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尚隨心中一緊,難道說,它們對她的肉不感興趣?


    正想著,更遠處的玉川花葉子們慢慢伸了過來,將那塊肉包住,又開始“進食”。


    而幾乎是在同時,柳一尚隨看到,附近的一朵玉川花開始開放,接著,又是一朵,又是一朵……不到片刻,他的身邊就開了七八多玉川花。


    而葉子們,則由近到遠,前赴後繼地享受它們的肥料,花兒也由近及遠地漸次開放。


    一刻之後,柳一尚隨的麵前,已然是開滿了白色的玉川花!玉川邊,頓時成了一片白色的花海!


    朵朵白花在風中搖曳,宛如一個一個的仙女!


    柳一尚隨看到這幅美麗而震撼的場景,不禁心中一動。他望著一地的玉川花,不禁呆住了。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


    他用目光掃了一下,數的大略有一百來多花。而那塊肉,則被玉川花的葉子分而食之。


    他雖然身上沒帶什麽工具,但是他也不敢離開去拿竹簍之屬,怕玉川花被人摘走。


    那時已是秋季,他穿著長袖衣衫,袖子寬大,倒是可以裝東西的。


    於是柳一尚隨便把玉川花盡皆摘下,裝入袖中。隻是袖中狹小,不免把玉川花壓成了一團。


    他此時心中五味陳雜,她的血肉能讓這麽多玉川花盛開,對整個成昊氏來說,是好事,可是,這也就意味著她將屍骨無存,這也意味著,她會被立刻處以極刑!按照成昊氏的律條,殺人者,一律亂箭射死!


    亂箭射死也算不得太殘忍,但是他一想到此場景發生在憶凝的身上,便心中不忍。


    柳一尚隨疾步往家中走去,此時晨軒已經給憶凝上了仙藥,但是因為傷口太大,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愈合。幾個人坐在屋中,等著他回來。


    片刻之後,柳一尚隨從玉川回到家中,神色凝重。


    憶凝一見他推門而入,就忙對著他問道:“大哥,怎麽樣?”


    柳一尚隨不說話,而是把袖中一抖,一百來朵的玉川花從他的袖中一個一個地飄落下來,直落的一地。


    “這麽多!”憶凝不禁一聲驚呼,高興地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莫大的驚喜!


    “我的天!”黃伊也是一聲驚呼。


    隻有晨軒沉默著,臉色鐵青。這麽說,憶凝是要馬上被處決,要被碎屍萬段了!


    “太好了!”憶凝哭道,“沒想到我的一身血肉,還有這等作用,也算是先祖保佑了。總算是,有救我成昊氏的方法了。”


    她一時心中喜不自勝,熱淚盈盈。她終於,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可是你也馬上也要死了。”尚隨沉吟。


    “我早就該死了。”憶凝哭道,“我現在也不知多活了多少日,這恐怕是先祖看在我過去救人無數的份上,對我的憐憫了。”


    “你能這麽想就好。”尚隨哽咽道,“我這就把這些玉川花熬成藥,然後將此事稟告首領和大巫師。”


    “好。”憶凝說。


    “主人,我去熬吧,你別餓壞了。”黃伊道。她的聲音,也不禁有些哽咽了。


    “也好。”尚隨說,“你去吧。”


    黃伊臉色陰鬱,她撿起一地的玉川花,到了院中。


    “憶凝,都到如今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答應我的求婚嗎?”晨軒緊皺著眉頭,突然問。


    “不能。”憶凝斬釘截鐵地說。


    晨軒一愣,焦急而期待地望著她,不知該說什麽好。


    “算了,晨軒。”尚隨也勸道,“你不必勉強了。”


    “我晨軒最不喜歡勉強別人,但是在這件事上。”他的眼中透著堅定的神色,“我一定要爭取。”


    “我都要死了,你要我怎麽樣都可以。”憶凝道,“就是跟你成婚不行。”


    “憶凝,我真的很愛你,真的愛你。”晨軒望著她,幾乎又是雙目晶瑩,“我求你答應我好不好。”


    她見他如此認真,心中也是一動,不由自主地說道:“晨軒,如果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的話,我一定嫁給你。”


    柳一尚隨一聽,心中霍得一震,她說這話,豈不是表示,她,她已經愛上他了?


    晨軒亦是心中一震,他聽出她話中的意思,愣了半響,才發瘋似地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憶凝胸中血液翻騰,淚如泉湧,“如果我還有活下去的機會的話,我,我一定嫁給你。”


    晨軒又愣了半響,才說:“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你愛我,是嗎?是嗎?”


    此刻,他情至深處,也不管尚隨就在一旁,眼淚奪眶而出!


    “是,我愛你,我愛你。”憶凝也哭道。


    柳一尚隨在一旁看著,心中一震,晨軒努力了這麽久,終於得償所願,可是,為什麽偏偏是她要死的時候!如果是這樣,他寧願憶凝至死都不要愛上他!


    他一時酸楚難當,雖然他們此刻互相深愛著對方,卻注定不能在一起!


    他不忍再看,不禁眼眶濕潤,起身走了出去。隨他們在屋中如何吧……


    憶凝見尚隨已然出去,便無所顧忌地抱住晨軒,失聲痛哭。


    晨軒也緊緊地抱著她,泣不成聲。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憶凝哭道,“如果不是我殺人,我們,我們也不至於如此……”


    “過去的事就不要說了。”晨軒也哭道,“你雖然就要被處死了,可是你現在還沒有死,我們還有機會,還有機會的,隻要你肯給。”


    “不,不可以!”憶凝哭道,“我,我不能那樣做,絕對不可以。”


    “我求你了,如果我不能與你結為夫妻,我會遺憾終身的!”


    “不!你跟我相愛,就已經是個笑話,又怎麽能與我成婚!”


    “這不是笑話,這怎麽是笑話!”晨軒喊道,“我就是愛你,我愛你!”


    憶凝泣不成聲,再無言語,隻是緊緊地抱著他。


    “如果不是發生了這麽多,我也不會愛你,可是如果這一切還可以重來,我寧願不愛你!”


    “憶凝,一切都不能再重來了。”晨軒道,“既然發生了,就隻想著去承擔就好。隻要你知道自己錯了,這一切對於我都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


    “為什麽,為什麽你竟然有如此寬大的心懷,為什麽……”


    “沒有寬大的心懷,我愛不起。”


    “我現在就想抱著你,再也不放開。”憶凝哭道。


    “好,我就讓你抱著,再也不分開。”


    ……


    巴地丹山後山,一個女子正押著一個虎妖往山頂而去。


    雖然已到秋日,但是山上盡是鬆柏,因而整座山還是一片翠綠,不見秋色。隻有地上的野**,才昭示著秋季的到來。


    剛走到半山腰,曲折的山路上便有一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是司神手下的草頭神,也就是差役。他一身玄色衣服,手握石斧,在此處守山。見有人來,他便攔住了他們。


    他雖然法力低微,但是也有些眼力,認得榆洛女是仙,被她押著的是妖。


    那人道:“不知仙子是何人,押著這虎妖到我丹陽山做什麽?”


    “我是在渝水修行的榆洛女,這個虎妖在渝水犯了點兒事,我專門帶它來見司神。”


    “仙子稍等,我這就去通報司神。”


    說罷他便回身淩空而起,直奔山頂而去。


    虎妖已從在渝水的慌張變成了完全的慌亂,司神在巴地可是個人神共懼的人物,何況他一介妖孽!


    但若是他把幹節的事都招出來,恐怕幹節也不會讓他活命!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過了片刻,那人又飛身來報,說:“仙子,司神有請。”


    三人淩空而起,到了山頂的司神殿。


    一進殿中,司神孟塗便從自己的位置上下來,對著榆洛女拜道:“拜見洛女娘娘。”


    榆洛女一疑,道:“你拜我做什麽?”


    “小神是夏人,您是女媧娘娘的女兒,自然是我長輩了。”孟塗道。


    她心中微驚,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是廩君告訴小神的。”


    榆洛女心中暗想,廩君恐怕把她原來的身份也是告訴了他的。他是公正嚴厲,讓他知道了倒是不要緊。


    神殿中的差役們聽說她是女媧娘娘的女兒,都眼露驚訝之色,側臉望她。虎妖也更是嚇得不清。


    “你起來吧。”她淡淡道。


    “謝娘娘。”司神起身說,“娘娘請一邊坐下。”


    榆洛女走到一旁,安然坐下。


    孟塗回歸原位,立刻一臉淩厲之色。


    虎妖忙下拜道:“小妖拜見司神。”


    他一臉驚慌,渾身微微顫抖。他雖然從來沒有到司神殿來過,但是司神的威名他可是早就聽說過了。


    “娘娘,你帶他到這裏來,不知他是犯了什麽事?”司神問道。


    榆洛女便把成昊氏瘟疫及他的所作所為都說了一遍。


    司神一聽,便立刻義憤填膺,血脈膨脹。如此行徑,簡直是趁人之危,禽獸不如!


    但他同時心中也暗暗叫苦:“姑奶奶,太奶奶,祖奶奶耶,你這麽一來不是打草驚蛇麽?我原是想查幹節給成昊氏下毒的證據的,這麽一來,他便更為警覺了。何況他隻是趁人之危,根本就不能給他定大罪,而且若是把他關在牢中,那有個計劃恐怕就不能實施了。”


    但他不動聲色,裝模作樣地對虎妖厲聲道:“她說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虎妖唯唯諾諾地說。


    “那我且問你,幹節跟這次成昊氏的瘟疫有沒有關係?是不是他下的毒?”


    “小妖也不清楚啊,但是山神不會做這種事的。”他忙道。


    “你在玉川邊說不是幹節做的,現在又說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榆洛女在一旁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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