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厚重的楠木大門被緩緩推開,沉積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塵頓時彌漫開來。三人情不自禁掩住口鼻。少刻,借著門外映射而入的光線,況元祝摸索到窗扇,用力撐開,順起牆邊的叉竿將窗戶支了起來。透入閣樓內的光線頓時將屋子溢得滿滿的。一陣輕風拂過,瞬間,整個房間變得清明起來。


    林源和秦馥玉也沒有閑著,幫助著將一塊塊覆蓋在屋內物件上的白色幕布掀開。這時,林源就看到,整個房間呈書房樣式,但格調大氣簡約,一張黃花梨木的大案、鏤花木椅及兩排紫檀木製的書架布成了整個房間的格局。書架上,黃色的綢緞鋪陳著,一卷卷竹簡整齊地羅列著,蕩漾著一股曆史的氣息。“看來沐族的曆史不簡單啊。”林源心細如發,發現了絲絲端倪。依照常理,少數民族曆史多由族人口授代代相傳,這也是多數沒有本族文字的民族,保存曆史的最常見辦法。可問題就在於,即便是那些有文字的大部落,數百年下來,能夠遺留下的筆墨也是少之又少。至少絕不會像沐族這樣,長篇累牘達整整兩個書架。尤其是其中書籍,竹簡製式,顯然曆史悠久。想來,其中必然講訴了沐族曾經的輝煌。林源很有想去上前翻閱的衝動,但還是克製住了,盡管況族長進來後未曾對他們有所限製,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肆無忌憚,尤其在這一族重地之中。


    況元祝自然不知道林源心中的千回百轉。他徑自在地麵敲敲打打,不知在做什麽。“果然沒錯,就在這裏。”片刻後,“啪嗒”一聲,況元祝似乎觸動了什麽機關,兩片地板居然自動彈開,卻是出現一個暗格。暗格並不大,其中也隻放置著一個金絲楠木製成的長形錦盒,況元祝將之取出,擺放在長案後,三人便聚攏察看,就看見錦盒上鎖,鑲嵌著一把泛著青光,不知用什麽金屬製成的黑色雙龍古鎖。隻見那雙龍糾纏,互吐龍珠,似在遨遊嬉戲。林源定睛一看,就發現,這這兩枚龍珠都各自對應著一枚鎖芯。“小友,請你搭個手。”況元祝早有準備,拿出兩把同樣是黑色金屬製成的龍頭鑰匙,並將其中一把遞給林源。


    “不要小看這把鎖,這其實是我們沐族世代相傳的‘雙龍戲珠’鎖,乃是鎮族之寶。傳說我們沐族第八代族長偶得天外隕鐵,便攜帶前往中土之都,以一半隕鐵的代價,才求得當時最負盛名、有‘神鎖匠’之稱的吳陽子出手煉製。時隔一年,寶鎖煉成,你猜如何?”況元祝介紹‘雙龍戲珠’鎖時來了興致,居然反問林源和秦馥玉。“如何?難道那吳陽子見鎖心動,想出爾反爾?”“也不是沒有可能,雖然吳陽子技藝絕倫,但煉成這樣的寶鎖,也要講究緣分,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隻怕他窮其一生,能夠突破巔峰,煉製出媲美此寶的作品也是少之又少吧。”就在林源和秦馥玉被勾起好奇心,一問一答的思索時,況族長卻是捋著長須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笑而不語地看著他們。“哎,況伯伯,你就直說吧,真的是猜不出來啦。”秦馥玉忍不住了,向況元祝撒起了嬌。這倒讓林源眼前一亮,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知性優雅的秦馥玉,露出這種小女兒的姿態,感受到另外一番驚豔。


    “非也非也非非也,哈哈。”況元祝賣足了關子終於開了口:“吳陽子何許人也?被世人傳頌為‘神鎖匠’又豈是偶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又怎麽會信口雌黃,做那黃口小兒之事?他的胸襟氣度,又豈是我們常人所能揣度。”況元祝麵露崇敬之色:“寶鎖出世,卻無寶箱相配,豈不是明珠暗投,令寶珠蒙塵。也罷,我索性就成全了你吧,也不枉我嘔心瀝血之作見世。”況元祝轉述了吳陽子的原話後歎道:“不愧是一代名匠,竟不計個人得失,隻求屹立在那藝術最巔峰的完美。他為了煉製出匹配寶鎖的寶箱,不僅拿出另一半隕鐵,甚至取出諸多珍藏的名貴稀有金屬,曆時兩年,終於打造出絕世寶箱和寶鎖融為一體。”


    “那後來呢?”林源和秦馥玉異口同聲道。“寶箱寶鎖合一,天降祥瑞,乃神器出世之兆。京畿震動,天子遂令使尋訪天下,惜未竟功。”況元祝笑道:“當然,這些都是後世傳言,究竟如何就不得而知了。隻知道先祖順利將寶箱寶鎖帶回,而吳陽子竟分文未取,實乃真名士也。”


    “那這‘雙龍戲珠’寶鎖是吳陽子最巔峰的神品嗎?”林源意猶未盡地道:“之後吳陽子難道再沒有煉製出相媲美甚至超越的神鎖嗎?”


    “當然不會,其實,吳陽子共有‘十寶’傳世,坊間傳稱‘十大神鎖’,分別是‘一佛出竅’、‘雙龍戲珠’、‘三分鼎立’、‘四荒八極’、‘五蘊皆空’、‘六道輪回’、‘七竅玲瓏’、‘八仙過海’、‘九日隕天’和‘十全十美’。‘雙龍戲珠’寶鎖不過是其中之一,是吳陽子的第二件神作。傳言,吳陽子煉製的‘十大神鎖’一鎖超越一鎖,最後一鎖終於大成,至臻完美。是以有‘十全十美’之稱。


    “想不到傳說中‘十大神鎖’之一的‘雙龍戲珠’神鎖就在我眼前,我卻無動於衷。”林源嘖嘖稱讚:“這個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仙與人,而是神鎖在我身邊,我卻無緣相識。”


    “嗬嗬,小友說笑了。你休看它白天其貌不揚,但一到夜晚,它就會散發琉璃般的亳光。所以,外裱金絲楠木,看似裝飾,實際上也是遮掩它的不凡。”況元祝擺了擺手中鑰匙道:“即便是這兩把鑰匙也不能看輕,少了它們,以寶箱寶鎖的材質,誰也不能再讓其中的寶貝重見天日了。”


    “寶箱裏究竟會是什麽?居然需要用到神鎖來封藏。”林源眼神中流露出熾熱,心跳都在加速,緊張、好奇、興奮,百感陳雜。就連秦馥玉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寶箱,深怕遺漏一絲精彩。“小友,插入後,左擰半圈,逆轉兩圈,再順時針扭轉三圈,最後逆轉半圈歸位。我會和你同時插入,與之相反的方向進行。現在聽我口令。‘三’、‘二’、‘一’開始。”話音未落,兩把龍頭鑰匙就同時插入兩顆龍珠位置,瞬間扭動。


    鑰匙插入的刹那,仿佛有什麽被激活了一般,寶箱竟然散發出瑩瑩亳光,就連金絲楠木都遮掩不住,兩條遊龍也動了起來,在雲霧裏穿梭翻騰,雙眼激射出深紅和幽藍的深邃光芒,發出或低沉或高吭的龍吟。這一幕,全神貫注扭動鑰匙的林源和況元祝無暇思考,但一邊觀看的秦馥玉,卻被這饕餮盛宴般的視覺體驗,衝擊得瞪大了雙眼,情不自禁的想要驚呼,卻忽然想起了什麽,立即用手遮掩住鼻尖下的兩抹絳紅。


    “哢嚓”,終於,一聲仿佛天籟之音的機關音響起。兩人默契地拔出鑰匙,恢複站姿,就看見寶箱神鎖亳光漸隱,遊龍雲霧凝固,神眼光芒內斂,又恢複了之前貌不驚奇的模樣。唯有那聲聲龍吟若有若無地縈繞耳畔,告知眾人剛才的真實。“啪”一聲脆響,寶箱應聲而開,露出裏麵的神秘。


    “神鎖之名,果然名不虛傳,當真是鬼斧神工,天人手筆,令人歎為觀止。”沒有人著急著看箱子裏有什麽,因為都還沉浸在剛才光怪陸離,如夢似幻的氛圍中不能自拔。尤其是林源和況元祝,先前雖因精神高度集中未能看個真切,但落入眼角餘光中的片段也足夠他們驚豔了,特別是拔鎖的瞬間,神鎖由動到靜的過程,可謂將神鎖之‘神’演繹地淋漓盡致,深深地印刻在他們心中,留下這輩子或許都難以抹滅的印跡。


    咳咳,靜默了一會,林源首先回過神來,看見兩人依舊回味不已,便率先出聲,打破了平靜。“果然是耳聞不如親見。”況元祝緊跟著回過神來後,感觸不已:“寶箱封存至今,已有千年,除了封存它的那一任族長外,後人都是代代口述傳承它的典故、來曆以及開啟方法。至於寶箱裏有什麽,何時能夠啟封,卻沒有任何提示,隻道是天機不可泄露。唯獨留下一段晦澀難懂的詞句讓後人揣摩。但根據後世曆屆族長揣摩、分析、推測,箱中所藏當與天之嶺有關。結合‘吾族輩不入天之嶺’的祖訓,這一推斷就更具說服力了。”


    “何以見得?”聽到這,林源越發迷惑,親眼見證的這一切都說明沐族人從上到下,確實不知道天之嶺的秘密,那他們憑什麽去臆斷它的古怪?“小友,可還記得我說過,你是唯一從天之嶺中走出的人吧?實際上,無數年來,但凡進入天之嶺的人,無一活著歸來。結合祖訓的告誡,這一切自然就不言而喻了。”況元祝的嘴中,說出一番石破驚天的話來。林源心中咯噔一下,震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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