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凝睡在幹節的洞府中,本就睡不安穩。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憶凝立刻清醒過來,大叫著揮動著手臂,而蛇受此一驚,立刻從門縫溜走了。


    憶凝立刻撕開床單,用嘴咬住一頭,另一頭在手臂上一纏,將手臂勒緊。剛勒上布條,她便暈了過去。


    隔壁房間的兩個丫環聽見憶凝的叫聲,趕忙點好火把過來察看。剛一進屋,便見憶凝倒在**,手臂上流著血,傷口附近已有些發紫。


    兩個丫環都嚇得花容失色,齊聲驚呼。


    一個丫環馬上跑到幹節的房間,邊喊邊拉幹節,才將他從睡夢中喚醒。而玉姬則佯裝睡眼惺忪的樣子,懶懶地揉了揉眼睛。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幹節斥責道。


    “憶凝姑娘受傷了!”丫環答道。


    幹節聽了立刻一掀被衾,站了起來,邊穿衣服邊問道:“她怎麽了?”


    丫環便如實回答道:“我們聽見憶凝姑娘叫了一聲,趕過去看時,憶凝姑娘已經人事不省。她的手臂上有個傷口在流黑血,傷口已經發紫了,恐怕是被毒蛇咬了。”


    幹節穿好衣服,赤著腳便往憶凝房間跑,丫環連忙跟了上去。而佯裝剛被叫醒的玉姬也立刻跟上去了。


    幹節一把拿上長袍往身上一裹,便大步大步地走向憶凝所居的洞穴。眉頭在他俊朗的麵龐上擰成了一團。五年前,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這一次,不能再讓她離自己而去,而且是那麽徹底的,在他的麵前離他而去。


    佯裝剛被叫醒的玉姬也立刻跟了上去。她麵無表情,緊緊地跟在幹節的身後。


    憑君子蛇的毒性,柳一憶凝不會再睜開眼睛了吧。


    幹節一進憶凝的房間,便看見憶凝靜靜地躺在毛氈上,一個丫頭侍立在一側,為她清洗傷口。


    盡管憶凝在臂膀上綁了布條,但依然無法阻止毒性的蔓延——她的嘴唇已經變成了紫色。


    “”


    丫頭忙退到一旁。


    他快步走到憶凝跟前,將她從皮氈扶起,在憶凝身後盤膝而坐。


    憶凝,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


    幹節運足氣力,將兩掌貼於憶凝背心,把內力注入憶凝體內,以便將毒素逼出。


    漸漸地,憶凝流出的黑血變成了紅色的鮮血。幹節這才收了掌,將憶凝放下,又撕下衣角將憶凝的傷口包紮起來。


    憶凝的額頭已是細汗涔涔。他心疼地用衣袖輕輕為憶凝擦拭頭上的汗水。


    而他背後的女人,怨毒地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目光化為兩把利劍,狠狠地射向憶凝的心髒!


    憶凝悠悠醒轉,神智卻還不清醒,雙眼空洞而迷惘。


    “憶凝,你怎麽樣?”幹節關切的雙眸凝視著她。


    躺在毛氈上的女子夢囈般地喃喃道:“你是誰?我在哪兒?”


    幹節心中一沉,莫不是蛇毒傷到了她的神經?若是她以後都變得癡癡傻傻,那可如何是好!


    他忙道:“憶凝,你不認得我了嗎?我可是你最恨的人啊!”


    憶凝輕聲道:“最恨的人?”


    她思索了半刻,猛然驚醒,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大叫道:“你是幹節!”


    幹節見她認出了自己,緊鎖的眉頭霎時舒展。他長舒了一口氣——還好沒傻。


    “你怎麽會在這兒?”憶凝充滿敵意。


    “我怎麽會在這兒?”幹節笑著反問道,“你想想剛才發生了什麽?”


    “剛才?”憶凝陷入了沉思中。


    先前發生的一切,在她的腦海裏都成了模糊的一片。憶凝閉上眼仔細回憶,手臂上的疼痛也漸漸傳了過來,她霍得想起,剛才她被毒蛇咬了一口便失去了意識,莫非是他救的自己?


    “我被毒蛇咬了,是你救的我?”憶凝小心翼翼地問。


    幹節溫柔地衝她一笑:“幸好還來得及幫你清除蛇毒。”


    憶凝望著他溫柔如水的眼神,不禁想起五年前,她與幹節成親的那個夜晚,幹節也是用同樣的柔情對她說:“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也不知,他的溫柔,是不是隻對她呢?


    憶凝雖然對幹節恨之入骨,卻又被他所救。她曆來有恩必謝,隻好有些尷尬地輕聲說道:“謝謝你。”


    幹節微微一驚,嘴角一揚,笑道:“我沒想到你對我還會用‘謝’字。”


    “我一向恩怨分明。”柳一憶凝瞬時又變得冷若冰霜。


    幹節無奈而又苦澀地笑了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憶凝,你怕不怕,要不要我今晚在這裏守著你?”


    憶凝才待要拒絕,卻聽玉姬冷冷道:“她連弑神都做的出來,還會怕一條蛇?”


    幹節聽她提起往事,猛地站起,大怒道:“你給我閉嘴!你這個時候提它做什麽!”


    那是他心中的痛處,他最不願別人觸碰的地方。


    玉姬緊咬著嘴唇,強壓著心中的怒氣,悠悠走過來道;“幹節,你又何必對她那麽上心呢?你可別忘了,她是想殺你的人!”


    “我們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幹節又怒道。


    憶凝心中暗自歎了口氣,有一個愛著她的山神已經很是麻煩,現在還有一個無名有實的“山神夫人”與她爭風吃醋,那她的處境恐怕會更加艱難。


    “她到底有什麽好,你就是愛她不愛我!”玉姬瞪著幹節,醋意大發,“她不過是個凡人,又不是長得美若天仙,你為什麽就是對她如此迷戀!”


    幹節沒好氣地說:“因為你愛我,她不愛我,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你……”玉姬被氣得柳眉倒豎,一時語塞。


    幹節又微怒道:“哼!我還沒問你,你倒先向我發難!”


    “你要問什麽?”玉姬沒好氣得說。


    “你今晚為何剛巧拉我喝酒?”幹節冷冷道。


    “我……”玉姬心中一陣慌亂,滿臉通紅。


    “你分明是存心要把我灌醉!”幹節大怒道,“我洞府少有蛇蟲,為何突然有一條毒蛇,還正好咬了憶凝!你不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巧合!”


    門口的女人緊咬著雙唇,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憶凝心中一涼,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惡毒,要致自己於死地!


    她不禁心中暗自祈求道:“大哥,奇君,你們快些撤出偷佩玉瓊漿的元凶,我在這裏多呆一天,就會多一些危險!”


    幹節又指著玉姬道:“我告訴你,如果憶凝有個好歹,你脫不了幹係!”


    玉姬見他對憶凝這般維護,妒火中燒,也顧不得後果,怒道:“你就這樣愛她,也不看看她是怎麽對你的!”


    “不論她拿什麽回報我。”幹節道,“我都會全心全意地愛她!”


    玉姬柳眉一揚,道:“好啊,你就這麽愛下去吧!我看你最後能得到什麽!”


    說罷,她一個轉身,怒氣衝衝地走了。


    憶凝聽了幹節的話,卻是微微一怔,一時竟產生惺惺相惜之感。雖然她恨眼前的這個人,但他卻與自己一般,要愛就愛的轟轟烈烈!


    靈泉河邊,桃木與丘石正坐在鵝卵石上閑聊。他們身後是臨時搭起的帳篷。


    突然,從北方吹來一陣大風。一時間河邊塵土飛揚,河邊的柳樹的枝條在昏昏沉沉的塵土裏亂舞著。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染上了一層黃色。


    “好大的風啊!”桃木一聲驚呼,趕緊埋下頭來。


    丘石也趕緊用手臂拚命得遮擋風沙,頂風道:“好邪的風啊!”


    他們還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直覺得是妖孽要降臨,嚇得直打哆嗦。但很快風便過去了,塵土漸漸落到地上,視線也逐漸清晰起來。


    桃木,丘石忙站起身,拍打身上的塵土。桃木瞟了一眼河麵,驚呼一聲:“丘石,你看,沒水了!”


    丘石這才發現,河水水位已降了許多,並且還在不斷下降。


    “這,這是怎麽回事?”丘石驚道。


    “首領說一有異象就報告他與伯林,我現在就回部落!”桃木道。


    丘石急急地道:“好,我在這裏守著!”


    “你自己小心。”桃木說完便匆匆走了。


    桃木一刻也不敢耽擱,幾乎一路小跑著回到部落。到了部落,桃木直奔首領和巫師所在的木屋。


    還未進屋,桃木就不停地大喊:“不好啦!不好啦!”引得族中的人紛紛向他投去驚疑地目光。


    桃木剛到木葉所居的木屋,木葉便從屋中走了出來。


    他見桃木喘著粗氣衝了進來,心中一沉。


    我派他去觀測靈泉河,他匆忙返回,莫非是靈泉河有何異動?


    其他的族人聽見他說不好了,也都圍了過來。


    “桃木,發生了何事?”木葉此時眉頭微皺,但依然平靜。


    “靈泉河水位突然下降,幾乎要枯竭了。”桃木用慌慌張張地答道。


    木葉聽聞此噩耗,也是大吃一驚,但他卻依然臉色沉著。他知道,這個時候慌張是徒勞的。


    “你不要著急,慢慢說。”他想盡量讓他保持平靜。


    桃木這才漸漸冷靜下來,將自己與丘石在河邊看到的情景講了一遍。


    木葉雖然見多識廣,卻也從未遇到過此種情況,不知這是何緣故。


    四周的族人們則議論紛紛,驚惶萬狀。


    “族人們,先靜一靜,我現在就與大巫師伯林去靈泉河一看究竟。”木葉沉著地說,“你們要在部落各幹其事,各守其職,一切都等我們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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