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幾天裏,吳天左思右想,尋找師父是件不大靠譜的事,這老家夥本就行蹤不定,如今韓家出了那麽大的事,師父肯定也不會賴在哪等自己。


    自己獨自一人去韓家這事從來就沒在他考慮範圍內,且不說懶得看韓家子弟那副嘴臉,而且大部分子弟還會因這件事記恨自己,再說,韓家必定是萬仙門和火雲穀的重點監視對象,自己估計還沒等到韓城,便被抓走了。


    回青州城更不可能,即便回去也得自己救了父母妹妹,衣錦還鄉,哪能如此狼狽的逃回去?


    所以,想來想去,他隻想到了一個好去處,風雲宗。


    那裏既然是師父的門派,也就是自己的門派,師父跑的了人,跑不了門派,他終究會回去的,而且沒準這老家夥已經回去無所牽掛地看自己徒子徒孫去了。


    若是他真不顧自己安慰,回宗派享樂,自己怎麽也得把他的胡子拔下幾縷!


    若是他沒回,據師父說,宗裏還有師兄師姐在,自己肯定也吃不了虧,若是萬仙門和火雲穀追來,自己也有了大靠山,一舉多得。


    所以吳天來到山下的一個小鎮,打聽了所在,然後翻遍整個破爛的小鎮,花了五兩銀子買到了這個老驢破車。


    目前身處南部州的東中部,雖還屬萬仙門的勢力範圍,但和火雲穀卻再也扯不上毛關係,所以吳天也沒刻意掩飾自己。


    隻是為了和這個破車能夠相匹配,從一百姓家要了件較為破爛的衣服,而後施展隱靈術,將自己的靈力波動隱去。


    拿起鞭兒,驅趕驢車,時不時地自己興奮地傻樂,倒也符合了鄉下趕大車的傻小子。


    吳天向來對別人的眼光不大看重,所以自己想怎麽穿就怎麽穿,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完全不理會路人的指指點點。


    “這麽年輕,幹點啥不好,非得不學好,趕驢車……”


    “看他那傻樣,沒事兒還偷著樂,我估計這,”路人乙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這,有點問題……”


    正說著,一聲清脆的鞭巷將那些碎言碎語的路人嚇得四散奔走,當然都是便走邊罵。


    吳天哈哈大笑,從趕車位上站了起來,揮動著鞭子,迎著和煦的春風,放開嗓子大聲吆喝嘶喊,與歡快的驢嘶合奏出一曲驚世駭俗的春日狂歌……


    …………


    吳天不緊不慢,趕著驢車沿著官道向北而行,若是無人時,便盤坐在板車上閉目打坐,冥想修煉積累真氣,遇到高山幽穀,便離開驢車,進入深山尋找妖獸廝殺,借此增進法術。


    再者便是體會五元之力,力量雖有,但吳天的運用還差著火候,結合鐵老給他的《五行術典》,他在五行元素的驅使上也愈加純熟,尤以水火兩種元素。


    木元素的生機之力逐漸融入體內,吳天的生息之力濃厚而活潑,這也使得他的恢複能力再次提升。


    至於九重妖塔,這大家夥在萬獸山脈中氣勢極為強橫霸道,但到了人間,吳天對它的催動卻變得困難起來,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人間的元氣稀薄,除非自己哪一天能夠打開第二層,吸收了裏麵的精華,或許有可能真正掌控。


    但妖塔存於體內,也並非沒有好處,那便是他的防禦力還是極強,吳天能夠抵抗天蠻的轟擊,承受從萬獸山脈到人間的界空擠壓,也大多憑此。


    所以,他有理由相信,現在即便遇到五轉以上的地仙,即便打不過,他也死不了,而且還能逃得了,在不濟還有一隻躲在布袋裏酣然大睡的天蠻呢,這小家夥一發飆,神仙也擋不住啊,所以基本等同與打不死的小強。


    吳天一路向北,從陽春三月初一直走到三月末,又從三月走到四月,轉眼間便來到了暮春時節。


    越往北,春季來的越晚,所以,一路之上春色不減,反倒是愈加燦爛。


    那頭老黑驢,在吳天各種丹藥的伺候下,煥發了第二春,且不說奔行如飛,速度極快、耐力極強外,就連性子也在春日的影響下變得放蕩了許多,隻要看見別人家的草驢,便昂首挺腰,身下驚世駭俗的大棒槌便開始擾亂它的步伐。


    這場景讓懵懂無知的小獸天蠻極為驚訝和好奇,瞪著圓圓的眼睛就要飛出去細細打量,被吳天無情地一巴掌給拍了回去。


    “小小年紀哪來的那麽多好奇!”


    天蠻晃了晃越來越滾圓的身體,眼中露出無辜的眼神。


    吳天帶著天蠻、趕著破車穿過數個大城池,經小鎮,過鄉村,行走在或繁華或貧苦的人間,遇到過喜氣的嫁娶,碰到過當街行凶,幫著一位阿婆抓過小偷,替客棧老板打過架……


    感受著千家萬戶的苦樂悲歡,吳天突然發現,自己真的不適合修仙,自己擺脫不了這人間的煙火氣息,這個人間——這個有著不平、有著困苦但同樣也有著最簡單樸素快樂的人間,才最適合他。


    吳天行走在人間,感悟著人間。


    然而越往北,這個人間便多幾絲凡俗氣息,因為萬仙門所在便在南部州中部偏北的位置。


    所謂凡俗氣息是吳天的定義,若是在人間百姓看來,則是神聖而玄奧的仙氣。


    當地百姓盡皆接受萬仙門的統治,萬仙門在各大城池都設有仙殿,分管世間事務,所謂的事務主要是指接受供養和朝拜。


    百姓以萬仙門為神仙流,所以極盡供奉,仙門的所在更是百姓的祭拜祈福之地。


    吳天自然是不信這些的,也極為看不起萬仙門的手段,盡管自己也是南部州人,但因為青州地處偏僻的西南,管轄實力為火雲穀,火雲穀對這些也不甚看重,所以,他內心中從來沒有信仰這個東西。


    這些日子來他力求躲避修仙者,一般官道之上也很少遇到修仙者,特別是萬仙門的“仙人”們,即便偶爾遇到些許,以他的實力,自是輕鬆躲過。


    但仙殿“林立”也有好處,吳天從這些人的口中得知了些消息,近一年裏最震驚修仙界的消息便是,火雲穀在數個月前被滅。


    吳天聽聞暗自驚訝,直到有一天他再也忍不住,趁著夜色,將一個常駐仙殿的築仙弟子用麻袋扣住,抓到了廢棄的祠堂裏,威逼利誘,終於打聽清楚了些。


    “火雲穀被一個老者一鏟子一鏟子給填平了!”吳天極為震撼地琢磨這個消息,“穀主、三大閣主,連同數位長老全部身亡,千名弟子四散逃離,部分歸入萬仙門,這有誰能做到?又有誰去做這事?”


    吳天腦中自然閃過一道身影,“看來師父是在給我報仇,他一定以為無死了。”


    想到這裏,他心中升起一絲溫暖,鐵老竟然不顧及萬仙門的臉麵、不顧及門派間的衝突,生生將萬仙門下的火雲穀生生滅掉,這份膽氣和對自己的關愛可見一斑。


    “不知道師父到底傷不傷心,有沒有落淚?”吳天嘀咕著,他卻不知道,自己身上帶著鐵老留給他的那塊黑玉牌,其上附著這鐵老一絲魂念,這魂念雖然不能知道徒弟的具體情況,卻能感知生死。


    吳天還不知道,鐵老滅掉火雲穀一方麵是要給他解恨,另一方麵,也確實也很討厭這個門派。


    “不知道那個黃靜去哪了呢?不會也拜入萬仙門了吧?”吳天對那個冰冷女子還是有些好感,畢竟也算救了自己。


    吳天從那築仙弟子的口中,再一次確定了風雲宗的具體位置後,便他打昏送了回去,然後趕著驢車連夜離開了這座城鎮,繼續向北而行。


    趕路、修煉、打聽消息、打妖獸鍛煉,吳天帶著天蠻晃晃悠悠行著。


    不一日,時近仲夏,吳天來到一處大河岸邊。


    這條大河寬近千裏,河水自西向東奔騰流淌,浩浩蕩蕩,轟響之聲如龍虎低嘯,氣勢極為雄渾壯闊,河麵之上煙波浩渺,又增加了一絲神秘。


    憑著吳天的目力,極目遠望,也隻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河對麵。


    這條大河叫做紅河,號稱“紅河億萬裏,無源亦無盡,落山如一葦,飛鳥不得過”。雖然盡是誇張,但如今眼見大河的驚人氣勢,這話倒也不錯。


    這條大河和人間的一般的河流一樣,都有著動人的傳說或軼事,無論是古人傳說,還是今人附會,但終究都不缺這一點。


    千裏紅河的非凡之處在於,他曾經孕育了無數的大修仙者,而這其中包括四任萬仙門門主,數以百計的地仙聖仙,所以,紅河對於南部州這個最大門派的意義可想而知。


    且不說四任門主都是臨河悟道最終成就大神通,便是如今的萬仙門門主蕭行子生於斯長於斯這一件事,便足以讓萬仙門將這大河作為南部州的母親河,作為自己門派的根源地。


    當然,這條河的意義不止於讓人來吹牛皮、讓人來崇拜,這條河最終要的作用是分隔了南部州與中部州,這是中州領地內部的重要分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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