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麽堅決啊?”她溫柔地笑著說。


    “當然了!”晨軒喊道,“沒有你我不能活!”


    “你不是一天到晚都沒憂愁嗎?即使沒有了我,你也隻會傷心幾天,然後你就會告訴自己,算了算了,多想也無益,還不如想想以後。也就過去了。”憶凝說。


    “你胡說什麽啊!”晨軒不滿地喊道,“我是這樣的人嗎?”


    “你不是樂天嗎?”


    “我真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晨軒微惱道,“如果你一直都不愛我,我也許會這麽想,現在我們相愛,我們也結為夫妻了,想的就應該是怎麽一直在一起啊!”


    憶凝笑了一聲,又神色黯然道:“她要是以死相逼呢?”


    “那我們倆就死給她看!”


    憶凝搖了搖頭,淡淡說:“我不能死。”


    “怎麽?”晨軒疑道,“你還不敢跟我殉情嗎?”


    “自然不是。”憶凝說,“我的生命是我的信眾給的,我不能就這麽死了。”


    晨軒一愣,是啊,她的生命是她的信眾給的,她受人香火,必須替人消災免禍,解除疾苦才是。


    “就算不為這個,你我也不要輕易說死字,隻要沒死,一切就都有希望。”憶凝笑著說,“何況我這個魂飛魄散的人都可以得道成仙,你還覺得有什麽事情不會發生嗎?”


    “你說的也是。”晨軒笑著說,“跟你在一起,不知遇到多少奇跡了。”


    “你不要瞎想,在這裏自己嚇自己。”柳一憶凝勸他道,“咱們隨機應變就好了。”


    “你說的也是。”晨軒釋然一笑。


    兩人爬上了山頂,山頂有一座兩層的小竹樓,是傣家風格。這裏正是容華夫人的居所。


    竹樓前有一個花圃,種植著各色牡丹,姹紫嫣紅,分外妖嬈。


    晨軒望了這裏一眼,心中無限感慨,對母親的思念,登時如洪水決堤般噴薄了出來!雖然一百年對於一個神靈來說隻是短短的一瞬,但是他依舊深深地思念著自己的母親!


    樓前的路依然由石板鋪成,兩人踩著石板,走到了樓下。


    兩個侍女站在樓底,見晨軒來了,微微欠身道:“少主。”


    晨軒神情凝重,顫聲說:“你們去通報母親,說我與憶凝求見。”


    “是。”一個侍女答了一聲,轉身上樓。


    他不禁呼吸急促起來,不由得握上了憶凝地手,然後慢慢加大力度,直到緊緊地握住。一百年後的母子相見,會怎麽樣呢?


    憶凝知道他緊張,雖然被他捏的有些疼,也就讓他捏著。


    她暗想,當年少典大仙帶著易惜芩姐姐去見伏羲大神和女媧娘娘的時候,她也是這般心情吧?


    晨軒在忐忑中等了片刻,剛才上樓稟告的侍女走了下來,說:“少主請。”


    他長呼了一口氣,拉著憶凝的手,一步一步上台階。晨軒覺得似乎他的腿都在發顫,不聽他使喚了。


    走完了短短的幾個樓梯,才到了小樓的一樓。在侍女的引領下,兩人走到容華夫人所在的大廳中。


    晨軒胸中血液翻湧,心中狂跳,母親,我就要見到你了!


    他的雙手此刻全是汗水,而握住憶凝的那隻手,此時握的更緊了。


    兩人拉著手,齊齊入了廳中。容華夫人端坐在他們的麵前,而悅薇也在她一旁站著。容華夫人不苟言笑,悅薇則淺笑盈盈,似乎是一個淑女。


    晨軒與母親眼神對視的那一瞬間,心中霎時百感交集,思念之情毫無壓製地被釋放了出來!


    他拉著憶凝,跪下顫聲道:“孩兒,拜見母親。”


    她看到自己一百年未見的兒子,又是歡愉,又是氣惱!一時也竟不知道是喜是怒!他們千年的母子情分,竟然被一個妖女生生斷了一百年!難道果然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嗎?


    憶凝也跟著說:“小仙拜見容華夫人。”


    容華夫人瞧見憶凝,幾乎都不敢相信這就是傳聞中的那個妖女!她雙目澄澈,飄渺淡遠,沒有一絲邪**之氣!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並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樣,長的傾國傾城!


    這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看著如此純潔的女子,竟然是個殺人犯!還幹過私通這等讓人不齒的事!而就她如此容貌,又何以讓自己的兒子為之神魂顛倒!不顧一切地娶了她!


    她一時竟都覺得有些混亂了,愣在了那裏。


    見到晨軒的喜悅和見到憶凝的惱怒,在她的腦中交織,她都不知道是喜是悲了。


    “晨軒,她就是柳一憶凝?”她問。


    “是。”晨軒說。


    悅薇也側過頭說:“母親,是她。”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容華夫人歎道。


    憶凝聽她這一聲歎,還以為她是在挖苦自己,並沒有覺察出她這一聲歎中的深意。


    她也不理她,就當沒聽見一般。


    晨軒和悅薇也聽得摸不著頭腦,不知母親這話是褒是貶。


    “你們都起來吧。”容華夫人說。


    兩人起身後,容華夫人也起了身,走到晨軒地麵前,凝望著一百年未見的兒子!


    他一點都沒有變,隻是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女人!在她的眼裏,憶凝不僅多餘,而且極其不該出現在他兒子的身邊!她怎麽看憶凝,都覺得不順眼。甚至覺得她的清純,都是裝出來的!


    容華夫人帶著控訴地語氣對晨軒道:“一百年了,你終於還是肯回來看我,我還以為你都被你身邊的這個女人迷了心竅,再也不來見母親了。”


    憶凝早料到她會說這種話,心中平靜如水。不過晨軒聽著心中不怎麽是滋味,他辯駁道:“母親,我不是被她迷了心竅,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想與她在一起。”


    容華夫人聽到“在一起”三個字,頓時火冒三丈,怒道:“你跟她在一起?她那個時候明明已經被打入了地獄!即使你保留與她夫妻的名分,又怎麽能在一起!你為了這個虛無的名分,竟然寧願跟你的母親作對!”


    “雖然隻是個虛無的名分,但是這也是對我們真愛的肯定,我不能讓你剝奪!”晨軒說,“況且這名分來之不易,我一定要好好保護它!”


    他深深地記得,在憶凝就要被行刑的前一個夜晚,他絕望地蹲在她牢房的外麵。那是他一生都沒有體驗過的絕望無助的感受,心痛的幾乎要死去,幸好遇到了廩君,他還願意為他們做主,才成全了他們的婚事,而且還是在憶凝的夢中。這段銘心刻骨的記憶,他是不會忘的。如果他辜負憶凝,連廩君都對不起!


    憶凝不禁心中一熱,如果不是晨軒寧願與母親決裂也要保護這個名分,在她成仙之後,絕不會如此順利地與他在一起,還能仍以夫妻相稱。對於那個時候的晨軒來說,這個名分幾乎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但是他卻仍然願意堅守,這份感情,也當真是至真至純,令人動容了。


    容華夫人原本就對他的這份堅守極為氣惱,沒曾想憶凝又有成仙的機緣,他的這份堅守正好可以讓他們成為“合法夫妻”,她就更怒不可遏了!


    “晨軒,你知不知道她殺過人,還與別的男人私通?你為什麽非要喜歡上這樣的一個女人呢!”


    柳一憶凝聽容華夫人如此直接地挑出她的過去,心中不禁一怒。雖然她料到容華夫人會對晨軒說這些,而且肯定是不止一次地說過,但是她沒料到她竟然在自己的麵前直接說了出來,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如果她不是晨軒的母親,她就要暴怒而起了!


    她臉色一變,心中暗罵:“容華夫人,你當著我的麵說我殺人私通,你難道不覺得你的行為很齷齪嗎?比我殺人私通還要齷齪!”


    “我已經喜歡上了,那也沒有辦法。”晨軒反駁說,“你說的都是她的過去,她現在可是受人尊敬的神靈。”


    “什麽神靈!”容華夫人怒道,“他們成昊氏的人都瘋了嗎?要一個殺人犯來庇佑!是不是都不想活了!果然凡人都是愚昧的,隨便一個人都可以騙他們!”


    柳一憶凝聽到她罵自己的族人,終於按捺不住,怒道:“你可以罵我,但是你不可以罵我的族人!他們隻是用香火報償我冥冥之中對他們的庇佑。他們懂得撇開過去的恩怨,一事歸一事,智慧境界絕非一般,你怎麽可以說他們愚昧!”


    “那你是說我隻會用老眼光看人,連凡人都不如了?”容華夫人冷冷道。


    晨軒怕憶凝直接說“是”,忙搶著道:“在這一點上,你還不如凡人呢!”


    容華夫人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兒子這麽說,也沒想他是不是在保護憶凝,一時氣血上湧,半響說不出話來。


    憶凝自然知道晨軒是為了保護她,心中感動。不過若是她,她定然會換一種方式說。


    但是以晨軒之能,以此刻情況之急,他也想不出委婉的說法,隻得直接說了出來。


    悅薇看到母親被他們氣得說不出話來,對晨軒怒道:“哥,你怎麽這麽說母親!”


    晨軒歎了一口氣,說:“母親,你說的她殺人私通的事,她在地獄已經受夠了懲罰了!你又何必總以它來拒絕憶凝呢!”


    容華夫人望著他,歎道:“晨軒,你到巴地一趟,真的變了。”


    “我是變了!”晨軒傲然道。


    “你,你以前隻敢偷偷有些小動作,現在你學會了跟我頂嘴!學會了跟我決裂!我以為你服軟回來了!”容華夫人怒道,“結果,結果,你還是要跟我作對!


    “母親,我何嚐想跟你作對!”晨軒喊道,“隻是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針對憶凝!”


    “哥,你還說不是與母親作對,你分明就是口口聲聲護著那個妖女,與母親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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