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不說!”榆洛女又厲聲道。


    “姑奶奶,我說,我說。”虎妖色厲內荏,欺軟怕硬,他見榆洛女此般厲害,隻得招道,“是南山山神幹節讓我這麽做的。”


    柳一尚隨一聽,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頭,頓時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上南山手刃幹節!


    “那個女孩兒也是你殺的是不是!”他厲聲問道。


    “不是不是,我真的沒有看到什麽女孩兒。”虎妖忙道。


    “你!”柳一尚隨氣極,一時都不知該罵他什麽好,隻是瞪著他。


    “我問你,成昊氏的瘟疫是不是也是幹節弄的!”榆洛女又問。


    “那怎麽會呢!”虎妖道,“我家大仙是神,怎麽會做這種事呢!”


    “神?”柳一尚隨怒道,“他是個禽獸!跟你一樣的禽獸!”


    虎妖被他這麽一罵,頓時一臉尷尬。


    而柳一尚隨罵出這一句,心中爽快無比!


    “他不想讓凡人知道這個秘密,無非是想靠它多獲得一些他們的供奉,可是他不把玉川花賜給他們,而隻是守著它,又怎麽收凡人的供奉?”榆洛女質問道。


    “這……”虎妖雖然狡猾,但是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想了片刻,說:“我也不知道山神是怎麽想的,總之他就是要我守著玉川花。”


    榆洛女冷笑了一聲,說:“你倒是能抵賴,我帶你到司神那裏去,他會讓你把一切都說出來的。我不會給你上刑,他那裏可有的是刑具。”


    虎妖一聽,立刻下意識地身體一顫,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色。


    說罷,她便從腰間取下一個小瓶子,將瓶塞打開,虎妖一聲驚呼,便被吸入了瓶中,她迅速將蓋合上,將它關在裏麵。


    “尚隨,這裏就交給你了。”榆洛女道,“我把它交給司神孟塗。”


    “好,你自己小心。”尚隨叮囑道。


    榆洛女帶著虎妖乘風而去。


    柳一尚隨望著她的背影,在玉川花叢中惆悵。


    他又低頭凝視著滿地的玉川花花蕾,愁緒萬千。雖說已經找到了讓玉川花開放的方法,但是要找到那麽多的……蛇,實屬不易。守著藥材卻不能用,這可如何是好?


    算了,先把這幾朵花摘回去。


    他這般想著,便摘下了剛剛開放的幾朵美麗的玉川花,回了部落。


    柳一尚隨把這幾朵花和昨日撿的花都洗淨,一起熬煮,熬了幾壺藥湯,送到幾個奄奄一息的族人那裏。不出他所料,隻大半日,他們便被治愈了。


    午間,巫師們和巫女們都得到了暫時的休息,柳一憶凝也回了家。她整個早晨都因為擔心著玉川花的事而處在惶惶不安之中,回到家時,黃伊已經做好了飯,但柳一尚隨和榆洛女還沒有回來。


    黃伊心中還是惱恨她殺了人,尤其是還對自己的兄長下狠手,但是因為她的自首,她對她的看法也有所改觀。雖然她不可能對憶凝像對絮兒那麽好,但是也不會再給她臉色看,更不會對她惡語相加。此刻隻有她們兩人在,便在家中閑話。


    說了片刻,柳一尚隨便回了家中。


    憶凝見他回來,立刻迎了上去,問道:“怎麽樣,可有什麽收獲?師姐呢,怎麽沒一起回來?”


    柳一尚隨說:“在玉川發生了一些事,師姐去丹陽了。至於玉川花,它果然是要吃……蛇才開花,而且我用了別的毒蛇去試,它居然對它們毫無興趣。”


    “那我們要到哪裏去找那麽多的……蛇啊!”柳一憶凝皺眉道。


    “哎。”柳一尚隨也皺眉道,“我們原就不該指望它的,不過它吃了……蛇,又開了兩朵花,我把它們與昨天撿的花都拿去煎了藥,好歹還是救了幾個人。”


    “都是病重的人嗎?”憶凝問。


    “是。”


    “既然它有如此神效,我們還是該再從它的身上想辦法。”


    “原本生病的人就多,已經是耽誤了種地和捕獵,如果再派人把精力都用在找……蛇上,恐怕不行。而且……蛇有劇毒,普通人找起來也十分危險。”


    “你們在那裏發生什麽事了?”憶凝想了一會兒,又問,“丹陽不是司神所在嗎?”


    柳一尚隨把他們在玉川所遇一一說出,黃伊與憶凝聽了又是驚詫又是憤怒。


    柳一憶凝新仇舊恨都累在心頭,心中尤為憤怒,她現在隻期望司神真的能還他們成昊氏一個公道。


    自從多年前幹節要強娶她為妻,她就與他結下了血海深仇。後來他又害她家破人亡,害死渝水女神,如今又讓她成昊氏遭受瘟疫,又很可能害死的她的妹妹,仇恨的火焰在她的身體中熊熊燃燒!


    又是一陣沉默,憶凝的突然腦中冒出一個極為大膽恐怖的想法,她狠了狠心,說:“玉川花的事,你可以,拿我是肉去試試!”


    柳一尚隨被她一語驚人,猛地一愣,又霍得想起,她可是身中劇毒,也許,玉川花,真的會對她的肉很受用!


    “這……”他驚訝地望著妹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如果她的肉真的可以,豈不是要把她碎屍萬段?


    一想到此節,他心中便猛地一顫!


    黃伊也是心中一涼。


    “大哥,試試吧。”憶凝說。她的眼神堅定,神色淡然。


    “這……”柳一尚隨望著她,不忍對她下手。


    柳一憶凝見他動不了手,便走到灶邊,挽起左臂的袖子,右手拿起一把刀來。


    柳一尚隨和黃伊都是心中狂跳,緊張地望著她。他們的內心都想阻止她,但是因為另外的原因,他們隻得就這麽望著她,眼睜睜地看著她把自己的肉割下。


    她咬緊牙關,心一橫,便舉刀向自己的左臂揮去,隨著一聲慘叫,憶凝身上的一塊肉被割了下來,落到了地上!


    劇烈的疼痛讓她左臂瘋狂地顫抖著,她的身體也隨之微微地顫動!憶凝的右手也因為疼痛而無力握刀。她手一鬆,刀落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柳一憶凝的左臂上,頓時一片黑色,一個巨大的創口正在瘋狂地冒著黑血!


    尚隨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纏住了她的手臂,然後又扶她坐到地上。


    此刻他已然是雙目晶瑩,他沒想到,妹妹竟然作出如此驚人的舉動!


    黃伊也是一臉驚駭,她雖然視吃人為常事,但是還沒見人自己把自己的肉給削下來,而且還是為了救人!如此義舉,實在是讓她震撼!


    “大哥,你別管我了。”憶凝咬著牙道,“你還是快拿我的肉,去玉川邊試試。”


    柳一尚隨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是默默落淚。


    “大哥,反正我也是要死的。”憶凝苦笑著說,“我的身體還可以救我的族人,那便是上天給我的恩賜,給我成昊氏的恩賜。”


    “你別說了。”柳一尚隨哽咽道。


    他轉過頭,望著那一塊血淋淋地肉,不由得心裏發怵。


    “我的肉上有劇毒,大哥你要小心。”憶凝又掙紮著說。


    “我知道,我知道。”尚隨低聲道。


    “憶凝,你怎麽了!”突然,門口傳來了晨軒的聲音。他一眼就看到憶凝左臂受傷,一臉緊張擔憂地神色。


    他慌慌忙忙地走了過來,凝視著她的傷口,問:“你這是怎麽弄的?”


    憶凝望著他,說:“我自己弄的。”


    “你這是幹什麽,怎麽弄的這麽多血!”晨軒慌道。


    他每日都要過來“蹭飯”,自然“蹭飯”是假,看憶凝是真。此時他又來“蹭飯”,卻不想看到此情景!


    “沒事,隻是割一塊肉而已。”憶凝苦笑著說。


    “割一塊肉還說‘而已’!”晨軒喊道,“你好端端地割肉幹什麽!”


    他又是驚駭又是心疼,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咆哮了!


    “好端端地誰割肉!”憶凝笑道,“自然是我的肉有些作用,我才那麽狠心割下一塊來。”


    “有什麽用?”晨軒驚道,“你要做什麽?”


    柳一尚隨把玉川花和柳一絮兒的事告訴了晨軒,晨軒驚詫不已,他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神奇的花!同時,他也為絮兒懸著心。


    “這麽說來,如果你的肉真的有用,豈不是要把你身體碎屍,萬段?”晨軒一臉驚恐地問。


    “是啊。”柳一憶凝笑著說,“如果我的肉真的有用,那這是我的光榮。”


    晨軒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要被碎屍萬段,不禁又是雙目晶瑩,心疼難當。


    “如果上天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我會感謝它。”憶凝笑著說。


    “可是你的身體……”


    “我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她又笑著說,“還管這副肉身做什麽?我的血肉之軀,又哪裏有我成昊氏眾多族人的生命重要?”


    晨軒嘴角微微**了一下,勉強笑了笑,說:“嗯,我懂。希望,希望你,能,能救你的族人。”


    憶凝衝他微微一笑,又扭過頭對尚隨說:“大哥,事不宜遲,你快去試試吧。”


    “好。”


    柳一尚隨把憶凝交給晨軒,又小心翼翼地用一塊手帕包起那塊血淋淋的肉,快步出屋。


    他幾步路走到玉川,在一片玉川花叢中蹲下身,展開手帕,一抖,便把那塊人肉抖到了草叢中。


    柳一尚隨此刻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的肉有用,還是無用。


    他死死地盯著它們,看它們有何反應。


    幾秒之後,附近的玉川花葉子有了動靜,它們搖晃著自己的身子,向那塊肉伸去!


    柳一尚隨心中一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看來,玉川花對憶凝的肉,相當有興趣!


    如葉子吃蛇肉的方式一般,它們一碰到憶凝的肉,便迅速一卷,將它的肉包裹起來。


    但是短短幾秒之後,幾乎所有的葉子都放開了那塊肉,慢慢縮回原位。而那塊不大的肉,似乎沒有被吃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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