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尼羅河淹了開羅,淹了薩卡拉,卻淹不掉地宮裏存在了數千年的魔晶法陣。(.無彈窗廣告)整個地區和三年前一樣,誰也不能幻影移形。


    silber已經放棄了打撈空間儲藏袋,她的魔杖飛天掃帚……還有複活石,都在那裏麵。


    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


    蓋勒特來了,她走不了了。


    “sisi――你還想往哪裏跑?”她聽見他說。


    他是自信的,此刻他一定在想,再沒有什麽能將她帶走了。


    她真希望他是對的。


    河水清明如鏡,水裏的倒影咬破了自己的唇,無聲痛哭著。


    而岸上的蓋勒特看到的是,她對著河水深深彎下腰去,固執的,依舊不肯麵對自己。


    如此抵觸的肢體語言,叫他無法理解也惱火無比。他索性不再過去,就等在來時的平底船旁,看她能將這無謂的逃避堅持多久。


    這時間附近經過的船隻很多,有觀景的遊輪,也有政府派遣的巡邏艇。無一不對前方水域避而遠之。於是,對處於危險地帶的這座孤島上僵峙的兩人,不由紛紛投來好奇的注視――身著黑色禮服的金發男人英俊出塵,氣質亦不像普通人,就是不知他一瞬不瞬盯著的人是男是女。“那是個歐洲來的小姑娘,灰頭發,瘦巴巴的,看模樣也不像親屬。早些時候我才在城裏見過她。”一個皮膚黝黑的阿拉伯男子對自己船上的遊客如是說道。


    “那麽他們肯定不是情侶。”他的客人表達了與他同樣的看法:


    “不僅是年齡差距。這姑娘明顯配不上那男人。”


    至少在旁觀者眼中,的確如此。一個瘦小不堪,一個俊美至極,給人的感覺天差地別,完全沒可能湊做一對。


    可怪異的是,後者執著的目光帶有強烈的占有性,而被他灼灼盯視的人始終不肯轉身麵對。直到沉默的僵峙被打破。


    率先開口的竟是那個俊美的男人。


    “河裏很涼快,你舍不得上來是吧?如果你是打算就這樣泡著等日落,無妨,我可以等。sisi,我們有的是時間。”


    被她拿背對著,他忍耐了很久,又或許隻有一小會,總之他看她背影看夠了。如是聲音涼涼地說著,人卻已向她走了過去。


    silber似是有默契的感應般,回頭從帽簷下望了他一眼。也往岸上走。頭耷拉著,兩手揪著濕漉漉的長褲攥成兩隻小拳頭。


    認命一樣的順從。


    這叫他愈發惱火。禮服內的襯衣豎領被扯開了,他朝她加快了腳步。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silber突然跑了起來――不是他的方向。


    她拔腿衝向小島的另一頭。


    一艘小型遊船正從那裏經過。“等等――!讓我上去!”她邊跑邊朝對方揮手大叫。


    蓋勒特要氣死了。


    中國有句古話,不到黃河心不死。


    這女人是到了黃河都不死心!


    曾有一麵之緣的阿拉伯男子將船停下了,船上的遊客也站了起來,無比詫異地看著這突發的一幕。隻見,亞麻色的鴨舌帽在奔跑中掉到了地上,露出一頭灰白稀鬆的短發,鞋也踢掉了,一隻腳光著一隻腳銀光閃閃不知道穿了什麽。這姑娘還在沒命地跑。


    不過,沒幾下就被追上了。


    男人從身後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把她夾到胳肢窩下,另一隻手捂住了她脫口而出的呼叫,看也不看他們這邊,轉身就走。


    silber嘴被堵了,四肢還在半空不停揮舞。臉上濕乎乎的全是淚,身體輕得幾乎沒有重量,體溫也高得不正常――察覺她的異樣,蓋勒特心頭不由一震。正欲把人拎起來看個究竟,掌心突的被狠咬一口。


    silber扒著他手臂沒及抬頭,張嘴就開始呼救。


    此時此刻,她的舉動她的用盡全力的呼喊無一不在告訴他,她是多麽迫切地想逃離自己。


    男人的眉頭幾乎打成死結。


    這時間,不遠處一艘巡邏艇已聽到呼救聲,調轉方向朝這方飛快地駛來。


    士兵們握著槍|支奔上甲板――


    瞄準喊話,準備救人。


    但是,意外總是在意料之外的時候發生。


    就看見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二十幾艘快艇,迅速圍上去,眨眼功夫便將巡邏艇嚴嚴實實地堵住了。


    silber抬頭見狀,牙根都咬碎了。


    “阿爾斯!托斯滕!你們……你們全部給我滾開!”


    一陣劇烈的咳嗽緊隨而來,喉頭同時嚐到了血腥味。隻聽聲音就知道她嗓子已經破了。


    單手摟著她的男人腳步一頓,俯下|身來,貼在她耳邊極溫柔地說:“你再喊一句,我就把這裏的麻瓜全殺光。”


    話罷,拎著渾身濕透的她就像拎一隻落水的小貓,來到平底船旁,將她整個人囫圇扔了上去。


    夕陽籠罩下的尼羅河平靜被打破了,巡邏艇的喇叭驟然間響起來:


    “前方水域危險,任何船隻不得靠近,請立即返回!前方水域危險,任何船隻不得靠近,請立即返回!……”


    眼見那艘平底船載著一男一女似離弦的箭一般直衝而出,方向竟是那片傳說中的魔鬼水域,所有人的心立時都揪緊了。


    這是要殉情還是怎麽?不要命了嗎?!


    警告聲在水麵激烈地重複,與此同時小口徑艦炮已瞄準平底船,要趕在兩人自取滅亡前將它擊沉。


    這一發至關重要的炮彈,終是沒機會射出去。


    快艇上的聖徒們安靜地抽出魔杖,開始料理現場。


    於是,那艘所有人都以為必遭滅頂之災的平底船一直駛入了魔鬼水域,才緩緩降下速來,然後停下了。


    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它。


    它居然安然無事地漂在水麵上――就好像那股吞噬過無數船隻的恐怖力量沒看見它一樣。


    ……


    此處的河水深不見底。


    縱使夕陽絢爛奪目,也無法投進去寸光。入眼盡是幽暗的黑。在這個世界盡頭一般的所在,饒是如此炎熱的季節,河水也森寒得徹骨。


    因為見證了太多死亡。


    有別人的,也有她的。


    有她曾經的,也有她即將到來的。


    死亡是一個人的曆史,曆史是一群人的死亡。


    silber從短暫的昏厥中強抓回神智,甩了甩暈沉的頭,從甲板上翻過身來。


    蓋勒特一動不動地站在跟前,失了魂一般發著愣。


    她看不清他的臉,她的眼睛從剛才起就看不清東西了。此刻憑著直覺,她知道他在看她的腿。


    卷起的褲角下露著一截細瘦的小腿,月光一般的銀白。男人呆怔地盯著的,是她斷掉的左腿。


    所以,她這具殘廢的、即將消亡的身體,還是被他看到了嗎?


    四周是那麽靜謐,是誰在輕聲歎息呢,一聲接一聲的,如此悲傷。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啊。


    模糊的視野中,高大的身影跪下來了。慌張縮回的腳踝被握住,她頹然地閉上眼。


    而他屏住了呼吸,手指卻仍止不住發抖,就順著那條細瘦的銀色假肢,緩緩往上……直到觸碰到她真實的體溫,才僵硬地停下來。


    他說不出自己是心疼還是心痛。


    這女人早已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傾盡了所有,隻為把她找回來,從此再也不放手。他擔心她在外麵吃的不好睡的不好被人欺負,以至尋找她的每一步都慎重思量,小心部署。隻因為,他要她平安。(.無彈窗廣告)


    可現在他看到的是什麽?


    是觸目驚心的消瘦和憔悴。她的腿呢?……她是怎麽熬過這一切的?


    “sisi,我不在你身邊這些日子,你過的到底是什麽生活?!”


    蓋勒特沙啞地問著,他心愛的姑娘低垂著纖長的睫毛不肯看他,曾經活力四溢的眼睛此刻無神空洞。而她卻說:“我過得很好。沒有你,我過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


    “撒謊!”


    他捧住她瘦削的臉,如此她便不能再躲避他的目光:“告訴我真話。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沒有誰。我隻是暫時的病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迎著他視線清晰地說,試著推了他一下,卻被他捉住了肩膀。


    她怎麽總能將謊話說得如此心平氣靜?這一次又是什麽理由?


    豎領後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然後,似乎是明白了什麽,他整個人都陰沉下去了。


    “魂、師、在、哪?”


    此話幾乎從齒縫間擠出,像要將所問之人吞拆入腹。


    silber沒有回答,茫然地轉動了一下眼珠:“誰?”


    還能是誰。


    “從我身邊把你帶走,害你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那個混蛋,我要撕了他。”


    他問她:“你的記憶是不是被他改過了,那天在海灘上發生的事都不記得了?”


    她的身體出現了片刻的僵硬。


    他知道自己說對了。


    “sisi,把你弄進這具身體,這段時間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在哪?”他強壓著怒氣沉聲問道。


    沒曾想得到的答案卻是――


    “他死了……就在一個月前,我親手把他殺了!”


    她忽然哭泣起來,眼淚不停歇地從空洞的眼眶裏滾落,砸到他掌心。他隻感到胸腔內猛一陣酸痛,緊跟著便是憤怒。


    “你究竟被這個人灌了什麽迷魂湯?到現在還要保他?!你覺得我可能相信你――”


    話音驟然止住,他不可思議地看著silber。她突然使出全力推開了他,慌不迭地往後退去。


    一直到撞上堅硬的船尾,瘦骨如柴的身子在角落裏蜷縮成一團。


    她不願意他碰她!


    silber抬起埋在膝間的頭,從指縫間用力地眨了眨眼。


    她什麽也看不見了。


    “蓋勒特,放我走吧,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該去的地方。”她抽泣著求他。


    可是他拒絕。


    “你想去哪?又是中國?還是,回去找你的魂師?”


    男人的腳步在甲板上踏出沉重的聲響,直來到她麵前。


    他似是冷笑了一下,在她頭頂一字一句地說:“sisi,我等了你三年,找了你一百一十三天,你覺得我可能再放你走嗎?”


    話罷,高大的身體輕易便將她困在了那方狹小裏。


    silber整個人都貼上了船板,卻仍是躲不開他炙熱落下的唇和滾燙起伏的胸膛,熟悉的男性體息糅雜著淡淡酒香,無所不在地籠罩了她――


    這是她無比想念的味道,此刻卻像帶刺的荊棘痛得她全身都在戰栗,她尖叫著推他:“我欠了你什麽?!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放過我?!”


    “是你不肯放過我!”


    他那樣用力地啃咬她的脖頸,環住她腰身的力量強橫至極。silber蒙在臉上的雙手被扯下了,淚水再也無處可藏,她嗚咽了一聲,被男人隻手捏住尖瘦的下頜,強迫著抬頭麵對他――


    “魂師是怎麽騙你的,嗯――?他說什麽你都信,我在報紙上同樣的話登了一個月你理都不理!不要跟我說你以為是我殺的你,這不是你躲著我的理由。‘斯泰因’,這是你三年前去霍格沃茲用的姓,你剛才在成龍的旅店又一次用了。成龍是你那年聖誕才遇上的,還有薩卡拉――你明明已經想起一切,為什麽不回來見我?”


    被他咄咄質問的人臉色越來越慘淡。


    可是她抿緊了唇,就是不回答。


    即使眼前黑暗一片,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氣,就透過他滾熱的胸膛傳遞進越來越冷卻的身體。灼傷了她,也灼傷了他自己。


    “你真的想知道為什麽嗎?我這樣千方百計躲著你的原因。”


    “我要聽真話。”


    他與她額間相抵,灼熱的氣息撲在她麵上,將她重重包裹:“不要再嚐試欺騙我,我能判斷你說的是真是假。”


    那雙失去了焦距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她在黑暗裏描繪著他的臉龐,用她的心。那麽多誤會橫亙在他們中間,從相識到今天,八年過去了。她真希望自己可以解釋,可以把所有該死的真相全都告訴他。


    但是,她不能。


    我的愛人,我活在這世上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傷害你了。


    “我想,我的所作所為已足夠說明一切了。我不想回德國,不想再替你做那些肮髒齷蹉的事,我受夠了!你找我回去是為什麽呢?你的帝國早已經無人可以動搖了,還需要我為你做什麽呢?你覺得現在的我還有什麽利用價值嗎?――還是你看上了這具身體?!你這樣抱著我,吻我,算什麽意思?蓋勒特,這孩子還沒有成年,她瘦得隻剩一把骨頭,我不知道你的品味何時變這麽差了。”


    “住口!”他再聽不下去,猛地提起她雙肩,冰藍的眼失望地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你到底是怎麽了?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為什麽還要說這些蠢話來氣我?!”


    “因為我要離開你,事實就是這麽簡單。”


    “你說謊!”


    到這個時候,他確信silber有苦衷瞞著他。她是愛他的,他始終這樣相信,也許遠不及他傾注於她的感情,但至少……她是依戀他的!又怎麽可能如此惡毒地踐踏他們的感情?!


    可是,silber仰起了頭來,平靜地麵對他――


    她說:“我以我的生命起誓,剛才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sisi。”他閉了閉眼,捧住她的臉,顫抖地:“sisi,聽話,把這句話收回去……”她倔強地搖頭。


    然後,拉開了自己的衣領,指著肩上的傷疤。


    “你曾經給過我同樣的,還記得嗎?就在這個位置,因為我不會使用魔法。還有背上那些,腿上那些,我每一個都記得清清楚楚。我以為自己不恨你,三年前在薩卡拉地宮,我也是這樣以為,所以我拿命去救你。但是我錯了。死亡讓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和你在一起隻會加重我心上的煎熬,得不到片刻安寧,因為你加諸給我的痛苦我永遠都忘不掉了。”


    她沒有再說下去,蓋勒特低頭吻住了她。


    “那些,我從沒要你忘。”


    因為終究是他虧欠了她。


    然而他無法對她放手,哪怕這是她唯一的願望。


    所以,他強橫地攬過她腰肢,不顧她抗拒地吻她,用沉重到令彼此都無法呼吸的吻,阻止她將瘋狂的話繼續下去。


    直到她落下淚來。


    他將她深深嵌進懷裏。


    “跟我回奧塞西,讓我補償你。從今往後,你隻做你願意做的事,不喜歡的都不用去理……”


    silber安靜地聽著他的承諾,她的喘息聲正漸漸地低弱。


    承載著兩人的平底船在靜謐的河麵上徐徐搖晃,屬於她的世界漆黑無光。


    可是她並不覺得寒冷,因為,有溫熱的氣息始終環繞著她。


    她抬起早已不能視物的眼,用臉輕輕蹭他的胸膛,依賴的,眷戀的,就像過去那樣――


    然後,她開口了。


    “我要走了,蓋勒特。”


    聽見這句低語,他隻當是又一句糊塗的傻話,摟著她,驅使小船往回駛去。怕她感到不適,船行的速度並不似來時那般快。然後他低下頭來,吻著她潮濕的眼簾說:“你又想去哪?”


    “七十年後的中國。”


    他歎息,為她不可理喻的固執。


    “sisi,薩卡拉早已不存在了。”


    “不需要薩卡拉,也不需要聖器,有一個人告訴我,她可以幫我。”


    她如是回答。


    所有企圖帶走她的人統統都該死。


    “說吧,這次又是誰?”


    她抬頭,對他古怪地笑了一下。然後輕吐:“魔族的神――安吉拉。”


    蓋勒特皺了皺眉。身體陡然變得僵硬。


    安吉拉……


    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曾經一度占據silber的身體,就在戈德裏克山穀,他與她曾有過短暫的一次交鋒,而她詭異的身法和不可估量的實力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就像是――無所不能。


    “就在一個月前,她告訴我,隻要我今天這個時間到這裏來,她就能幫助我實現我追逐了八年的夢想――永遠地離開這裏。蓋勒特,你是我來到這世界遇上的一場噩夢,現在,我終於可以徹底地擺脫你了!”


    她停頓片刻,忽然笑起來。在顫抖的笑聲中,她這樣感謝他。


    “如果不是你,我也到不了這裏來――吞噬一切的魔鬼水域,這鬼地方是三年前你一手造成的。你不肯放我走,可是今天,你親自把我送來了!”


    她殘忍地說罷,靠在船板上笑得愈加瘋狂。


    這女人已變得陌生至極。


    他失望透頂地看著她,被她反複踐踏的心正在潺潺流血,粉碎,死去。


    卻不知為何,他的手臂仍是緊摟著她不放。


    他說。“我在這,誰也不能帶你走。”


    “安吉拉可以!”


    “那就讓她來試試吧!!”


    “她已經來了,隻是你看不見她!”


    船體陡的一震,令她的話中斷了片刻――回行的速度突然加快了。河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不得不用盡全力才能讓自己的聲音被聽見――


    “現在才走已經太遲了!蓋勒特,你我從此永不再見!我祝你霸業永固,你祝我一路順風,如何?”


    她大笑著與他道別,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淚如雨下。


    “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他死死抓著她的肩膀,眼睛都紅了。


    可是她根本不肯就此罷休。


    “你很不甘心對吧?你從來就沒有輸過,但是這一次你輸了――你留不住我。從前我每天做夢都想要殺你,原來讓你愛上我才是報複你最好的辦法。你怎麽就這麽傻呢,不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的愛情?!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真是前所未有的暢快啊,我終於報複你了,蓋勒特!”


    小船已停泊回孤島的淺灘上,船體卻猛一陣晃動,silber重重跌到甲板上。


    她的左臉上浮現出清晰的五個指印,刺目鮮紅。


    然而她依然在笑,仰麵躺在冰冷的甲板上,像一隻失魂落魄的鬼,那樣淒涼。


    站在她麵前的男人顫抖著抬起右掌,看著它。他的臉孔如風化的岩石般蒼白,他不知道自己在流淚了。


    “你恨我嗎,蓋勒特?”


    “我恨你……”


    他牙齒打顫地吐出。


    於是,她滿足地流下最後一滴眼淚。


    “那就活下去,來找我……我在七十年後的中國,等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配樂是coldy的arushbloodthehead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地獄,沒有天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侃侃千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侃侃千湄並收藏地獄,沒有天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