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山神被她的這個舉動嚇得一震,嘴唇慌忙離開她的臉龐。


    “你再亂來,我就死給你看!”憶凝怒道。


    “你冷靜一點兒!”幹節驚恐地望著她,“我不侵犯你就是了!”


    憶凝稍稍定了定神,他果然是吃這一套的。


    “你走,你走啊!”憶凝嘶聲力竭地喊道。


    幹節懊惱不已,卻也無可奈何,他慢慢往後退了兩步,戀戀不舍地望著憶凝,然後一轉身,消失了。


    憶凝放下藥鋤,深吸了幾口氣,才緩過神來。她厭惡地用袖子抹了抹剛才被幹節吻了的地方,又走到絮兒身邊,一麵大聲喊著她的名字,一麵使勁地搖著她。絮兒悠悠醒轉,迷迷糊糊地說:“姐姐,剛才我怎麽了,怎麽睡著了?”


    “沒事,你醒了就好了。”憶凝鬆了一口氣道。


    絮兒見姐姐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問道:“姐姐,你怎麽了?”


    “我沒事。”憶凝勉強一笑,她是不會讓妹妹擔心的,“我們回去吧。”


    絮兒也不再問,與憶凝一同回了部落。


    在距成昊氏兩千裏之遙的螢火穀中,一個青年男子坐在溪邊的大青石上,身旁是綠樹掩映的峽穀,眼前是潺潺的溪水。此溪名叫玉溪,清澈見底,從螢火穀貫穿而過。


    他淡眉細眼,鼻梁挺直,氣宇軒昂,浩氣凜然。


    他離家已有五載,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回去,可螢火穀表麵上沒有守衛,但他一旦走到穀口,總會有師兄師姐攔著他,他又隻得回轉。他知道,如果沒有師父的首肯,他是不可能出穀的。而這樣的禁製,也隻針對他一人。


    五年前,他莫名奇妙地被瘋瘋癲癲的四海散人抓到這螢火穀中,硬要自己做他的徒弟。雖然他是巫師,有名師教他巫術也該是好事,但被關在這山穀中,他著實不願。


    此人自然就是柳一尚隨。


    “尚隨愛徒,你又在想回家啊?”突然,一個怪模怪樣的老頭走了過來,眯著小眼笑著說。


    他一身麻衣,須發皆白,額上盡是皺紋,長髯及腰。頭上盤了個歪髻,髻上胡亂地插著幾根幹樹枝,髻上的樹枝每日都不同。一雙小眼如鷹般銳利,似乎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


    尚隨黑著臉,漫不經心地行禮道:“拜見師父。”


    四海散人行為怪異,向來沒有尊師重教的思維,專喜歡與徒弟打鬧,所以對尚隨的漫不經心毫不在乎。他笑嘻嘻地說:“小子,這是你第三百五十六次想回家了。”


    “師父,你就放我回去吧。”柳一尚隨乞求地說,說著又對他拜了一拜。


    “你就這麽討厭我這個老頭子嗎?還是嫌這裏的風景不夠美?”四海散人用怪調說。


    “不是的師父。”尚隨趕緊說道,“我隻是想家了。我不能永遠待在這裏。”


    “你才來了多久就想回家呀!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學一身本領,怎麽能老想著回家呢?”四海散人用奚落的語氣說道。


    “如果練就了一身本領,卻連想保護的家人都見不到,這身本領又有什麽意義呢?”尚隨爭辯道。


    四海散人卻用耍賴皮似的口氣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在這裏起碼呆個……”


    話未說完,他數起自己的手指頭來:“一、二、三、四、五……”


    柳一尚隨看他這副樣子,是不打算放他回去了,無精打采地拱手道:“師父,徒兒告退了。”


    四海散人也不理他,自顧自地數著手指頭。


    柳一尚隨不等師父發話,便轉身走了。他知道他一向不在乎禮儀,絕不會因此怪罪於他。


    尚隨已決定,立刻便收拾東西離開。


    這一次,一定要出穀!


    一路上,尚隨沒有看到任何人,但到了穀口,還是如前幾次遇到了阻攔他的人。


    這一次是他的師兄若離。


    若離已跟隨師父多年,不僅學得他的法術,連脾性也學的跟他一般。


    他斜穿著衣服,袒胸露背,頭發也是亂蓬蓬的。若離手中拿著一把草紮的掃把,擋住尚隨的去路,眯著眼望著他。


    “師兄,我這次是真的要走。”尚隨皺眉道。


    “少廢話,過了我這關再說。”若離笑著說。


    尚隨心中雖沒有多少把握,但也隻得硬著頭皮,抽出腰間的劍來,指著師兄。


    若離也舉起掃把,準備迎敵。


    尚隨一咬牙,一劍刺了過去,他的師兄揮舞掃把,抵住了這一擊。


    他畢竟隻學了五年,在內力上完全不是師兄的對手。尚隨手中的劍被若離牢牢地抵住。他已使盡全力,而師兄還遊刃有餘。


    尚隨收回劍,又是一劍刺去。若離嘴角一揚,身體向右一倒,順勢又把掃帚向尚隨腳下掃去,尚隨慌忙往上一跳,躲過了這一記掃帚。


    若離又直起身子,大掃帚打了過去,尚隨接招。兩人你來我往,打了數回合。尚隨越打越狠,若離則始終漫不經心。


    又打了幾個回合,兩人的兵器架在了一起,若離道:“小子,你這次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柳一尚隨怒道。


    若離收了手,道:“你要是玩兒真的,我也不與你打了,你走吧。”


    尚隨驚詫地望著師兄。


    “不用那麽驚訝。”若離微笑道,“我也不想攔你,隻不過是奉師父之命。既然你真的那麽想走,我違背師命也無妨。”


    尚隨感激地衝他一拜:“多謝師兄。”


    “你趕快走吧。要不師父追上來你可就走不了了。”若離笑道。


    “師兄保重!”尚隨拱手道。


    “師父是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會有事的。”若離輕鬆地說。


    尚隨想他說的也是,師父對於犯了錯的弟子,常常隻是捉弄,沒什麽嚴厲的懲罰。最嚴厲的不過是逐出師門。


    他拜別師兄,便拚命往前禦風而行。


    他一直往前飛,不敢回頭,怕一回頭,便會看見師父。他陷入巨大的不安,但除了繼續前行,他沒有別的選擇。


    尚隨一路飛行,掠過無數山巒、集市,但他卻沒有停留。既是因為師父,也是因為那都不是他日思夜想的故鄉,都沒有他日思夜想的親人。


    待他飛出了幾百裏,已是力竭,便降下雲端,到一片樹林裏歇息。


    突然間,樹林裏起了濃霧。剛才還清晰可見的樹林,一瞬間便變得影影綽綽了。


    尚隨霍得站起來,望著彌漫的黑霧。他知道,這定是師父施的法。


    沒想到,已經走出那麽遠,還是被師父追上了!


    他心中一沉,難道,他又回不去了嗎?


    他停下了腳步,稍微定了定神,努力尋找出去的方向。但在大霧彌漫的樹林要辨明方向,實為不易。尚隨隻好憑著大霧來臨前的一絲記憶,慢慢往前走。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偏離了那條路。走著走著,尚隨卻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黑霧中那些影影綽綽的植物在移動著,但卻又看不分明。最可怕的敵人,就是他看得見你你卻看不見他的敵人。尚隨不敢輕舉妄動,他屏氣凝神,時刻保持警惕。但是,林中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尚隨卻已有些疲憊了。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的精力很快就會耗盡,他必須想辦法盡快走出迷霧。他猛然想到,師父曾告訴過他,眼睛很容易被蒙蔽,所以要學會用其他的方法來感知世界。於是,尚隨幹脆閉上眼睛,用耳朵去聆聽,用手摸索著往前。剛走了幾步,他便聽到從四麵八方傳來詭異的簫聲,讓他的頭都有些疼了。他知道,這一定是師父為了擾亂他而命人吹奏的。在濃霧剛出現時,他便感覺到濃霧中似乎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看來,師父一直在這林中的某處看著他,千方百計地阻止他離開。他心中一時憤懣難平,但卻又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尚隨知道,此刻他要保持冷靜,才能走出這片迷霧森林。


    “尚隨。”柳一尚隨正思考如何破解這迷霧,卻突然聽到師姐音靈的聲音。那聲音不是從外麵傳來的,而是從心裏傳來的。柳一尚隨知道這一定是師姐用傳心術在叫他。


    他本能地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除了濃濃的霧氣,什麽都沒有。難道師姐要幫我?尚隨想。


    他正想著,心底又傳來師姐的聲音:“師父以為他讓四靈在樹林四個方位**,便可打亂你的陣腳,讓你無法辨明方向,走出這林中。他料定你無法破解迷障,已然回去了。我會為你指路,你隻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柳一尚隨聽師姐這樣說,不由得心中大喜,柳一尚隨也用傳心術對師姐音靈說道:“多謝師姐相助。”


    尚隨按照師姐的指示,小心翼翼地走著。


    就這般在迷霧中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尚隨終於走出了樹林。麵對眼前開闊的湖麵,尚隨長舒了一口氣。


    溫暖的陽光照在碧波蕩漾的湖麵上,泛起粼粼波光。湖的那一邊,連綿起伏的大山青翠欲滴。柳一尚隨看到如此美妙的湖光山色,心中更加暢快。他的師姐音靈就在湖邊等他,見他出來了,欣然一笑。


    她一身白裙及地,長發披肩,娥眉黛目,皎若秋月。


    音靈是天地的靈氣所化,誕生在這個世界之時便已經是神靈。她又早在百年前就跟著師父四海散人修行,對付師父的濃霧手到擒來。“尚隨,憑我對那個瘋老頭的了解,如果你回去了,他也不會再把你抓回。你趕緊走,遲了怕是又來不及了。”音靈皺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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