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像憶凝一樣嫉妒奇君喜歡的別的女人,他隻恨自己,怎麽就入不了美人的法眼?


    晨軒安慰自己,罷了,自己身為神靈,自然是與她有許多的不同的。也許,一個凡人才是她最適合的。他們現在已經相愛,她的眼裏不會再容下他這個人。他隻求她還把他當做一個好朋友,能讓他默默地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成婚、生子,再老去,死去。


    他會在心裏祝福他們白頭到老。憶凝那麽不容易才找到他,希望他們之間不要再有波折和磨難了。


    可惜憶凝與奇君的愛情建立在一個泡沫之上,看似美好,卻易幻滅。


    翌日,三人別了由山一家,往成昊氏而去。憶凝和晨軒都會騰雲駕霧之法,便帶著奇君,飛於雲霧之上,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成昊氏。


    奇君從未感受過飛翔的感覺,興奮異常,而憶凝也始終嘴角掛笑。隻有晨軒心中不是滋味,但他忍住了,硬裝出一副愉悅的模樣。


    當三個人再次回到成昊氏,不少人都圍了過來。他們原本對奇君可以再回來已經不抱希望,但憶竟然能把他找回來,這無疑又為憶凝增添了幾分神異地色彩。


    憶凝倒無所謂她在族人的心目中又神異了多少分——她因為過人的醫術已經得到族人的尊崇,再多一些也無妨。她在乎的是奇君能否被她找到,他是否會與自己廝守。


    奇君不斷地應付著族人們的詢問,在他們的簇擁下緩緩向他的伯父家而去。他父母雙亡,伯父是他最親的人,這次大難不死,自然是要首先去伯父那裏報平安的。


    憶凝與奇君並肩而行,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誇讚憶凝好生本事,能將他找回。憶凝也總是笑顏回應。此刻,他們就想被親人簇擁著的新郎新娘,而他們臉上蕩漾著的幸福的笑容,也宛若是成婚的新人。


    晨軒在剛到成昊是的時候,就與他們分開了,他要將此事告訴尚隨,而憶凝則要陪著奇君道他的伯父家中去。


    柳一尚隨此時正在自家院中專心研磨藥材,卻突然聽到晨軒的聲音。


    他停下腳下的要碾,順著聲音的方向驚訝地一望,果然是晨軒!


    尚隨看他興高采烈地回來,多不過兩種結果,一是與憶凝找到奇君,皆大歡喜,三個一齊回還;二是沒有找到奇君,憶凝與晨軒一起回來。他的心不禁忐忑起來,他們到底找到了奇君沒有?


    他急忙起身走到籬笆邊,忙問:“晨軒,找到奇君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晨軒孩子似地興奮地說:“我們在西陵氏找到他了!”


    西陵氏與巫鹹是相隔不遠,果然如憶凝所說,隻差一步,就能成功。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也許離成功隻有一步之遙,你放棄了,那麽你將什麽都得不到。


    他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佩服憶凝的執著,暗歎不如。


    “他們現在在哪兒?”柳一尚隨又問。


    “他們去奇君他伯父家了!”


    “絮兒在河邊洗衣服。”尚隨說,“我去河邊叫上她,在一起去。”


    “那好,我與你一道去。”


    “好。”


    說罷,兩人便向渝水而去。


    柳一尚隨暗想:“憶凝把奇君找回來,他心裏定然是很難過吧,怎麽竟裝的這樣好。難道是我誤會了嗎?”


    他心裏又霍得一緊,晨軒身上有仙氣,又來曆不明。如果他並非凡人,而是神靈,那要與凡人搶憶凝豈不是易如反掌?他會不會像憶凝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自己的競爭對手?想到此處,他不禁身上冷汗涔涔,為他的好兄弟捏了一把冷汗。


    但他又轉念一想,如果晨軒打算對奇君不利,那麽在西陵氏早就下手了,現在他平安無事地回來,晨軒應該不會對他做什麽。何況晨軒怎麽看都是天真爛漫的人,應該不會妄動殺機。


    兩人還未走到渝水,隻走到一片竹林,便聽到一群女子的嬉笑之聲,正是竹喧歸浣女之景。


    不消片刻,柳一絮兒與其他浣衣歸來的女子便出現在晨軒和尚隨的視野之中。


    晨軒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心情寧靜,呼吸舒暢。雖然這些女子不如天仙般美麗,但她們抱著洗衣的木盆,與竹林相互輝映,卻是一幅美妙的田園畫麵。


    柳一尚隨迎上去道:“絮兒,你姐姐和奇君回來了,我們快一起過去。”


    “姐姐真的把奇君哥哥找回來了?”絮兒難以置信地說。


    “當然是真的。”柳一尚隨斬釘截鐵地說。


    與絮兒一起浣衣的女子中,有一位是奇君的表妹,當下聽說他回來了,也欣然道:“表哥回來了,太好了!他現在在哪兒,我也要去看他!”


    “他在你舅父那兒,你快些去吧。”柳一尚隨說,“也許你的父母已經去了。”


    “我知道了。”那女子說,“不過我還得把這衣服放著。”


    “我也得把衣服先放著。”


    “不用了,我幫你們拿回去吧。”晨軒笑容滿麵地說,“你們該看朋友的看朋友,該看親人的看親人。”


    絮兒與那女子都是拿著兩個大木盆到河邊浣衣,盆中現在還裝著濕漉漉的衣服,更為沉重,他一個人要幫兩個人把木盆都拿著,絕非易事。


    柳一絮兒原本是打算讓尚隨幫她拿著衣服的,沒想到晨軒如此主動。兩個女子聽他這麽說,都是驚訝不已,而其他女子已經在他們談話的時候走遠了,都沒有聽到晨軒的“大話”。


    “沒事的,不就是兩個木盆嗎?”晨軒笑著說。


    “這很重的。算了吧。”絮兒說,“也不急在一時。”


    晨軒自信地笑著說:“你們盡管放心,兩盆衣服我還是拿得起的。”


    柳一尚隨暗想他身上有仙氣,說不定真有此本事,也正好借此機會看看他的能耐,便笑著說:“你們把木盆給他,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兩個女子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木盆放到地上。


    晨軒笑著走過去,蹲下身子,雙臂環抱著兩個木盆,然後如舉重運動員般作深呼吸狀,似乎在凝神運力。


    接著他又緊咬嘴唇,臉上的肌肉緊繃。晨軒慢慢起身,一副吃力的樣子。


    “不行就別勉強了。”絮兒勸道。


    晨軒狡黠地笑了一聲,快速站直身子。


    其餘三人都用驚訝的表情望著他。


    “我逗你們呢!”晨軒笑道,“兩盆衣服而已,哪裏就能難道我。若是要我洗兩盆衣服,我倒真是吃不消了。”


    “晨軒,你真的沒問題嗎?”柳一尚隨又問。


    “沒事。”晨軒輕鬆地說,“你們快去吧。”


    尚隨忍不住笑了一聲,暗歎他的“搞怪”,又說:“好,我們過去了。”


    兩個女孩兒也忍俊不禁,對他是越發地喜歡。


    說罷四人便分道揚鑣,絮兒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望晨軒,隻見他健步如飛,沒有絲毫吃力的模樣,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當晨軒以此姿態“掠過”其他浣衣女的身邊時,引來了陣陣驚呼以及崇拜。


    柳一尚隨看他真有能力抱起如此重的東西,心中更不由得猜想他恐怕是天界神靈。可是他又怎麽會到成昊氏來呢?他到底有什麽目的。他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到底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


    晨軒一與他們分開,便再也不掩飾他的感情。剛才還陽光燦爛的臉立刻變得陰雲密布。


    “哎!所有的人都開心了,隻有我一個人傷心,我該向誰傾訴,誰又能安慰我呢?”


    他的母親是首先被他排除的對象,她將會說哪些話,他都能猜到。第一句定然是:你怎麽愛上了一個凡間女子?第二句定然是:既然她已經跟別人相愛了,你就別想她了。第三句定然是:仙界那麽多仙女,難道就沒一個入你的眼嗎?


    這些說等於沒說的套話他一點兒都不想聽,也不能讓他發泄心中的鬱悶。


    他的母親,從來都不是他的傾訴對象,在晨軒眼裏,她不是一個善解人意、溫柔的母親,而是對他管束嚴苛的可惡的老太婆。


    晨軒最常傾訴的對象就是青兒,現在也不知道她在哪兒。


    他心中暗自打定主意:“我找棵樹抱著哭一陣算了。”


    柳一尚隨與絮兒和奇君的表妹趕到了他大伯家時,他大伯家中已是擠滿了親朋好友,屋中鬧哄哄的。


    剛一進門,奇君他大伯就笑著招呼道:“尚隨,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在商討憶凝跟奇君的婚事。”


    “婚事?”柳一尚隨猶如聽聞晴天霹靂,頓時神情一凝,僵在了那裏,柳一絮兒也是大驚失色。


    奇君起身走到尚隨麵前,麵含淡然的笑意,說:“憶凝千裏迢迢到西陵氏來找我,我不會再辜負她的情意了。”


    “你,你真的想好了嗎?”尚隨問。


    “當然想好了。”奇君笑著說。


    “這可是大事,你可要想好。”柳一尚隨皺著眉說。


    憶凝在一旁聽著,心中極為不悅。


    “我自然是想好了的。”奇君也皺著眉說,“尚隨,難道你不希望我跟憶凝結為夫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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