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奇君咬了咬嘴唇,他的內心也在掙紮。他既想知道殺應豔的凶手是誰,他又擔心憶凝真的是凶手。


    “好吧。”奇君猶豫了片刻,勉強道。


    蠶兒滿意地笑了一聲,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認定憶凝是凶手,也許是自己希望她是凶手吧,她想。


    奇君回了由山家,憶凝與晨軒都幫著他們家繅絲弄蠶。憶凝見奇君回來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紡車,起身迎了上去,問道:“怎麽樣,她跟你說了些什麽?”


    “她,她很不開心。”奇君皺眉道。


    “我能體會到她的心情。”憶凝說,“但願時間可以讓她淡忘你。”


    “嗯。”奇君又說,“蠶兒說,想請你吃飯。”


    “吃飯?”憶凝一疑,“她請我吃飯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她就是要你去。”奇君有些緊張地說。撒謊,對於他來說太陌生了。


    “她還有沒有說別的什麽?”憶凝又問。


    “沒有。”奇君說,“她隻是交代我,一定要請你去。也許,也許是她想讓我們三個之間做個了結吧。”


    憶凝想了一會兒,說:“也許吧。”


    奇君仔細地觀察憶凝,在她的眼睛裏,他看到了恐懼與驚慌。他心中一顫,憶凝,難道你真的是殺應豔的凶手嗎?


    現在她與蠶兒的關係,就如同她與應豔的關係。蠶兒在這個時候竟然要請她吃飯,她就不由得想到蠶兒也許是要做什麽。而且蠶兒與她同為巫女,對草藥精通,如果利用草藥的特性,恐怕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她。而且此地是西陵氏,這裏恐怕也有她不認得的草藥,這樣就更危險。


    因為她對應豔做過這等事,所以對此極為**,恐慌也更甚。因此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奇君正在盯著她。


    “你覺得她……”憶凝想說不懷好意,但她又怕說出來,顯得自己太**了,好像自己就做過這事兒似的。雖然她就是做過,但是她不能讓奇君有這個感覺。


    “好吧。”憶凝硬著頭皮說。


    柳一憶凝自己做賊心虛,便沒有察覺到,奇君的臉上,也有驚慌之色。


    憶凝暗想蠶兒若真要害她,必然現在會有所動作,便悄悄讓晨軒跟蹤蠶兒。晨軒也覺得蠶兒不懷好意,何況他擔心憶凝的安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他又不是凡人,憑他的能力,在附近找一個人,再跟蹤她也不是什麽難事。


    晨軒離開由山家,將身形一隱,在西陵氏如鬼魅般飛速穿梭,不消片刻就找到了正要往山上去的蠶兒。蠶兒手中挎著一個竹筐,似乎要去采摘什麽東西。他一路跟著蠶兒,到了剛才那座山上。


    此時正值春季,萬物生發,山上的蒲公英開得正盛。清風拂過,它們便紛紛在空中飄散,如同一個個白色的小精靈。


    許多人都以為蒲公英是白色的,其實不然,白色的形態是它種子成熟時才有的形態,在變成白色之前,它是黃色的,如同一朵小**。(它本身就是菊科植物。)


    蠶兒挎著竹籃,俯下身來,摘下蒲公英的嫩葉,放入竹籃中。


    晨軒疑惑地望著她這個舉動,心中奇怪,難道她是要把蒲公英的葉子做成菜嗎?


    其實蒲公英的葉子是可以吃的,不過要嫩些才好吃。將其嫩葉煮熟後再涼拌,是一道不錯的菜,不過大部分人不知道而已。(這個不是編的,蒲公英的葉子真的可以吃,親們可以去嚐嚐,但別采錯了。)蠶兒就是要用這道“奇怪”的菜肴,來嚇唬憶凝。她一想到憶凝驚恐的樣子,就覺得心情舒暢,不禁麵露笑容。


    晨軒在一旁看她采著葉子竟都笑了,心中更是懷疑她是在搗鬼。


    蠶兒采了半籃子蒲公英,又在山間行走,左顧右盼地不知在找什麽。走了多時,蠶兒突然在一株草麵前停下腳步,草有六寸高,葉片細小。草的竹竿還沒有筷子粗,倒分了不少枝杈。枝杈上麵結滿了紅色的小果子。果子表麵光滑圓潤,如一顆顆珍珠。她伸手吧這一顆顆的珍珠,全都摘到了自己的藍中。


    晨軒不認得這一顆顆的小紅豆是什麽,心中更是不安。這一片長了不少這種紅豆,蠶兒摘了不少,才悠然回轉。


    晨軒又跟著她回到家中,看她如何處理這些“材料”,卻見她也隻是如處理普通的菜肴般,用水洗了,在簸箕中呈著。他不知道蠶兒到底想做什麽,也覺得自己再看下去沒有什麽意義,便火速回到由山家中,將自己所見告訴了憶凝。


    憶凝知道蒲公英是可以食用的,但大部分情況下都沒人會吃它。蠶兒偏偏要用蒲公英來做菜,倒是怪異的很。


    她又聽晨軒說了那種紅果,她是真沒見過,不知道它有怎樣的效用,更不知道這兩種東西合在一起,會有怎樣的效用。


    她心中本來就擔心蠶兒對她不利,聽了晨軒說的,更是擔憂。


    晨軒看她臉色難看,勸她說:“你如果實在是擔心地話,就不要去了。何必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呢?”


    憶凝也不想去,但她又怕自己不去是不是顯得太心虛了。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說:“我還是去吧,她不敢把我怎麽樣的。”


    憶凝口中這麽說,心裏卻是萬分地不情願。


    “你一定要小心。”晨軒神色凝重地囑咐道:“如果你有什麽意外,我……”


    他說到此處,不禁臉色微微一紅。


    憶凝也明白他的心意,微尷尬了一陣,又笑著說:“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心。”


    “嗯。”晨軒點點頭。


    他知道憶凝是在安慰自己,但他也沒有辦法再采取什麽保護措施,隻得向天祈求了。


    晚間,奇君帶著憶凝到了蠶兒的家中。蠶兒把父母都支開了,屋中隻有他們三人。


    蠶兒笑靨如花,一點兒沒有先前的惱怒之色,完全是一個好客的主人模樣。


    桌上擺著豐盛地菜肴,菜肴呈在印紋白陶盤中,還有六個彩陶碗。三個用來吃飯,三個用來飲酒。


    在菜肴中,柳一憶凝看到了涼拌的蒲公英葉子和晨軒所說的紅色的果子,不禁眉頭微皺,神色凝重。


    蠶兒笑容滿麵地為憶凝與奇君倒上酒,又給自己的陶碗斟上酒。她舉起陶碗,笑容滿麵地說:“我作為主人,敬你們一杯,祝你們百年好合。”


    奇君有些尷尬地舉起杯來,說:“多謝。也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憶凝有些疑惑地望著她,不願端起陶碗。白天她還張牙舞爪地與她打,現在倒祝福起他們來了,這態度轉變得未免也太快了吧?況且她似乎一臉開心的樣子,莫不是早已算計好如何趁此機會害死自己?


    “憶凝,快拿碗啊。”奇君道,“蠶兒敬我們呢。”


    憶凝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她一方麵怕蠶兒下毒手,一方麵又不想表現得太**。這兩種想法在她的腦海中激烈地交鋒著。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端起陶碗,十分勉強地說:“多謝蠶兒姑娘的好意。”


    奇君與蠶兒都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憶凝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它喝了下去,那神情似乎是在喝極苦的中藥。


    蠶兒對著憶凝得意地笑了一下,憶凝不禁心中一緊,難道自己已經進入她的圈套中了嗎?她自然是進入了蠶兒的圈套,隻是不是讓她中毒的圈套,二十讓她露餡兒的圈套。


    奇君在一旁也偷偷地觀察憶凝,看到她神情緊張,他也不禁緊張起來。憶凝,如果你真的是殺應豔的凶手,你叫我如何承受?


    敬過酒之後,蠶兒又抓起陶盤中的蒲公英來,放到憶凝的碗裏。(那會兒沒筷子,都手抓。)


    “憶凝姑娘,這蒲公英正鮮嫩,你嚐嚐。”蠶兒笑著說。


    柳一憶凝有些疑惑地望著她,不敢下口。


    “怎麽,憶凝姑娘不知道蒲公英是可以吃的嗎?”蠶兒笑著問。


    “我知道。”憶凝說。


    “那,不知道憶凝姑娘在擔心什麽呢?”蠶兒笑問。


    “我,我沒擔心什麽。”憶凝吞吞吐吐地說。


    “那就請憶凝姑娘嚐嚐。”蠶兒笑著說。


    柳一憶凝抓起碗中的綠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吞了下去。


    “味道如何?”蠶兒又笑問。


    憶凝隨便敷衍了一句:“蠶兒姑娘廚藝精湛,這菜做的甚為可口。”


    “過譽了。”蠶兒也說了一句客套話。


    接著蠶兒便沒有再出怪招,三個人如平常聚會般邊吃邊聊,說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


    憶凝在蠶兒家中越坐越難受,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奇君也是又是尷尬,又是難受,口中無味,眼中無神。他越來越覺得所謂的試探完全是個錯誤。蠶兒做那麽奇怪的菜,她們又是那樣的關係,憶凝即使懷疑她害自己,也隻能說明她**多疑罷了。但現在已經成這樣了,就隻得繼續吃下去。


    在席上,隻有蠶兒一直是眉飛色舞,說個不停。從憶凝與奇君進門到現在,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覺得隻要事情按照她所安排的那樣發展下去,她有把握讓憶凝不打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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