河強忍著走過去的衝動,他知道這宮殿是真實的,而他所看到的風神卻隻是曆史殘影。


    冥想室裏的風神終於抬起了頭,閉著眼雙手交握做祈禱狀;穹頂刮來了一陣涼風,她的身體就這樣順著風散成了點點星塵,隨風飄散,被風卷到了穹頂上空;白河握緊了手裏的小圓球,而它與他之間奇妙的聯係使他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蔚藍的蒼穹,飄動的白雲,高歌的飛鳥,還有風神散成的點點星塵;隻見這些星塵越飛越高,越飛越快,一直飛到了遙遠的高空,飄動的稀薄白雲之間,一座雄偉的天空之城懸浮在那裏!


    白河就這樣看著風神用暴力破解了天空之城的防禦,然後在那座天空之城的頂端,那些閃亮的星塵再次凝聚成了風神人形的模樣。她就這樣站在戰神界的上空,慢慢地將自己的神軀解體,被解體的地方慢慢地融化在空氣裏,先是手,然後是身體各個地方。


    隨著風神神軀的解體,戰神界忽然飄起了金色的雨滴,金色雨滴滴落在千瘡百孔的天空之城上,漸漸修複了那些可怕的裂縫和枯萎發黑的土地。


    ‘莉蘿!——’


    白河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然後他看到一條黑色的人影飛快地從戰神殿衝了出來,他知道,那是用自己的神軀替代了‘神格’、充當著天空之城支柱的戰神。


    再然後的殘影就沒有了。


    可那並不重要,最終的結局他們早就已經知道。


    ......


    趙青蛉的遭遇恰好和白河相反。


    封印裏的空間早就被阿克蒙德腐蝕得非常薄弱,但他沒想到,他掉落的地方竟然是‘艾澤大6’和21世紀的連接點——也就是說,白河劃開空間之後回到了過去,而趙青蛉劃開空間後卻回到了21世紀。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沒有人注意到一個裝扮怪異的青年突然出現在轉角的那堵牆前,直到他瘋了似地擊打著那堵牆。


    “媽媽,那個哥哥在幹什麽呀?”舔著棒棒糖的小姑娘好奇地看著瘋狂捶牆的趙青蛉。


    “是神經病,快走!”


    中年婦女眼見著趙青蛉的血染上了那堵牆,心驚肉跳地拉著女兒走遠。


    “為什麽會這樣?這不可能......”失去了慣例的笑弧,趙青蛉終於停止了他自殘的行為,頹然地半跪下來。


    來往的人總會用怪異的眼神看上一眼這個怪異的家夥,但也僅此而已,沒有人上前理會他。


    趙青蛉在地上半跪了一會後,終於,這堵牆裏麵的住戶感覺到不對跑出來查看了。


    “誒?怎麽是你?”羅先生一見在外邊製造喧嘩的是女兒的前男友,不禁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趙青蛉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緩緩抬起頭,銀色的麵具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亮光。羅先生也算認識這個行為詭異的年輕人,不過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家夥像現在這樣,唇角下垂就像要哭出來了,再一看他血肉模糊的拳頭和血淋淋的牆壁,不禁輕輕歎了口氣。


    也算他們當初看走了眼,這個看起來不太正常的男孩子,出乎他們意料的癡情。或許當初不該攔著他們的,如果不是為了阻止他們而逼莎莎改報誌願,莎莎就不會坐上那趟出軌的列車到外地上學......


    “莎莎已經走了很久了,你也早點放下吧,”羅先生看上去比從前更老了,鬢角都已經花白,“世界上的好姑娘還有很多,莎莎她......她沒有福氣啊。”


    說完又是一聲長歎。


    趙青蛉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唇角再次高高揚起:“原來是嶽父大人,我剛剛跟親愛的女朋友分開,不過我還會回去把她找回來的,她可是很想念你們喲,有什麽話想要對她說嗎?”


    羅先生仔細端詳了趙青蛉,確定他一如既往地不正常後放下了心,還沒等他說什麽,趙青蛉又開口了。


    “她的靈魂在另一個世界裏可是很孤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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