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


    “你不相信我?我從不說謊。”艾伯特蒼白的鼻子有點歪,但這無法阻止他亮得出奇的漂亮眼睛。


    “……”絲毫未放鬆手槍,她眯起眼睛細細的觀察了下他薄得仿佛能看得見青色經脈的皮膚,灰色的眼睛深邃無底蘊含著深不可測的歹毒狡詐。她可當然以再次選擇相信這個人,可要承受的後果是好是壞卻不得而知。葉芙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眼前這個人身上,尤其在他曾經背叛過他們的前提下。當然,這個讓所有人平安離開的建議很有誘惑力,一切都可以和平解決,多麽冠冕堂皇。這個建議其實很適合剛剛穿越來的她,可是現在什麽都變了。


    “遺言駁回。”她眼睛也沒眨一下,手果斷的按在扳手上。


    “啪――”


    她等著看到子彈從槍口像光一樣射進眼前薄薄的白皮膚裏,打斷那一條條錯綜複雜的青筋,破壞他的皮下組織,撕裂血肉,子彈穿過油脂的細胞層,鮮紅的液體將從鼻腔和嘴裏噴湧出來,這個鏡頭可能會和放慢一百倍的慢速鏡頭一樣,雖然遲緩卻格外讓人期待。


    她早就想這麽幹了,自從這個原本以為是個羞澀的少年的男孩子從躲避的綠色藤蔓後慢吞吞的走出來,在慘白的月光下對她大膽的翹起唇角,露出一個挑釁而諷刺的笑容。


    “格拉芙,原來你也在這裏。”他當時的金發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就和現在一樣,他說什麽來著,似乎慶幸的說了一句什麽,“這真是太好了。”


    的確是太好了,葉芙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人,子彈已經上膛,而她在第一時刻叩響了扳機。


    可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手槍裏是空的,沒有子彈!


    葉芙瞪著身體下笑的得意的男人,腸子氣得都扭曲起來。


    “可愛的格拉芙。”艾伯特伸出舌尖眯起眼笑道,“難道你真以為我會舍得拿槍對著你麽?我可沒有你這麽狠心哪。(.)”


    她早就該想到的,艾伯特的手槍八九不離十是從小島上的地窖裏拿來的,她可不認為饑餓遊戲的宙斯之角會提供槍支這種大火力兵器。地窖裏炮彈,自然也會有手槍,隻不過沒有子彈也沒有可以引燃火信的助燃品,看來設計比賽的家夥們不願意讓參賽者利用武器作弊。


    “那就再見了。”她說,丟廢物一樣扔掉沒有用的手槍,從懷裏抽出彎刀狠狠一插,艾伯特還眯著的眼睛瞬間定格,那雙琥珀般的灰眼仁狠狠一縮,像突然被強光照射到的貓科動物般受驚的對危險做出反應,這種驚訝的表現在某種程度上取悅了葉芙,他看起來不敢相信她做了什麽。


    葉芙緩緩放開艾伯特的衣領,從他身上慢慢站了起來。


    他的左胸口破了個大洞,鮮血爭相恐後的從裏頭湧了出來,即使不補上幾刀他也會最終因為失血過多停止呼吸。但在麵對艾伯特的時候葉芙留了個心眼,她抽出刀的時候在左胸上轉了幾圈,帶著倒刺和放血槽的彎刀割在骨頭上,發出讓人牙酸的滲人摩擦聲,有點像粉筆刮在黑板上的刺耳聲響。


    艾伯特灰色的眼珠緩緩放鬆,這讓她想到垂死人放大的瞳孔,他看起來快不行了。


    “安息吧。”還是有點不忍,葉芙飛快的把刀插進皮帶裏,用小刀翻檢了下破碎的皮肉,沒有看到碎裂爆開的心髒,大概已經被絞碎了,艾伯特之所以還能眨眼估計是因為最後吊著的那口氣。


    他扯動嘴角,金色的小卷發奄奄一息的垂在秀氣的額頭上,臉上的肌肉辛苦的皺起,似乎想再一次對她露出微笑,不論是挑釁的笑容還是其他別的什麽。葉芙一直盯著他,彎刀被她徹底拔了出來。她一隻覺得死人和活死人看起來都很恐怖,因為他們蒼白,無助,奄奄一息,葉芙除了旁觀在必要時還要補上一刀讓他們快點解脫。(.好看的小說)艾伯特長得不英俊也不強壯充其量隻是秀氣,但那雙灰眼珠裏的神采和亮光和他的狡詐一起像熊熊燃燒的火炬點燃著他的生命,讓人即使在遠處就能感受到他皮膚底下那股蠢蠢欲動的不甘。而現在這最後一絲光彩也悄悄的從那雙狹長的眼眸中流走了,失去生氣的身體像塊破爛的抹布,而抹布上裏的那兩顆灰色的玻璃球也像失色的老照片一樣永遠的就此定格。


    其實她按住良心來說,艾伯特為人狡詐不過這種狡詐放到現代社會也許能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可惜他生在了錯誤的年代和錯誤的國家,和一群混混沌沌的青年男女互相廝殺,這本身就是個大笑話。


    葉芙用袖子把濺到臉上的血液擦掉了,踢了踢艾伯特癱軟的身體,示意加圖把風,把手伸進了他的衣服口袋裏。一通胡亂的摸索,這下他更加肯定艾伯特通過了小島那一關了,因為他的黑體恤後麵結了一層白白的粉末,那是鹽,也就是說這件t恤經曆了從幹燥到潮濕又恢複幹燥的過程。她沒有在上衣裏找到什麽,倒是在他鼓鼓囊囊的褐色襪子裏找到了個意想不到的東西。


    其實她很懷疑艾伯特突然出現找到他們的意圖,按照艾伯特的個性,他完全可以等待凱特尼斯皮塔和他們對上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出來坐享漁翁之利,可他偏偏沒有這樣做,而是一反電影小說裏邪惡反派的作風主動出來,衝動的挑戰兩個武力值高於他的人,這種作戰方式一點都不適合他,是有什麽鬼嗎?


    葉芙握住手上的東西,小刀在艾伯特滿是血汙的臉上戳了戳,又是一股鮮血湧了出來。人才剛死,血液沒有凝固是很自然的事,量誰的心髒破了都活不久了吧?


    就算他有什麽陰謀詭計他也死了,就當他一時獲勝心切所以做了蠢事吧。葉芙這樣一想心情就放鬆了不少,雖然潛意識仍在暗暗奇怪:艾伯特真的是這麽輕敵的人嗎?


    “格……格拉芙……”一個微顫顫的聲音從灌木叢裏哆哆嗦嗦的傳來。


    比利雜亂的紅腦袋像一團火般冒了出來,他看起來害怕極了,“結,結束了?”


    葉芙把艾伯特的t恤剝了下來,沒興趣去看那身死白死白的皮膚,她忙著把那層鹽巴刮下來,用樹葉包好。衣服上的鹽巴十有八九是艾伯特的汗水凝固而來的,但鹽巴對人體力的維持至關重要,她從比賽開始那天就沒有再碰過鹽。那種鹹乎乎的味道雖然不怎麽好,但想象一下它被塗抹在散發著奶香的肉塊上,葉芙的嘴就控製不住的分泌口水。


    比利直起身體,抖著手為自己拍打膝蓋上的泥土,在看到她的所作所為後不由愣住了,半晌才大喊:“真惡心,那是出汗結出來鹽吧?”


    “沒錯,可以吃。”


    “噢。”他的眉毛受不了的皺了起來,但迫於她滿臉血汙笑得詭異自在的模樣,硬生生把反對的話吞回了肚子裏。


    加圖一直都沒說話,他微微垂著頭看著地上開始變涼的艾伯特,緊皺著眉毛仿佛在想著什麽。比利看到了地上的死人,立馬害怕的跳了起來跑到她身邊,“格拉芙,你,你……”他眼巴巴的看著她,正在撕扯t恤的葉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比利立馬立正,眼珠子瞟到了葉芙手上握著的東西。


    “那,那個!”他口吃著大叫,“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東西!”


    那是剛剛從艾伯特身上搜出來的,這下加圖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了,灰藍色的眼珠正困惑的藏在金色的睫毛後,他猶豫的湊近兩步,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站在比利身後望著她,遲疑的問道,“你從他身上拿了東西?”


    葉芙把撕碎的t恤搭在肩膀上,把右手伸了出來。


    “是什麽好東西?”比利問,伸長脖子使勁往裏看。


    葉芙不確定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好東西。”


    她緩緩舒展蜷縮的手指,一個小小的透明圓柱罐頭露了出來。


    白色的粉末像柔軟的白沙子般安靜的躺在玻璃裏,反射著美麗的金色陽光。


    “這是――?”


    葉芙點點頭,把肩膀上的t恤扔到腳下,指著它喊了一句:“點火。”


    比利困惑不解的看著,沒過多久細細的黑煙從破布邊角竄了出來,他的嘴巴越張越大,黑煙下一小簇火紅色的火苗舔過草葉,越來越大,越來越熱烈,附近的綠色植被也被波及,葉芙眼明手快的踩上逐漸擴大的火勢。


    “這是什麽!”他大喊。


    “剛才那個是我以前有的新型武器,可以讓人控製火,不過那瓶在湖水裏丟了,我現在隻能靠一點衣服上留下了的粉末。”


    “……新型武器!”


    “這個應該也是,隻是不確定是什麽功能。”她晃了晃瓶子,視線從比利身上轉移到加圖臉上,後者正一臉深思狀盯著她手裏的瓶子。


    葉芙不動神色的把瓶子放進褲兜裏,腦子裏閃過了幾百個想法。


    艾伯特擁有另一罐新型武器,他什麽時候得到的?


    是在得知她也有新型武器之前還是之後?


    是在格裏莫死的地方折返回去撿到的還是從凱特尼斯或者其他貢品那裏搶來的?


    他為什麽把武器藏在襪子裏?


    為什麽要突然出現?


    為什麽要主動招惹他們?


    為什麽不選擇岸上觀虎鬥作收漁翁之利?


    為什麽……


    “好厲害,新型武器是不是可以把其他人都炸飛?”比利羨慕道。


    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腦海。


    如果艾伯特隻是來把這個該死的新型武器給她的話呢?!


    如果他又耍詐了呢!


    她咬著牙:“加圖,快去看看艾伯特到底死了沒!”


    她有預感,和艾伯特的較量會持續到比賽的最後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簡單來說就是,艾伯特在明知自己打不過他們的情況下為什麽要主動招惹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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