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這邊是南部州,河的那邊是中部州。


    河的這邊是萬仙門的地盤,河的那邊是風雲宗的地盤。


    越過這條寬闊的大河,吳天便可到達中州領地最為繁華、最為強大的中部州,也便到達了風雲宗的勢力範圍,到了那裏自己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禦劍飛行是最快也是最簡單的辦法,但吳天並不想這麽做,原因隻有一個,萬一暴露了,事情就麻煩了。


    萬仙門在這大河之上必定有自己的布置,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和飛行速度,想不被發現有點困難。


    若想過河,隻有一個辦法,那便是萬仙門在沿河的幾大城市中都設置了叫做仙河關的關卡,隻要交足銀兩,便有官船負責托運過去,這關卡每月隻開一次,盡管價錢不菲,但中南中南兩部州交流還算頻繁,所以,每次過河都是摩肩接踵,擁擠不堪。


    這一日,吳天趕著驢車晃晃悠悠地來到通往仙河關的官道上,這條官道寬近二十丈,一旁是由巨大花崗岩砌成的河堤,另一旁是修整過的沙地,顯然南部州對這紅河沿岸的維護還是下了大工夫。


    但盡管如此,由於過河的人較多,所以吳天的驢車便被堵在了距離山河關一裏地左右的路口處。


    吳天站在板車上並未有太多煩躁的情緒,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眼角閃爍出一絲笑意。


    “哎,哎,說你呢,臭小子,聽見沒!”吳天身後傳來喊聲。


    吳天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短衣的大漢,滿頭大汗,在他驢車後扯著脖子喊著:“你小子快把你的破車挪走,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吳天看著憤怒的大漢,說道:“大哥,實在抱歉,小弟第一次來紅河聖地,對這裏的規矩不懂,隻不過,這裏是什麽地方,我還真知道,這是去往仙河關的路。”


    那大漢看著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眼中憊懶神色,怒氣更盛,道:“既然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吳天一笑,這大哥還真是磨嘰,竟然跟書院先生一般諄諄誘導,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但人生地不熟倒也不能不應著,便道:“小弟也知道,今天是仙河關通關的日子。”


    “嗨,他奶奶地,你小子不是找揍嘛,什麽都知道,你還趕個破車?你看你擋了多少人的路?”


    這句話一說出來,驢車身後的人們頓時都喊了起來,“可不是嘛,別耽誤大爺的事,快滾開!”


    “若是趕不上這一次通關,下次得等一個月後了……”


    吳天從車子上跳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腰間裝著天蠻的布袋,來到那大漢前道:“謝謝這位大哥的提醒,不過這擁堵似乎也不是我這車造成的呀!”


    看著吳天賴皮賴臉的樣,周圍的眾人都憤怒起來。


    “草,你小子是不是找揍?”說著又有幾個大漢走了出來,摞胳膊挽袖子就向吳天走來。


    好在之前的大漢倒也實在,粗聲粗氣的吼道:“哥幾個,先別跟這小子一般見識,一看就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雛兒,咱先把他的破車給扔一邊去!”


    吳天聞言,心中微微一動,看向四周的人群,倒有十之捌九的人都表示讚同。


    “哎,各位大哥大姐,有話好好說,雖說小弟的破車不值幾個錢,但終究也是我的家當,我就是想把車也運過去,不然大哥大姐們坐上我的車,我拉你們到仙河關咋樣?”吳天趕緊賠笑地說道。


    “滾,誰他娘地坐你的破車,你不知道這仙河關隻運人,不得帶其他東西?”那大漢怒道。


    吳天一怔,他還真不知道,向四周眾人身邊一看,還真是,最多的也就是帶兩三個包裹,連箱子擔子都沒有,看來自己這車還真有點麻煩。


    就在這時,仙門負責核查的弟子似乎發現了這邊的事情,兩名身穿青衣的修仙弟子分開人群走了過來,冷冷地說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兩人年紀都不大,二十三四歲,均是淡青長衣,腰係墨綠腰帶,兩人神豐氣足,但麵色都極為冷漠,唯一的區別是一個俊朗,一個麵相普通。兩人的修為都在築仙八層左右,想來修煉天賦一般。


    眾人一見仙門的人來了,都趕緊躬身拜倒,吳天也隻得微微拱了拱,他也偷偷檢查了一下隱靈術的功效,將一身靈力全部隱匿,而後將腰間的布袋緊了緊,不讓天蠻發出聲音。


    眾人七嘴八舌把事情說了一下,隨後將目光都放在了吳天的身上。


    那兩名仙殿弟子也打量著吳天,見是一個鄉下小子,盡管長得還算清俊,但終究也隻是個窮小子,其中那名稍俊一些的弟子問道:“你是要過河還是來朝拜?”


    吳天趕緊笑道:“仙人,小的是朝拜完了,本想著過河,但沒想到和這幾位大哥產生了點誤會,驚擾二位,還望仙人見諒,見諒。”


    “仙河關隻許過人,其他事物一概不得過。”另一名弟子冷聲說道。


    “那我這驢能不能帶上船?”吳天笑著問道,但心中卻是狠狠地罵了幾句。


    但這絲笑容著實讓人厭惡,那名弟子臉色一沉,“自然不成,仙門規定。”


    這話說出來,眾人的神色都隨之一肅,顯然對“仙門”二極為尊重,轉而對吳天的要求都表示出極大的厭惡,帶隻驢過河這是對紅河的極大蔑視與侮辱,如此神聖的河流豈能如此褻瀆。


    吳天臉上一變,原本想著趕著驢車回風雲宗,弄一把驚世駭俗的事情,如今想來是不大可能了。


    看著這個少年不情願的樣子,兩位弟子神色顯露不喜,道:“或者你獨自一人過河,或者,趕車驢車回你鄉下老家去,弄隻老驢來這湊啥熱鬧。”言語之間盡是輕蔑與鄙夷。


    圍觀眾人都是哈哈一樂,由此一些嘲諷語言也隨之響起。


    “這小子腦子有病啊!”


    “我看是窮瘋了……”


    吳天聽著這些話心下升起不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鄙視的滋味自然不好,特別是周圍還有好多同齡的小美女,少年人還是要點麵子的。


    看著吳天的窘樣,兩位仙殿弟子甚是快意,在得到眾人對他們“犀利”言語的讚賞後,這種快意上升到自得的境界。


    而反饋到吳天這個窮小子身上,那便是更加冷淡和譏消。


    那名麵相普通的弟子看著吳天呆笨的樣子,更加瞧不起,道:“趕著這種破車來到這麽神聖的地方,豈不是玷汙了這裏的土地?”


    說著他來到車前,將馬車的兩根牛皮轅繩一拽,兩根轅繩噗的一聲斷裂,而後他單手一拎車轅,呼的一下整個板車都被他舉了起來。


    “嘩”的一下,圍觀眾人一震驚訝,而後爆發出喝彩聲,驚為天人!


    這名弟子見此更加賣力,單手一甩,板車飛過眾人頭頂,直接甩到數丈外的一處沙地上,嘩啦一聲本就破爛的板車摔得粉碎。


    眾人又響起一片叫好聲。


    吳天從頭至尾,一句話沒說,一個動作沒有,隻是裝作有些驚呆地看著,內心升起憤怒的同時,也對周圍眾人滿滿的惡意感到不忿。


    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個鄉下的窮小子,所有的家當就是一個破車一頭老驢,原本值得同情的事情,這些在這眾人的眼中都變成了他們的笑料。


    吳天性子雖然油滑,但終究是有血性的,這股血性不隻是修仙之後才有的,而是在青州城揍得滿城小青年四處逃竄時就具備的。


    但他想了想自己的處境,還是壓下了憤怒,車毀了就毀了,大不了再買一輛,自己不缺錢,隻可惜跟著自己跋涉千山萬水的板車就這麽意外犧牲,心底有些不甘。


    於是,吳天低了低頭,臉上換做極為合適的倔強,邁步走到老驢身旁,將壓在老驢身上的馬套撤了下來,隨意地仍在了地上,拉起韁繩轉身便要離開。


    眾人見狀,知道這少年終究還是個鄉下小子,不敢恣意生事,發出一陣哄笑。


    “站住!”另一名弟子見自己的師弟都贏得了眾人的喝彩,自己自然也不能落後。


    他盯著吳天身旁的老驢,這頭老驢雖然經過吳天的丹藥育養,已經極為健碩,但依舊還是有些醜陋,況且,吳天忽視了對老驢的形象的照顧,驢毛參差不齊,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股騷臭味。


    這名弟子眉頭微皺,鼻子輕輕抖了一下,道:“這麽醃臢的畜生來到如此神聖的地方,你就想輕易地帶它走?”


    吳天聞言,眉毛挑了挑,終於耐不住性子說道:“那你想怎麽樣?”


    眾人一見吳天反駁,就知道好戲真正開場,都極為興奮地看著場上的兩人,看熱鬧的總是不閑事大,這永遠是一個真理。


    果然,那名弟子聽到吳天的話語,就來了精神,向著吳天走了幾步,道:“怎麽樣?跪下,對仙河悔過,以求憐憫和寬恕!”


    這提議再次得到了一種圍觀者的讚同,畢竟這條大河是他們的聖地,豈能任由褻瀆,跪求寬恕不為過,“仙人”的要求不過分,沒毛病!


    這位俊朗的弟子,長眉一軒,心中自是得意,他也料想到,作為南部州特別是能來聖地來朝拜的都是南部州的子民,對萬仙門的旨意自然是無上尊崇,所以他很期待,這眉宇間有著倔強的神色少年跪倒在地的場景。


    但吳天自然是要給他一些驚喜,雖驚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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