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給蘇放打了過去,從窗子裏看到他接聽了電話,我開口說:“你幹什麽呢?在樓下站著當旗杆兒呢?”


    “你看到我了?”蘇放話不對題地反問我。


    “看到了,同時還看到了奧斯特,他說自己在下麵等了半天了。”我歎了一口氣說,“你說他到底想幹嘛?原來不是一直在利用我嗎,現在我又沒利用價值了,幹嘛還纏著我不放。”


    “誰知道,神經病一樣。”蘇放說著看著奧斯特,“我上去接你吧,晚上想好吃什麽了嗎?”


    “我不餓。”我看著站在下麵的奧斯特,忽然覺得這個大資本家有點可憐。


    用力甩了甩頭,他可憐個毛線呀,天天想要什麽有什麽,差不多都能用錢呼風喚雨了,我這種小職員才可憐好嘛,天天想著討好老板,做好項目,多拿工資。


    “要不去超市買菜,咱們一起回去做飯?”蘇放問。


    我想了想說:“行吧,我就不從前門下樓了,後門消防通道見。”


    “好。”他應了一聲。


    我上了電梯才發現,低頭想著奧斯特為什麽會一個人站在樓下等半天,越想心裏越不舒服。我現在明明應該是覺得報複以後很酸爽的感覺,怎麽鬧到自己這麽糾結。看樣子,我真的不適合當壞人,心理素質太差,自己為難了別人以後,有點扛不住了。


    我正在低頭胡思亂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就看到周梁一張欠揍的臉麵前:“怎麽了?想什麽呢?我都在你身後站了好半天了,都沒看到我?”


    “沒什麽,想著工作呢。”我掩飾了一下。


    如果不是他拍我一下,我真沒發現電梯裏還有其他人,勉強笑著和周梁說話,掩飾著自己心裏的不舒服。


    一樓的按鈕閃了一下,然後電梯門開了。


    我一抬頭就看到了蘇放與奧斯特同時站在對麵,周梁在我身後目瞪口呆,想了一下問我:“晚上你還有約會?這兩位是?”


    “周總,你晚上不是說好帶我出去嗎?”我有些手足無措地想躲開這兩個人,話衝口而出。


    蘇放的臉色很難看,伸手攔了我一下說:“不是說好晚上一起做飯的嗎?”


    我臉一下就紅了,奧斯特的臉一下就白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正準備解釋什麽,周梁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對我說:“我今天晚上真沒約你,先把自己的後院處理好了,別失了火影響工作。”


    說完周梁一溜煙地走出大廳,把我扔到了兩個男人中間。


    我對奧斯特的愧疚感在這一刻忽然就消失了,自己也搞不清楚剛才的糾結來源於哪裏。明明一切都結束了,我糾結個毛線啊!


    我挽起蘇放的胳膊對奧斯特說:“你找我有事嗎?我們之間已經結束很久了,兩年多了吧。”


    奧斯特看了看我挽著蘇放的手問:“你和他,在一起了嗎?”


    “對。”我挺直了腰板說,“我覺得他更適合我。”


    奧斯特想了半天,最後歎了一口氣,死死盯著我問:“你了解他嗎?你如果隻是為了賭氣,沒有任何意義。”


    “賭不賭氣,與你何幹?”我冷聲反問。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軟弱到一定程度以後就會變得堅強無比,隻是這種堅強往往堅持不了多久。


    “我等了你一個下午,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做這一切。”他往後退了一步,“現在,我知道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我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點失落,卻不知這點失落來自於哪裏。


    蘇放輕輕一笑說:“走吧,我們買菜去。”


    我應了一聲,默不作聲地想從他的胳膊下抽出自己的手,卻被他不動聲色的夾緊,說:“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這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間的距離。”


    “太熱了!”我抱怨了一聲,用力抽出手。


    蘇放有些失落,跟著我一起來到大廈門口,打開車門時他恢複了平靜,問:“晚上想吃什麽?”


    “隨便就行。”我說。


    他把車子開車到最近的超市門口,然後拉我一起走進去。


    蔬菜區人頭攢動,撲麵而來的生活氣。


    我不知道蘇放對於生活還會這麽熱愛,推了一輛購物車,拉我跟在他身邊,拿著那些鮮亮的豆角土豆問:“想吃哪個?要不做個豆角?來個荷蘭豆,看著杏鮑菇不錯,還有你最愛吃的西芹,我做個西芹百合?”


    他笑意盈盈,一邊輕聲說一邊往車子裏撿東西,時不時征求一下我的意見。


    我終於被眼前的一切拉回注意力,努力讓自己忘記心裏的不舒服,說:“可以,不過沒看出來你能做飯。”


    “原來也不會的,後來意外學了幾天,好歹能填飽肚子,你別抱希望太大。”他嗬嗬笑著。


    果然,他的話沒騙我,一個半小時以後,我們兩個人拿著筷子都愁眉苦臉地看著桌子上的菜品,咽不下去,太難吃了。


    蘇放尷尬地笑了笑說:“還是倒了,出去吃吧。”


    我聞言馬上放下筷子,假惺惺地說:“多可惜呀,你做了半天了。”


    他瞥了我一眼問:“有意思嗎?”


    我馬上閉嘴,他站了起來把一桌子的菜掃進垃圾筒對我說:“走吧,簋街麻小去。”


    我們像往常一樣吃串喝冰啤酒,麵對著麵胡扯,我卻覺得和蘇放之間就像隔著什麽一樣,說不出來的隔閡。


    他是個敏感的人,也覺察出我的異樣,把啤酒往桌子上一扔說:“劉諾,你是不是覺得這樣配合我後悔了?”


    “沒有。”我搖頭否認。


    “那你在電梯口說的話還算數嗎?”他又問。


    我又怔了一下才想到他指的是哪些內容,於是問:“你覺得是真是假?”


    他一笑:“我覺得是真的,也覺得你說出這些話的自然,但是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真的也變得摻了假。現在我重新問你一遍,你對我,真的不能接受嗎?”


    “不是。”我馬上否認。我說的這句話是真的,對蘇放我還是很有感覺的,隻是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愛情。


    我認真想過和蘇在一起以後自己的變化,我平和了很多,做事不再固執,每天都覺得生活往著美好的方向發展。隻是少了與奧斯特在一起的那種心跳,那種不知所措,那種致命的神秘的吸引。


    或許,這也是兩人性格的背景的不同造成的。


    “那你說的就是真的了?”他湊了過來,認真地問。


    我已經認真想了,於是點頭。


    然後我就看到他慢慢湊近了我,看著我的眼睛說:“我可以吻你嗎?”


    我被他問怔住,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已經湊了上來。


    一時間,我都不知如何反應,怔怔了接受了這個帶著冰啤酒味道的吻……他的唇出乎意料的柔軟,帶著一點果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啤酒的原因……


    等到耳畔再傳來人聲,他的唇已經離開了我,這一瞬間人聲鼎沸……煙塵氣撲麵而來。


    我剛才就像被人冷凍進其它時空了,但回想起來,那種感覺讓我動心又安心,唇間略帶苦澀的果香味兒讓我知道一切不是在做夢。


    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蘇放看到我的動作問:“是不是很留戀,等一下換個地方再繼續?”


    臉一下就紅到了脖子根兒,轉了轉頭看看四周的人,每個人都忙於自己的小聚會,沒人發現這桌剛發生的小小奸情。


    我和蘇放飯後是走回去的,從簋街走出來以後,人聲頓時消失。深夜的帝都城,除了來往的車聲,再無其它聲音,靜得如同鋼鐵森林。


    今天月亮格外的圓,顯得路燈都有些昏黃,走在街邊的人行道上,頭頂是高大的樹木,一時間靜謐得讓人懷疑這不是都市。


    偶爾,車子經過的聲音從隔著一道綠化帶的路上傳過來;偶爾,一兩聲的氣笛聲。


    我的手被蘇放緊緊握著,握得手心黏滑出了汗,他卻不鬆開,一邊走一邊看我,眼睛裏都是笑意。


    蘇放的笑很幹淨,幹淨到我不能拒絕,隻能傻乎乎地笑回去。


    這一次依然是一起爬樓梯,一口氣爬到家門口,兩人互望而笑,臉上額頭都汗。


    鑰匙插進門鎖裏哢嗒的一聲響,開了,他擁我進了房間。


    兩個身上都出了汗,距離近到能聞到彼此身上的汗味兒,他看著我反手把我推到了房門上,整個人都俯了過來,低聲在耳邊呢喃道:“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聲音低了下去,唇就貼到了我的臉上,溫熱綿軟的感覺,淡淡的酒味兒,苦澀的果味兒……我突然間覺得有點昏,不知身在何處。


    蘇放吻得很溫柔,春風拂麵的感覺,一下一下,輕輕淺淺,卻讓人拒絕不了,逐漸上癮。


    如果說我對蘇放沒感覺,就不可能喜歡上他輕淺溫柔的吻。


    “就這樣吧,也挺的,不是嗎?”我在心裏問著自己,緩緩閉上眼睛。


    房間裏沒開空調,溫度一點一點升高,我有些情不自已,惦起腳尖去回應他的追逐和躲避……


    不知什麽時候,兩個挪到了沙發旁,黑乎乎的房間裏隻有我們彼此的呼吸聲,不小心碰翻了什麽東西在地上打滾,傳出不和諧的噪聲……


    在這種濃得調不開的熱度裏,不知誰的電話驟然響起,不依不饒的響著,滿屋子都是刺耳的鈴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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