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大過年的鬧的哪一出啊。”四目道長係著紐扣,問提前趕來的九叔。


    夜裏冷,不係扣子風把熱量都帶走了。


    九叔也剛到不久。


    “我也不知道,剛來就看見兩人要動手。”


    四目道長問江運生:“什麽情況你們,大過年的動什麽刀槍。”


    屠龍道長惡人先告狀,道:“我在追擊一隻妖怪,本要斬妖除魔,卻被這小子攔住了,還說是他養的。”


    屠龍道長又看向九叔,“師弟,聽說是你的弟子。教的好啊,回頭我就和大師兄說道說道,你們在外麵規矩都快忘了。”


    九叔和四目道長一時間被說得啞口無言。


    養鬼,養妖怪在明麵上確實不允許。一是容易被誤認為心術不正;二是出事了容易被人當成替罪羊;三是容易被蠱惑,失去向道之心。


    但這種東西就和道士煉屍一樣,隻要不拿去做壞事,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沒幾個人挑明了說。


    屠龍道長屬於掀桌子,把臉皮撕破了。


    江運生也不和他講什麽大道理,沒用,純粹浪費口水。


    “我養了又怎麽樣,你咬我啊,來啊,動手啊,我特麽想宰你很久了我告訴你。”


    “學會道術不去斬妖除魔,匡扶正義,反倒和人倒賣芙蓉膏,禍害自己人,畜生不如的狗東西,茅山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說到後麵,江運生直爆粗口,完全不給屠龍道長麵子。


    九叔和四目道長不禁一怔。


    芙蓉膏的危害他們知道,做這種生意下十八層地獄都不為過。


    四目道長更能理解江運生的情緒,他見識過那種從骨子裏散發的恨與狠,像一頭野獸,哦不,像一頭凶獸。


    野獸還要為自己安全考慮,凶獸隻管解決目標,其餘都不考慮。


    “師兄,運生說的可是真的?”九叔問道。


    屠龍道長自然不會承認,坐實了就會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師弟你信他還是信我?”屠龍道長反問一句。


    九叔和四目道長毫無疑問選擇站在江運生這一邊。


    大家雖是師兄弟,但來往少,感情不算好。基本上是認識以上朋友以下,見麵了客客氣氣,分開後毫不想念,誰知道這麽多年做了什麽啊。


    江運生的品性兩人了解,不會那這種事情開玩笑。


    九叔提議道:“這樣師兄,你給我一點你的頭發,我用圓光術一照便知真假。如果是運生冤枉你,我親自登門道歉,並把他逐出師門。”


    “為了證明我沒有亂說,可以請四目師弟和佛門一休大師作證。”


    屠龍道長心裏咯噔一跳,心道完了。


    圓光術他知道,可以觀看已發生過的事情。


    一使用不就死定了嗎。


    屠龍道長抬手拒絕道:“算了,師弟你說這麽多就是不信任我,我會把今天的事情稟告大師兄,讓他來主持公道。”


    “告辭!”


    屠龍道長抱拳,看兩位師弟沒留人的意思,趕緊閃人跑路。


    他在外出曆練時迷上賭博,後麵修煉懈怠,早已被九叔和四目道長超越,兩個師弟他一個都打不過。


    江運生倒是想動手,卻被九叔拉住了。


    待人走遠以後,江運生才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動手啊師父,阿狸親眼看到他和曹康他們交易福壽膏,這種人不能留的。”


    四目道長歎口氣,解釋道:“你師父不讓你動手是為你好,屠龍是大師兄的人,人沒了肯定會找過來。現在掌門在閉關修煉,門裏的事情暫時由大師兄管理,你覺得他會讓你師父好過?”


    江運生恍然大悟,明白四目道長他們的意思了。


    不是不讓他動手,而是要距離遠點,下手陰點,盡可能的不要被人認出來。


    讓他再逍遙一段時間。


    而屠龍道長沒有這麽多顧忌,一離開就立刻飛鶴傳書將這件事情告知了大師兄石堅。


    沒有隱瞞,不僅承認了自己自己走私芙蓉膏的事情被發現,還說出了九叔打算上報,對他使用圓光術的事情。


    “林九,四目,你們死定了!”屠龍道長看向燈火通明的地方,他們的事情不允許被別人知道。


    ……


    1923年2月21日,正月初六,文才和家樂結婚的日子。


    文才和家樂很激動,到了淩晨兩三點才睡著,不斷對結婚流程,比打僵屍的時候都緊張。


    早上早起,轎夫這些頭一天就準備好了,天沒亮就過來準備。


    家樂和菁菁近,會晚一點,文才這麵則早出發,要在吉時接到人。


    “嘭嘭嘭嘭……”


    鞭炮,奏樂,發轎迎親。


    媒人走前邊,後邊才是新郎,伴郎,花轎,樂隊,等等。


    到任家的時候天才亮沒多久,文才他們該接人的接人,該吃早餐的吃早餐。


    一般女方這麵負責早餐,男方負責中午擺宴席。


    任家這邊也早早準備好了,小環姑娘換上了大紅色婚服,蓋頭遮臉,暫時看不到什麽模樣。


    之後接親回去。


    走另一條路。


    這裏邊也有講究,接親去時走一條路,回來又要走另一條路,寓意不走回頭路。


    過廟宇、水井、祠堂、墳地、巨石,上百年大樹時要把轎子遮起來,以免相互衝撞,不吉利。


    到的時候為巳時末,差三刻午時,還在吉時範圍內。


    伴娘掀轎簾,攙扶新娘下轎,任家一起的丫鬟小姐妹。


    文才這麵也布置過了,紅燈籠,雙喜,門口還貼上了對聯。


    上聯:一世良緣同地久。


    下聯:百年佳偶共天長


    橫批為天長地久。


    在新娘下轎時,炮竹響起,奏樂不停,同時堂屋內的紅燭也相繼點燃。


    拜神像和祖師,進香燭,三叩首。


    這裏本該跪拜祖宗牌位的,文才從小被九叔收養,根本沒有這些,所以改成了拜祖師。


    之後就是熟悉的拜堂儀式。


    一拜天地,二拜雙親,夫妻對拜。


    文才這邊是九叔,小環那麵父母雙親都已找不到,位置就由任婷婷代替。


    也有這個資格,隻要任婷婷不同意,小環和文才的婚事就成不了,契約在任家手裏。


    之後送入洞房。


    小環就不出來了,文才則出來陪酒,接待賓客。


    家樂那邊也在進行著相同的儀式,拜雙親的人則是四目道長和一休大師,一休大師甚至眼眶濕潤了,多少有些不舍得。


    雙方賓客用餐集中在一起,人數不算多,隻有十桌,其中幫忙的鄰居,轎夫,樂隊占了多數。


    九叔沒想大辦,就叫了一些好朋友。例如保化莊夢姨,大貴叔年前就帶著兒子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蔗姑也叫了。


    但不是九叔叫的,是江運生和秋生騎車過去叫的,蔗姑對沒有坐上上邊那張椅子耿耿於懷,心裏很不舒坦。


    “幾個小兔崽子倒是師娘師娘的叫得好聽,重要事情來了,都沒人推一把。”蔗姑端起茶杯一口幹,化憤怒為水量。


    “運生,你過來!”蔗姑招手道。


    江運生走過去坐下道:“什麽事啊師娘,您吩咐,肯定給您辦妥妥的。”


    蔗姑湊近點道:“今天是文才的大喜日子,多找點人敬你師父酒,明白嗎。”


    江運生一聽就明白蔗姑什麽意思。


    男人不喝醉,女人沒有機會。


    “知道了師娘,我這就和他們打招呼,保證給您一個反抗不了的師父。”江運生拍著胸脯保證道。


    蔗姑“嘿嘿”直笑,腦子裏已經出現了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麵,她牢牢掌握主動權。


    江運生提醒道:“師娘,口水流出來了。”


    這不高興嘛。


    蔗姑趕緊抬手擦拭,剛剛確實不太矜持。


    然後……


    她發現自己被騙了,根本沒有流口水。


    “江!運!生!”


    等蔗姑反應過來,江運生早就跑出去了,不能夠給她收拾人的機會。


    之後江運生依次找到文才,秋生,任婷婷,四目道長,一休大師等人。


    他把蔗姑的訴求說了一遍,大家都表示支持,要給蔗姑創造一個絕佳的機會。


    很快,用餐時間到。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高興的日子,多多少少要喝點酒,除了一休大師。


    佛教在這個方麵戒律比較嚴格。


    當然,不是說道教戒律就不嚴。


    道教分正一派和全真派,全真派則比較嚴苛,一般情況下不結婚、不食葷、著道裝、束發留須,住道觀裏,跟出家的和尚沒什麽區別。


    而茅山屬正一派,戒律沒那麽嚴,結婚生子,喝酒吃肉,在家修煉都沒問題,關鍵在一個度。


    喝酒不爛醉,娶妻不荒yin,居家也每天修煉做功課,做到自己掌控自己。


    文才端起酒杯單獨敬九叔,道:“師父,這麽多年來,謝謝您的諄諄教誨,謝謝您的養育之恩,這一杯我敬您。”


    “好好好。”九叔接下了。


    今天用的是三錢杯,約12毫升,比平時喝的一錢杯大不少,但都是文雅,細品一類的杯子。


    不過今天不行,今天要幹。


    文才倒滿了的,九叔開始想抿一口,留著慢慢喝,但大家都是串通好的,哪能讓他慢慢喝啊。


    四目道長道:“師兄你這就不對了啊,文才結婚敬你的酒居然就抿一口,你是對文才不滿意啊?”


    江運生在旁邊幫腔道:“師叔說的對,娶妻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師父你就別留著養金魚了,怎麽好意思啊。”


    秋生給家樂使眼色,家樂心領神會,立刻端起酒杯敬四目道長和一休大師。


    感謝師父養育之恩,感謝一休大師交出菁菁這麽好的一個女孩,並表示以後會照顧她,疼愛她。


    四目道長二話不說,仰頭一口幹,完了還把杯子翻過來。


    “看好了,一滴都沒落下來,我幹了!”


    一休大師就不說了,以水代酒,幹得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完了也把杯子翻過來示意一下。


    嘿,這兩個人。


    搞事情呢是吧。


    九叔不想被鄙視,仰頭一口幹了,之後也翻過酒杯,一滴沒掉。


    “看好了,幹了啊!”


    嗯嗯嗯,都看到了。眾人臉上不由得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有了第一杯,第二杯還會遠嗎。


    任婷婷端起葡萄酒敬九叔,她代表的是小環一方,九叔自然不能怠慢。


    任婷婷也是豪爽,一飲而盡。


    這能慫嗎?


    九叔仰頭一口幹,不能在任婷婷他們麵前丟人。


    後麵家樂,秋生,江運生也排隊一一敬酒。家樂以結婚的名義,江運生和秋生則打這過新年的旗號。


    九叔一杯接一杯,到後麵已經麵紅耳赤,走路都難以維持直線了。


    接下來就是蔗姑的事情。


    “師娘,我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記得溫柔點,師父喝醉了。”江運生把喝醉酒的九叔交到蔗姑手裏。


    蔗姑比劃出ok的手勢,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行,那我走了。”


    江運生揮手離開,九叔立即掙紮道:“不要把我交給她運生,她會吃了我的。”


    “哈哈哈哈……”


    蔗姑狂笑。


    “林鳳嬌啊林鳳嬌,你還沒看出來嗎,運生,秋生都是我的人,包括文才也是,你拿什麽和我鬥。”


    九叔還不放棄掙紮,卻也沒有辦法,現在渾身使不上力氣,掙脫不了蔗姑的懷抱。


    兩人回到義莊,房門“嘭”的一聲關閉。


    蔗姑找繩子把九叔捆起來,雙手雙腳都捆在四柱床上,成“太”字型。


    九叔跟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一樣,“師妹,咱們有事好商量,你這樣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沒關係,我隻要得到人就滿足了,心不心的不重要,指不定哪天就變了,世界上這種事情還少嗎。”


    蔗姑找出換洗衣物,準備去燒水清洗一下,她今天就要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乖乖的別跑哦,我去洗個澡就回來,今天我吃定你了。”


    蔗姑關門離去,九叔掙紮一段時間後睡著了,頭很昏,想要休息睡覺恢複。


    回來後的蔗姑嚐試著叫醒九叔,叫了半天也沒叫醒。


    蔗姑抱怨道:“睡得跟死豬一樣,難怪你一把年紀了還單身,大美女到麵前了還隻想著睡覺,活該單身!”


    ……


    另一邊,一個穿著道袍,頭發黑白相間,留著山羊胡的男人正在詢問路人任家鎮義莊在哪裏。


    路人指向義莊方向,道:“大概還有5裏路,看到有兩家在辦喜事的地方就不遠了。”


    “謝謝。”山羊胡道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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