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後世史書如何書寫,眼下,祁洛隻是伸手把那隻大叫著的貓抱了起來。


    小九:“你們看我帥不?我可是傳說中會武功的貓!哇哢哢哢哢……”


    眾人一臉茫然的看著剛剛大顯神威的貓喵喵的叫喚。


    這是怎麽了?


    副將瞪了眼周圍看著神貓的士兵:“看什麽看!這還打仗呢!這貓應該是剛才叼了箭弄疼了嘴!”


    眾人恍然大悟,副將默默的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祁洛懷裏的貓叫的更凶了。


    看來傷的不輕啊!眾人滿懷擔憂的想。


    小九表示,它要咬死那個毀它英明的副將。


    不管小九再怎麽憤怒,在這種兩軍交戰的緊要關頭是沒有人去花費太多精力去揣摩一隻貓的情緒的,哪怕這隻貓非同一般,剛剛才救了他們大人。


    呼延桉在小九叼住箭時有些怔愣,他甚至在潛意識裏已經默認了結果,開始自暴自棄的想,這樣的結果似乎也不算太差,起碼在無需和他為敵。在那隻貓接住箭時,不可否認的他心裏升起了莫大的歡喜,同時還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擦的失落。


    他居然在歡喜?


    他居然在失落!


    他覺得自己著實是卑劣極了,作為北漠已定的王位繼承人,他居然為敵人的逃脫而感到歡喜?而站在另一立場他竟然為自己愛的人死裏逃生而感到失落!無論是怎麽來算,他都著實是失敗至極。


    “薩納爾無能,請王子責罰!”五大三粗的將軍漲紅著一張臉呐呐的開口。


    “無礙。”你若是當真射中了阿鬱,我才饒不得你!當然,這話呼延桉是不會說出來的,他頗為溫和的笑了笑,旋即掃了一眼戰場:“今日怎麽不見甄韜?”


    “大人,甄將軍怎麽還未到?”副將不禁有些急了,黎城本來還剩下十六萬守軍,祁洛和甄韜來時又帶了十五萬軍士,這仗本應打得是遊刃有餘的,隻是三日前也就是北漠第二次進攻之後,祁洛下令讓甄韜帶著十四萬士兵繞過連陽山去攻打水雲。如今,大慶十七萬人咬著北漠二十多萬的軍隊,,在這樣高強度密集的戰事下著實是有些勉強了。他們怕是要撐不住了。


    “來了。”祁洛摸了摸小九的腦袋,抬眼看向遠方,北漠的大營後揚起的塵土隱約可見,喊殺聲由遠及近。


    .


    燭火隱隱綽綽的打在四周的石壁上,就牢房而言這裏的環境遠算不得差,沒有難聞的異味,更沒有滿地亂竄的老鼠和蟑螂,甚至擔得起幹淨整潔四個字。呼延桉苦笑一聲坐到了石牢裏的唯一一個凸起物??一張矮小狹窄的木板床。


    看見甄韜帶著軍隊後麵圍來時,他就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安插在大慶朝中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說,祁洛和肖暉隻領了芸京的六萬守備軍,他以為就算稍有差池他們得到的消息也不該差太多,畢竟馮敏達和殷寶和、殷玉容的身份擺在那兒,甚至此前他讓薩納爾發起的兩次進攻也是為了確認消息,沒想到還是栽了。在大慶呆了那麽多年,管至正三品的將軍,大慶軍隊的大概分布他還是清楚的,應該是事先從東南那邊調了兵然後在半路回合的。在抵達黎城之後,祁洛更是在擁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掩下了近十萬人,不惜用慘勝來誤導他們,最後再讓甄韜帶人繞過連陽山到達延闌後麵的水雲,在攻下水雲的同時圍剿他們。應該說不愧是阿鬱嗎?


    呼延桉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時是,東方的啟明星已經升了起來,夜色開始散去,天灰蒙蒙的一片。


    “薩納爾將軍已經先行一步去了,還請北漠王子自行決斷。”士兵的臉上滿是冷漠,語氣亦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起伏,活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


    酒壺是鎏金雕花的,還鑲著各式各樣的玉石,分外好看。


    這般精致,莫不是阿鬱親手備下的?呼延桉伸出手細細地摩挲著酒壺。


    有陰影投在他的身上遮擋了光線,那個士兵還未走?是了,在確認他的死亡之前自然是不會走的。


    “這酒可是……阿鬱…”


    祁洛著一身火紅色的狐裘,烏黑的發在耳邊散著,些許是那顏色太過明媚,他一向蒼白的麵容也染上了幾絲紅暈。


    “阿鬱穿紅色,很好看。”呼延桉怔怔的看著他,旋即抿著嘴角笑了起來,祁洛的衣服向來皆是素色的要多些,極少穿這樣明豔的色彩。


    燭火明明暗暗照在祁洛的臉上,他的臉上還帶著慣有的笑意,溫柔如水,眉目如畫,一如他們那年在湘城初見,一如他們還是眾所周知的好友。


    橘色的燭光洋溢著幾分暖意,搖曳不定,似乎連語氣口吻都帶了繾綣的味道。他說,我來同你告別。


    呼延桉又有些愣了,然後他又笑了。


    “都開春了,還穿這麽厚,可是又病了?”


    “你素來體涼,出門記得帶幾個手爐。”


    “楚堯的醫術還是很好的,他開的藥要記得吃。”


    “還有要小心楚堯,他太過執著於大慶了,很危險。”


    “要照顧好自己,好好的活著,還有…”


    “阿鬱啊,阿鬱…還有…我愛你。”


    .


    “你們都站在外麵作甚?”甄韜是極少有表情的,但眼下他的眉正顰著。


    “大人讓我等等在外麵。”


    甄韜的眉皺的更厲害了,他繞過這些士兵徑自走了進去,呼延桉武功甚好,而祁洛的身子委實不是一般的差,若是呼延桉起了什麽歹心,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蘇良曾以為他屠城是受了祁洛的指示,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眾所周知,甄韜甄將軍是祁洛的忠實擁護粉,一直身體力行的貫徹著祁洛說的都是對的,對的就應該被執行這一信條。但是對於和祁洛交往甚密的嚴子頤他卻一直不怎麽喜歡,這當然不是甄韜未卜先知知道嚴子頤是呼延桉,他完全是因為嚴子頤這人讓他感覺實在是虛偽,對,就是虛偽,當時還是公認的老實人的嚴子頤第一次和甄韜見麵時就被打了這麽個標簽。他也是習武之人,他看不透嚴子頤,可是嚴子頤卻偏偏或者說故意輸給了他。事後還到祁洛那兒博同情心,他對此深感不屑。


    同樣眾所周知,還有一件事,甄韜對於坊間對祁洛和嚴子頤曖昧的傳聞極其不以為然和反感,如果不是他早娶了一位端莊的妻子,還有兩位貌美如花的小妾,眾人都要懷疑他暗戀祁洛了。甄韜一直覺得祁洛對嚴子頤並沒有什麽情誼,人們總會被祁洛嘴角的笑容蒙蔽,但是甄韜忘不了的是祁洛的那雙眼,冷冷淡淡的那裏麵似乎什麽也沒有,擁有這樣一雙眼的人怎麽會輕易愛上一個人。不過,對於這個想法,甄將軍現在有些不確定了,祁洛披著火紅色的狐裘,眉眼在燭光下顯得豔麗無雙,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俯下身子擁著一個人。這不會是別人了,這石牢裏隻可能有一個人,曾經大慶的嚴將軍,如今北漠的呼延王子。呼延桉的頭枕在祁洛的肩上,眉眼含笑,神色安詳,甄韜無法從祁洛的臉上揣度他的心情,他那樣擁著呼延桉,那姿勢似乎是悲傷,似乎是憐憫,又似乎什麽都沒有。


    “你來了。”祁洛放下呼延桉,看向甄韜,他的神色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淡。


    甄韜的目光盯著地上的呼延桉,準確的說是呼延桉的屍體:“您殺了他?”


    甄韜當然不是同情呼延桉,實在是呼延桉是北漠的王位繼承人,如此重要的一位俘虜,在兩國交戰的敏感時期沒有知會朝裏就自己處置了,哪怕是權傾朝野的祁洛怕是也無法全身而退,何況這兩年來祁洛有心放權,早就放鬆了對朝堂的控製,若是回朝怕是……


    “走吧!他們這一敗拿回燕回、春歸簡直如探囊取物,盡快把合成攻下來,然後…”他微微頓了頓,語氣平淡:“把他葬在合城吧!”


    合城是曾經大慶的領土,在祁崢父子兵敗後被北漠占領。


    麵對祁洛的答非所謂甄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大人其實是想把呼延桉葬在北漠吧!哪怕隻是曾經的北漠。


    甄韜不禁又看了地上那具屍體一眼,莫不是他一直以來想錯了,大人真的對這個家夥有意思?


    甄韜的思維並沒有發散多久,他很快就被祁洛的咳嗽聲驚的回神了,素來麵癱的甄將軍又顰起了他的眉:“大人,這裏寒涼,您不如先回房,北漠王子的屍…身體就交給末將處理吧!”


    他說話時神色頗為小心,但是祁洛隻是點了點頭,一眼也未再看呼延桉轉身離開了。


    甄韜看著地上的屍體,心裏頗為微妙,若是對呼延桉有意思,大人這意思也未免太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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