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豪華大巴在二級公路上急速行駛。班車穿過一處山坳,轉過彎,就可以看見遠方聳立在紅水河岸邊的兩條高高的煙囟。那是光熱城電廠的煙囪,正吐出淡黃色的白煙。


    靠近班車車門,坐著方素潔一家子、方民、阿芸以及和他們從人販子手中買回來撫養了一年時間的燕燕。前兩天,方素潔耐心地用充滿人情味的話語說服了弟弟方民夫妻倆,同時也說服了自己的老母親和父親,他們終於答應把燕燕送還給孩子的親身父母親。燕燕畢竟是人家的親生骨肉,孩子失蹤了,親生父母的心如同刀割啊!方民和妻子盡管舍不得撫養了一年時間的燕燕,夫妻倆將一腔濃濃親情傾注在燕燕身上,早已把燕燕視為自己的親生骨肉。當他們聽到方素潔、阿芬語重心長的勸導,隻好依依不舍地答應送還孩子。


    昨天晚上,方素潔收拾東西準備今天早上返回光熱城。隨後,她來到弟弟房間,對弟弟和阿芸說:


    “阿芸,你們不是很想抱養一個孩子嗎,和我一塊兒上去,我們那兒有福利院,收養有不少孤兒和棄嬰,你們就去抱養一個孩子吧,隻要通過正常渠道和民政局辦理好手續,抱養的孩子就是合法的,受法律保護的。”


    阿芸用臉緊緊貼著燕燕的小臉蛋,一行淚水滴落在孩子細嫩的臉蛋上。方民見妻子一副淚珠楚楚的模樣,安慰她說:“阿芸,別難過了。我們還是聽大姐的話吧,到光熱城民政局抱養一個孩子。相信孩子和我們一塊生活後,用不了多長時間,又會給我們帶來親情和快樂的。”


    方素潔接過弟弟的話音:“阿民說的沒錯,阿芸,你和我們一塊上去吧。”


    就這樣,方民和妻子跟著出門了。


    汽車沿著起起伏伏的山路上下顛簸,兩側山峰緩緩往後移動。不多時,汽車行駛到紅水河岸邊,從車窗一眼可以看到河床退落的水麵,河灘裸露出一大片礁石,不時看到河灘上有遊人在上麵玩耍。


    十幾分後,光熱城汽車總站到了。方素潔遠遠就看到安基文、馬露蓉、莉莉以及羅玉蘭站在車站門口前麵張望著。她從車窗探出頭,大聲叫道:


    “露蓉、玉蘭!”


    汽車停住,方素潔夫婦拿著行李走下車來,安基文迎上前去,急忙問:“素潔,燕燕帶回來了嗎?”


    這時,阿芸抱著燕燕走下車了。方素潔指著阿芸懷裏的燕燕說:“諾,這就是你們的女兒燕燕。”


    馬露蓉和羅玉蘭一齊圍到阿芸跟前,齊聲叫道:“燕燕,你終於回來了!”


    羅玉蘭興奮地伸手,欲抱過女兒,燕燕看到羅玉蘭的臉麵很陌生,緊緊畏縮在媽媽的懷抱裏。


    安基文走到燕燕跟前,輕輕地說:“燕燕,這是你的親身媽媽呀,快讓媽媽抱抱。”


    阿芸把燕燕遞給羅玉蘭,沒想到,燕燕“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羅玉蘭急忙用軟語哄女兒說:“燕燕,別怕,我是你媽媽呀,我是你的親身媽媽呀!”


    燕燕還是哭鬧不止。


    這時,馬露蓉對羅玉蘭說:“玉蘭,別把燕燕嚇著了,還是先讓阿芸抱著,我們一塊回去,日後再慢慢與孩子融和母女情。”


    連續十幾天,羅玉蘭和馬露蓉天天到方素潔家,增加接觸燕燕的時間,年幼的燕燕對她們開始熟悉了,漸漸地喜歡讓她們抱出去玩了。


    這天下午,方素潔對阿芸說:“阿芸,這些日子來,燕燕和她媽媽相處已經很融洽了,我想,今晚就讓羅玉蘭把露蓉帶回去,和她一塊睡,你總不能一直把燕燕帶在身邊啊!”


    阿芸說:“不是說羅玉蘭才是燕燕的親身母親嗎,怎麽不讓她帶回去呢?”


    “羅玉蘭是她親身母親沒錯,不過,自從她和安基文離婚後,她一個人生活,晚上要上歌藝廳唱歌,沒空陪孩子睡覺。”隨後,方素潔把羅玉蘭和馬露蓉的事情講述一下。


    阿芸聽罷,心生憐憫之情,歎息一聲:“哎,好端端的,幹嘛要鬧離婚呢?看安基文和羅玉蘭現在的樣子,感覺他倆的感情還挺好的哇,真是想不明白。”


    坐在旁邊看電視的方民插過嘴說:“你知道什麽呀,如今城裏就是流行‘家外彩旗飄飄,家中紅旗不倒,’新潮時尚生活。”


    “可是他們倆已經離婚了啊!”


    “你呀,腦子就是轉不過彎。他現在的妻子是家中紅旗,而離異的前妻就是家外彩旗啊,隻不過是原來兩個女人的家庭主婦位置互換了罷!”


    阿芸聽自己男人這麽解釋,恍然大悟,笑了一句:“嗬嗬,沒想到你的腦子倒是挺靈光的哦。”


    方民說:“男人嘛,腦瓜子就是比你們女人精明,難道你不服氣麽?”


    聽到自己男人如此奚落她,阿芸突然想起什麽,一把揪住方民的耳朵,說:“告訴你,你是不是也想象城裏的男人那樣學壞哦,把我晾在家裏,背著我自己偷偷跑到外麵搞‘彩旗’啊?”


    方民忍不住疼痛,連連叫喊道:“你快……快放手呀,你胡說什麽呀,我的耳朵快要被你扯掉了!”


    方素潔笑道:“好啦!好啦!城裏的男人也不是全都跑到外麵搞什麽‘彩旗’,至少你姐夫就不是這樣的男人!”她說罷,轉過臉看一眼陸歌。


    陸歌正想回書房上網,忽然聽到妻子談論他,他沒有聽清楚,便好奇地問她一遍:“老婆,你剛才說我什麽呀?”


    阿芸接過他的話說:“大姐說你是個好男人,不在外麵亂搞‘彩旗’。”


    “搞‘彩旗’?”陸歌聽得一頭霧水。思忖半晌,他聯想到社會上流行的那句話,才弄明白是什麽意思。隨後,他向妻子投去得意的眼神,說,“當然嘛,在我們家裏,老婆你是一麵最鮮豔的紅旗,你天天在我眼前輕盈飄動,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我已經很知足了!”


    方素潔聽到丈夫如此深情地誇她,讚美她,她感到很滿足。稍時,她故意對陸歌嗔一句:“好啦,你別把我看成一塊尿布就行了!你去上你的網吧,我們姐弟繼續聊我們姐弟的話題。”…


    當天晚上,馬露蓉把燕燕抱回家裏,安基文拿來新穎的玩具給女兒玩,逗得燕燕開心地笑。很快,她把這裏當成她熟悉的地方了,不再有陌生感。


    夜深,燕燕玩累了,她躺在馬露蓉的懷裏睡著了。馬露蓉把她安放在床上,然後和燕燕一塊睡下。這天晚上,燕燕睡得很香,一覺睡到天亮。


    清晨醒來,安基文溫熱牛奶衝給燕燕吃。燕燕吃得很舒心。


    燕燕吃飽了,嘴裏不停地嚷道:“玩,上街玩!”


    這天是星期六,安基文休息。他想了想,對妻子說:“露蓉,我想帶燕燕到羅玉蘭那兒一下,好嗎?”


    馬露蓉說:“你要去就去吧,畢竟燕燕是她的親生女兒,我總不能不讓她見見自己的女兒啊!”


    安基文抱起燕燕出門去了。不一會兒,他來到羅玉蘭的住處。羅玉蘭剛從歌廳回來不久,看到安基文抱著燕燕走進屋裏,她高興地伸過手,對燕燕說:“燕燕,我的乖女兒,來,讓媽媽抱抱。”


    剛剛呀呀學語不久的燕燕睜睜地看她,許久,她口齒不太清晰地跟著叫一聲:“媽……”


    女兒這一聲叫喊,如一股清泉潤入羅玉蘭的心田,她一把將燕燕擁抱在懷裏,然後久久地吻著燕燕的臉,喜孜孜地說:“乖女兒,我的寶貝女兒,媽媽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你啊!”


    燕燕被羅玉蘭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受驚了,“哇――”一下哭起來。


    安基文連忙把燕燕抱過來,埋怨羅玉蘭道:“你呀,這樣一個勁地親吻燕燕,把她嚇著了。”


    稍會兒,羅玉蘭穩住內心的激動,緩過心情,才慢慢地說:“阿文,燕燕失蹤了一年時間,沒想到那麽巧讓方素潔弟弟從李亞苟手中買下來。”


    安基文說:“嗯,幸好讓方素潔弟弟買到燕燕,不然,恐怕這輩子都難見到我們的女兒了。那麽大的一個中國,到處人海茫茫,你上哪去找呀!”


    “是啊,公安局到處找了那麽長時間,一點線索也沒有。”突然,羅玉蘭想起什麽,補充說,“哦,我們的女兒回來了,你還沒有到市公安局銷案吧。”


    “噢,這幾天忙著上班,一下子忘了。等一會兒我就到公安局把情況說明一下。”


    兩人聊了一會,羅玉蘭感到肚子有點餓了,他:“你吃過早餐了嗎,我先到廚房煮一把麵條的。”


    安基文說:“我已經吃過了,你就煮你自己的。”


    十幾分鍾後,羅玉蘭吃罷早餐,換上幹淨衣裳。這時,她坐在安基文身邊,接過燕燕抱著。她深情地上下打量燕燕,心情急劇地起伏。許久,她沒有說話,好象在回憶往事。回憶當初她對女兒冷漠的態度,感到很內疚。


    安基文從前妻的表情看得出她正在想些什麽。他嘴巴動了動,想說些什麽,可是不知道如何說才更好些。是呀,當初前妻與他鬧離婚的時候,對女兒幾乎不負起母親的責任,甚至離婚之際,扔下女兒就走了,絲毫也不憐憫將要失去母愛的小女兒。


    社會就象,聰明的人從這本書裏讀出做人的道理。看來羅玉蘭就是這樣的女人。她與安基文離異一年之後,沒想到生活的風風雨雨洗滌了這個女人的心靈,終於讓眼前這個女人漸漸恢複了母愛和理性,讓他看到了她隱藏在心底深處美好的東西,那就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啊!


    “阿文,我想跟你說說有關燕燕的事。”羅玉蘭開口了。


    安基文轉過臉看她:“說吧。”


    “阿芸夫婦含辛茹苦撫養了我們的女兒一年整整,我想,當年她們夫婦倆從人販子手中買下來,花費了不少。現在她把孩子送還回來,我們總得給人家經濟補償和精神補償吧。”


    “玉蘭,你說的沒錯。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商量這事的。”安基文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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