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夕陽正緩緩西沉。那如血的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鮮紅,壯麗卻又動人。


    夕陽下的樹林,被染上了紅色的背景,更有了一種蒼涼之美。


    在林間飛翔的鳥兒,漸漸都回巢了,樹林也隨之安靜下來。


    當成昊氏的人忙於尋找憶凝時,灰袍人已帶著佩玉瓊漿,來到一個僻靜的山林之中。


    他望著手中的瓶子,放聲大笑。然後他從容地打開瓶蓋,喝了下去,仿佛喝下美酒一般。他閉上眼,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完全沉浸在這美味裏,將一切都拋之腦後,忘記了塵世間的所有紛紛擾擾。


    灰袍人做完這一切,便盤腿坐在一塊石板上,靜靜等待著佩玉瓊漿的功效發作。


    不消一刻,他便覺得身體裏有許多股真氣亂竄,時而又覺得渾身乏力,時而又覺得精力充沛。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身上往外冒,不一會兒便侵透了他的衣衫。灰袍人努力穩住心神,慢慢調息,體內的真氣漸漸變得緩和起來,最後內化為他身體的一部分,完全由他控製。


    “看來法力不高強者不能服下這佩玉瓊漿,否則控製不住這真氣,反而深受其害。”灰袍人暗想道。


    內力調息好後,灰袍人才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將裝佩玉瓊漿的玉瓶隨意地丟棄到地上,便揚長而去。


    現在,他可以做那件想做的事情了。


    玉瓶中的佩玉瓊漿雖然幾乎被灰袍人喝盡,但仍有少許殘留在瓶內。那佩玉瓊漿發出的陣陣芳香,清新淡雅,沁人心脾。香味隨風飄散,玉瓶四周的空氣中彌漫著這迷人的芬芳。這股芬芳越飄越遠,蝴蝶和蜜蜂都被吸引,從遠方漸漸聚攏來。不到一刻鍾,此處便是漫天飛舞的蝴蝶和蜜蜂。


    此時,一個身穿粉色長裙的女子從天而降。她身著白色飄帶,長裙外還有一層薄薄的紗衣。那紗衣如同沒有重量的雲朵,在她四周盈盈浮動著。她的頭頂上帶著無數閃閃發光的銀色發簪和幾朵鮮花,是世間少有的絕色女子。她如一片淡粉色的羽毛,輕柔地飄落到地上。


    女子在天上便看見此處蜂蝶聚集,心想此處一定有什麽寶物,便下來察看,她飛過之處,蝴蝶與蜜蜂便都散開,絲毫近不了她的身。


    她走到蜂蝶最密集之處,想一探究竟。但此處蜂蝶極多,得先引開它們才行。


    女子便從頭上取下一枝鮮花,向遠處拋去。此花狀貌奇特,人間罕見。那花在空中飛了數丈才落地,一落地便在土裏生了根,仿佛本就是生長於此一般。那奇花散發出陣陣香味,蜂蝶開始**起來。它們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飛著,仿佛迷失在這花香之中了。


    而女子卻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蝴蝶與蜂群。


    花朵散發的奇香越來越濃,蝴蝶和蜜蜂慢慢向奇花靠攏。突然,許多花枝從那奇花周圍破土而出,並迅速長出綠葉,結出花苞,開出與那奇花一模一樣的鮮花來。


    很快,此處便開滿了這種鮮花,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香味、蜂蝶完全被花香吸引,重新在鮮花四周聚集。


    女子滿意地微笑著,開始低頭尋找寶物。走著走著,她看見草叢中有一個玉瓶,便將它撿了起來。輕輕聞了聞,果然很香,看來裏麵一定裝了什麽奇異之物,隻可惜它已被用盡了。但這玉瓶也還不錯,不如拿回去裝些蜂蜜。


    初夏的白日已是有些炎熱,成昊氏部落裏的人大多都在午睡,尚隨也在自己的屋中安睡。


    突然,他感覺有幾根頭發被扯的疼,一下子醒了過來。尚隨以為是自己無意中扯到了頭發,理了理,倒頭又睡。誰知還沒睡著,他的頭皮又傳來一陣疼痛。尚隨睜開眼,又理了理頭發,又準備睡去。


    柳一尚隨剛閉上眼,便感覺到有人把他的整個頭發都扯起來了,他心中一怒,不及看來者是誰,本能地一翻身,運力於掌中,便是一掌過去。


    來者身法甚是靈活,一閃身便避開了這一掌,而那人身後的窗欞,則被震得粉碎,整個木屋也都嘎吱作響。


    柳一尚隨詫異地望著來者,驚呼一聲:“師父!”


    四海散人笑嘻嘻地走近徒弟:“怎麽樣?很驚喜吧?”


    “驚喜,驚喜得很!”尚隨苦笑道。


    柳一尚隨為師父倒了一碗水,與之對坐。


    “師父,你突然來這裏?”尚隨問道。


    “我想你啊!”四海散人眯著眼笑道。


    尚隨不屑的說:“我才走了幾天啊!”


    四海散人突然一本正經地說:“對於自己關心的人,就算是走一天,也覺得漫長啊!”


    “師父,你說的是真的?”柳一尚隨心中一熱,莫非他真的是專程來看望自己?


    四海散人一見他上當了,立刻便換了一副模樣,笑道:“你想的美!”


    柳一尚隨一愣,繼而又苦笑道:“那師父到底有何事?”


    “為師我在螢火算到你小子有難,特來助你!”四海散人笑嘻嘻地說。


    “師父,我確實遇到了難事。”柳一尚隨沉聲道。


    “快說說是何事。”四海散人正色道。


    尚隨剛要說出緣由,絮兒卻突然推門而入,發現家中來了個怪老頭。她好奇地打量著他,笑問:“大哥,這位老伯是誰啊?”


    尚隨站起來道:“他就是我師父,四海散人。”


    絮兒一聽他就是大哥的師父,臉色一變——就是這個瘋老頭,讓她成了孤兒。


    四海散人笑嘻嘻地望著她,道:“小姑娘長得還挺美啊!”他又對尚隨笑道:“把你這個妹妹嫁給我吧。”


    絮兒一聽立刻麵紅耳赤,大罵道:“誰要嫁給你這個老頭!”


    “師父,你又瞎說什麽啊。”尚隨沒好氣地說。


    他又對妹妹道:“他最愛胡說八道,你不必理他。”


    四海散人笑而不語。


    絮兒也聽大哥說他師父如何愛說玩笑,如何愛與徒弟沒大沒小,現在又見他並未生氣,也玩笑道:“你個瘋老頭,那麽醜,沒哪個姑娘會喜歡你的!”


    “這可未必啊!”四海散人似乎頗為得意地說,“喜歡我的姑娘可以從螢火穀排到你們成昊氏的門口!”


    四海散人伸出兩根手指,笑道:“乖徒兒,你有兩個妹妹,我一個妹妹都沒有,不如讓你的妹妹當我的妹妹吧!”


    柳一尚隨笑道:“那徒兒我豈不是成了你的弟弟了?”


    四海散人又笑道:“咱各算各的。你還是我徒弟,她是我妹妹!”


    尚隨笑了一聲,道:“你要這般算,我沒什麽好說的。不過的看絮兒的意思。”說罷他把頭轉向妹妹。


    絮兒犯了難,她若是答應了,有這樣一位哥哥實在古怪。她若是不答應,依四海散人的古怪脾氣,也不知道他會如何。


    見她遲疑不決,四海散人眯著眼說:“姑娘,能給神仙當妹妹,機緣難得啊!”


    “絮兒,你就答應了吧。”尚隨也笑道,“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憑他對四海散人的了解,若他當絮兒的幹哥哥,必然對她百般維護,不叫她吃一點兒虧。隻是這樣的確關係亂了些。


    絮兒聽兄長這般說,便答應道:“好,您老人家以後就是我幹哥哥了!”


    說罷她便向他拜了一拜,四海散人一時高興地手舞足蹈,連連說“好”。


    “師父,你別樂了。”尚隨正色道,“我還未告訴你我的難事。”


    四海散人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怎麽把正事給忘了!”


    柳一尚隨雙眉緊蹙:“我的另一個妹妹,柳一憶凝失蹤了。”


    “失蹤?”四海散人問道,“她是如何丟的?”


    “隻知是被一條白龍抓走,其他一概不知。”


    四海散人皺了皺眉頭:“這可不好辦啊!”


    柳一尚隨與絮兒對視一眼,皆是愁眉緊鎖。


    “嗬嗬,”四海散人又笑道,“有你師父在,一定能找著你妹妹。”


    正說間,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柳一尚隨起身開門,卻見是族中的男子正寬,與他同來的,竟然是失蹤兩日的奇君!”


    “奇君!”他不禁一聲驚呼。


    絮兒聽見他喊奇君的名字,他忙起身到了門口,站在門口的,果然是奇君!


    柳一尚隨和絮兒見奇君已回了部落,更是擔心憶凝的安危。尚隨心中一急,忙握住奇君的雙肩,慌問:“奇君,這幾天你到哪裏去了?憶凝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奇君一聽,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尚隨,你先別急。”與他同來的正寬勸道,“憶凝暫時還不會有事。”


    “她在哪裏?你們究竟遇到了何事?”柳一尚隨急急問。


    沒有見到妹妹,又不知她身在何方,他這個做哥哥的,心中焉能不急?


    “我一時也說不清,我們進去說吧。”奇君道。


    “好,快進來!”


    說罷,奇君與正寬便隨兄妹倆進了屋。


    兩人一進屋,便看見屋中的毛氈上坐著一個頭插樹枝的怪異老頭,正對著他們憨笑。奇君與正寬不由得滿臉疑惑地將目光投向柳一尚隨。


    “這就是我的師父,四海散人。”柳一尚隨介紹道。


    兩人知道他是神靈,與他行了一個大禮。四海散人擺擺手,溫和地說:“起來吧。”


    雖然他不是凶神惡煞,但兩人都知道他當年硬收柳一尚隨做徒兒的事,對這個怪老頭毫無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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