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想不到是誰嗎?”


    “我當然能想到。”


    “可是以你的本事,你殺不了他。”


    “我……”憶凝一時也不知該不該說出來,欲言又止。


    廩君自然是看出她神色有異,微驚道:“難道你有此能力?”


    “我,我……”憶凝一臉糾結,不知該不該說。


    “你無需告訴我你要用何種方法報仇,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是否有這本事。”


    憶凝稍猶豫了一刻,道:“我真的有這個本事,隻是不一定能得手。”


    “你若是不說,連我都覺察不出你身上有什麽力量,如果是他,想必更加察覺不出。”


    “我也是如此想。”


    “可是,你哪裏來的如此奇妙的本事?”


    “是女媧娘娘給我的。”


    “女媧娘娘神通廣大,怪不得可以給你如此玄妙的本事。”廩君恍然大悟道,他又疑道,“可是女媧娘娘隻說暫時保住你性命,並未告訴我她給你特別的法術。”


    “女媧娘娘確實隻是暫時保了我的性命。”


    廩君眉頭微皺,不知道她在打什麽啞謎,他凝神思考片刻,頓時豁然開朗,笑道:“女媧娘娘確實隻是暫時保住了你的性命,沒有再給你的別的。娘娘的確是睿智高明,還好你也明白她的意思,我竟都沒想到。是你太聰明,還是你們有血脈相連,竟也能猜出如此隱晦的意思來?”


    “我也不知。”憶凝苦笑道。


    他突然轉而又沉著臉說:“你可知道以人弑神是要魂飛魄散的?”


    “我知道。”憶凝的臉上露出不可奪其誌的堅定神色,“我寧願魂飛魄散,也要給我的族人報仇。”


    “你這麽想我就放心了。”廩君欣慰道,“你不僅能為你的族人報仇,而且還能成為你族人的楷模。他們都會效仿於你。”


    “我是個罪人,沒有什麽好效仿的。”憶凝苦笑道。


    “你這個罪人也有可敬的地方。”廩君微笑道,“你一定可以讓他們更加勇敢,更加懂得為自己爭取該有的東西,更加敢反抗。這一點,比你用你的**救他們的生命還要重要的多。”


    “我沒有這麽偉大。”憶凝又苦笑道。


    “你還不信?”廩君笑問。


    “我不信。”


    “你不信,便不信吧。”廩君淡淡道。


    他又問:“你可知道時機在哪裏?”


    “就在我被萬箭穿心之後。”憶凝沉著道,“那時司神派來看著我的人就會離開,他想要劫我,就隻能等到那個時候。”


    “所以,你一定要在真正被射死之前裝死,這樣司神的人才好離開。如果你真的死了之後,幹節才來劫你,或者他沒有來劫你,那你也萬萬殺不了他,懂嗎?”


    “我懂。”憶凝神色堅定,“我一定要殺了他,才能閉上眼,否則我死不瞑目。”


    “盡力便好。”廩君說,“如果你真的殺不了他,以後我會再找別的機會收拾他的。”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憶凝說,“我一定要抓好它,錯過了,也不知何時才會有這樣的好機會。”


    廩君不由得笑了一下,歎道:“你很執著,也很勇敢,這本來是兩個好的品質,可是如果前提是是非不分,那這兩個品質隻會讓你作惡。以後你的族人會以你為警戒,這也算的是你對後人的一個貢獻了。”


    “您這麽說我得找個地縫鑽了。”


    “我現在沒有怪你的意思,在我的心裏,已經原諒你了。”


    “原諒我?”憶凝一疑,“我值得原諒嗎?”


    “對於一個肯悔過的人,當然應該原諒。”廩君柔聲說,“我想女媧娘娘在看到你救人的時候,也在心裏原諒了你。”


    憶凝看到他溫柔的神情,不禁在一瞬間發了小小的花癡,心中一動。


    但是她也知道,兩位大神雖然都原諒了她,但是也會看著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而不會因為她此刻的反省而饒恕她的罪過。


    “你明天就要赴刑場了,有件事你不做,你不覺得遺憾嗎?”他突然又道。


    “什麽事?”憶凝心中一疑。


    “你還沒跟你愛的人成婚。”


    柳一憶凝心中陡然一震,她又何嚐不想與晨軒拜堂成親,可是……


    “他都不怕,你怕什麽?”廩君問道。


    “我不是怕,我是擔心連累他。”


    “如果他真的愛你,對於他來說,不能跟你成婚,將比受你連累痛苦千萬倍,懂嗎?”


    “我……”憶凝低頭不語。


    “孩子,我的事你們都知道。”廩君沉吟,“我希望你不要給你愛的人留下任何遺憾。比起不能跟你成婚的遺憾,被人嘲笑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若是你死了,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我……”憶凝複又抬起頭來,說,“可是他已經走了,而我明天就要上刑場。”


    廩君麵上含笑,那笑中意味深長。


    憶凝望著他,心中一疑。難道到了這個時候,還會有什麽意外發生嗎?


    他笑著望著他的後人,欣然道:“他哪裏舍得走呢,他不就在你身邊嗎?”


    憶凝聽他就在此處,心中頗感意外,忙問道:“他,他在哪裏?”


    “我在這裏。”晨軒的聲音從殿的後麵傳來,話音一落,他便從殿的後麵走了出來,快步走到憶凝的身邊。


    “你,你……”憶凝看到他竟然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一臉驚詫。


    晨軒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一臉溫柔的笑容:“憶凝,那麽驚訝做什麽,不是你教會我任何事都會發生的嗎?不是你教會我要爭取的嗎?你原來不也是不愛我嗎?現在你不是愛著我嗎?”


    憶凝也微微一笑,說:“那是你的寬容接納了我的心。”


    “無論如何,是我們相愛了,是麽?”


    “是。”


    “那麽相愛的人,是不是該成婚呢?”他又笑著問。


    “應該。”說道此處,憶凝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她內心翻湧澎湃,不能自抑。


    “可是,你怎麽會在這裏?這裏又是哪裏?”憶凝驚問。


    晨軒與廩君俱是一笑。


    “憶凝,現在我們都在你的夢裏。”晨軒道。


    “夢!”憶凝一驚,“那這,不都是假的?”


    “不,這不是假的,都是真的。”晨軒笑著說,“你豈不知,這世上有托夢一說。”


    憶凝說:“我自然是知道有托夢這回事的。隻是沒想到發生在我的身上。”


    “那你怎麽也到了我的夢裏?”憶凝又問。


    晨軒在與憶凝分別之後,便離開了牢房,但是剛走出幾步,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他,他突然仿佛著魔一般,突然又折返回來,站在憶凝的牢房外。


    他從窗中看著憶凝在牢房中痛哭,不禁心如刀絞。他知道他是舍不得走了,但是他也不想再與憶凝相見,他怕再見到他,會讓憶凝更加難受,他希望她走的會平靜些,雖然他也知道她不可能走的平靜。


    可是,他也快承受不住了,雖然明知道她該死,他也從未打算劫她,可是眼睜睜地要看著她去死,他還是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徹心扉的感覺!


    他不忍心再與憶凝相見,而是蹲在牆角,背靠著土牆,腦中盡是與憶凝在一起的場景。


    記得他們剛相識時,竟然同時轉過頭來,難道,那時他們之間的緣分就定了嗎?


    他還記得他們一起用陶塤和骨笛合奏,那是何等的美妙!可是那樣的美妙,竟然建立在一個謊言上!如果在他們有深厚感情之前,他就知道她殺了人,可能他就不會陷入對她的瘋狂迷戀中!可是現在已經晚了,他們已經相愛了,卻不能在一起!


    這是他的第一段戀情,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晨軒背靠土牆,呆呆地望著天上的明月。明月皎潔,卻無法解他心中之痛!


    突然,在寂靜的夜空中,一道光華掠過,落到成昊氏的這個小院中。


    晨軒出於本能,霍得起身!難道是幹節要來劫她嗎?


    那道光落到小院中,化為一個男子。


    晨軒不認得他,暗自慶幸不是幹節,但是他是誰?怎麽在這個時候來?他是衝著憶凝來的嗎?


    一時間,無數個問題都纏繞在他的腦海中。


    不過他已經感覺到了那人的仙氣,而且修為不低。


    那人看到他在此,也是微驚,他緩步走近,傳音道:“你是誰?怎麽在這兒?”


    “我是晨軒,我在這裏守著憶凝。”他也傳音道。


    在牢房中,依然有成昊氏的凡人看守,但是他們對這兩位神靈,直接“無視”了。


    “你又是誰,你到這裏來做什麽?”晨軒傳音道。


    “我是廩君,今晚來這裏,就是來找憶凝。”


    晨軒也聽說過廩君,忙拜道:“原來是廩君,失敬了。”


    而此時,牢房中已然是安靜了,憶凝已經悄然睡去。


    “聽說你對憶凝癡心一片,沒想到你竟一直在此守護。”廩君說,“當真是癡情。”


    “隻可惜明天她就要赴刑場了,她還是不願意與我結為夫妻。”


    “她在著別人,而且現在是戴罪之身,怎麽會嫁給你呢?”


    “不!她現在愛的人是我!她隻是怕連累我的名譽!”


    廩君微微愣了一下,傳音說:“她愛的人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我不敢欺騙您,也沒有必要欺騙您!”


    廩君望著他,神色複雜,半響他又傳音說:“既然你們相愛,那就該結為夫妻。”


    此話一出,晨軒立刻心中一震,難道到了最後關頭,他與憶凝之間竟然峰回路轉?


    他大喜過望,狂喜之情溢於言表!果然,隻要心存希望,就可能會有奇跡發生!


    “晨軒,我會勸她嫁給你,我會為你們做主,讓你們在我的麵前成婚。”廩君傳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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