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虎雙眼紅紅的回到了軍營。牛高馬大的漢子襯著一雙兔子眼,說不出的可笑。但營帳裏的士兵感同身受,沒有一個人笑話他。


    被抓來逼著參軍的人不能回家,隻好讓小虎把朝廷補貼的五十文錢,還有一些事宜交代他,捎回家去。小虎背著個大包袱,裏麵都是士兵的家眷捎帶進營的物事,誰知在大營門口被鄭將軍的近衛截了下來。


    “哪個營的,軍中不準捎帶東西,你不知道麽?”近衛不悅地皺著眉,伸手就要奪過小虎手裏的包袱,被小虎用手臂擋開了。


    近衛心生不滿,大喝道:“一個小兵也敢忤逆我,小心待會吃棍子!”


    小虎雙目一瞪,倔強地頂了回去:“我犯了什麽事?你又不是將軍,沒有權力對我使軍法!”


    沉玉就知道他的強脾氣一上來,什麽都顧不上了,好在她生怕小虎在門口被人攔下,一早便來尋。遠遠見近衛的臉色漸黑,暗道不好,連忙賠笑挪了過去。


    “這位大哥氣宇軒昂,麵向一看就知是大富大貴之人,肯定是鄭將軍身邊的大紅人了。幸會幸會,小弟黑頭,拜見大哥啊。我這位兄弟剛剛進營,不會說話,大哥看在小人的麵子上,別跟他一般見識。”


    說著,她悄悄往近衛手裏塞下一兩銀子。


    他臉色稍緩,勉強是扯了個笑容,點頭道:“好吧,念在他初犯,就饒了這回,下次一定嚴懲不怠!”


    “是,一定,一定!”沉玉討好地笑著,目送近衛走遠了,這才轉過身,抬手就給了小虎一個暴栗。“你跟他說什麽道理,吵翻了吃虧的人還不是你自己!”


    小虎也怒了,把包袱甩在肩頭上,濃眉一橫。“黑頭,你幹嘛送銀子給他。那樣的人貪得無厭,以後隻會變本加厲地找你要錢!這樣的將軍,這樣的近衛,這場仗跟本不用打了,我們索性卷包袱回家種田得了!”


    沉玉歎了口氣,他就是這樣一根直腸通到底的人,要小虎學她屈服討好,息事寧人,簡直是要他的命!口氣一緩,她指指小虎肩上的包袱,無奈道:“你好心幫其他兄弟帶回來的東西,難道就這樣讓那人拿了去?即使我們都是兵,可他算得上是鄭將軍身邊的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對吧?”


    小虎大手抓著頭,激動之後,也有些後悔了。兄弟們的家眷大多把值錢的東西都托給他帶來,如果被拿了去,他真是對不住同營的兄弟了。“黑頭,我、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我大字不認識幾個,就這武藝還拿得出手,想kao著這雙手保家衛國,出人頭地。可看那鄭將軍和手下的嘴臉,我真是心灰意冷了。”


    沉玉擺擺手,她就為了一份口糧參軍,沒辦法理解小虎的雄心壯誌。看四周沒人,把他拽到自己的小營帳裏,將油包往前遞了遞。“拿去,吃完把不高興的事都忘了。左右你都做了兵,這會想要反悔是不可能的了,老老實實在營裏呆著吧。”


    拆開油包,烤鴨的香味四溢,小虎喜出望外:“還是熱的,黑頭你一大早特意去買回來的?”


    沉玉狡黠地眨眨眼,笑道:“昨兒和大頭、吳叔叔都吃了,想著你這會該回營了,就跑出去給你買了一隻。有好東西,怎麽能不跟兄弟分享,是吧?”


    小虎瞅著沉玉,兔子眼又紅了起來,嚇得她連連擺手。“得了,你趕緊趁熱吃了。這麽大的個子,哭哭啼啼地算什麽!”


    他擦了擦眼角,撕了條鴨腿,咬了一大口,嘟嚷道:“我這是感動的,除了娘親和兄長,黑頭你是對我最好的人了……”


    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心裏對小虎的印象,撇開大嗓門和直腸子,又加上了婆婆媽媽這一點。抓起他腳邊的大包袱,沉玉起身就往帳外走去。“你在這吃著,我給你把東西分了。鄭將軍有令,辰時一過就整軍出發。”


    “我曉得了……嗯,好吃……”小虎不住地點頭,見他吃得津津有味,沉玉笑著出去了。


    *


    “小虎身上一股烤鴨味,早上你給他買了一隻?”行軍中,大頭湊了過來,嘀咕道。


    沉玉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唇角揚起一絲弧度:“我怎麽聞到一陣酸味,吳叔叔覺得呢?”


    吳夥頭好笑地瞄了大頭一眼,見他鬱悶的臉色,笑了起來。“怎麽,昨兒那大半隻烤鴨還沒填飽你肚子裏的蛔蟲?”


    大頭抓抓後腦勺,那烤鴨大半進了他的肚子,吳夥頭沒吃上幾口,心裏怪不好意思的。“沒,就覺得黑頭偏心。小虎一個人,吃得是我跟吳夥頭兩人的份……”


    “好了,”一掌拍在他頭上,沉玉橫了大頭一眼。“平日不是有小虎哥,你的藥材得多跑幾趟?”


    縮了縮脖子,大頭沒在吭聲了。確實軍醫總指使著他搬這搬那,如果不是有小虎在,他的腿跑軟了也不可能把東西給搬完。tian了tian嘴唇,似乎還殘留著昨晚香脆的烤鴨味,不由咽了咽唾沫。


    看大頭那樣子,就知道還沒解饞。沉玉何曾不想再買多兩隻。可是師傅說了,財不lou白,這烤鴨不便宜,買多了別人不就得問這錢從哪裏來了。於是她昨兒半夜把剩下的碎銀縫在了貼身衣物的內側,以備不時之用。


    晚些到了戰場,若情況不好,逮著機會得趁亂偷偷跑掉。雖然軍中好吃好住,但是要把小命賠進去,沉玉可不樂意了。雖然這樣有些對不住大頭、小虎和吳叔叔,但保命要緊啊。


    個子小小的她穿著不合身的軍服,寬大得很,做事甚是麻煩。索性把多餘的布料剪了下來,縫縫補補做了三個布荷包,這會拿出來送給了大頭和小虎。兩人對那荷包讚不絕口,畢竟大爺們擺弄針線能縫出個模樣來,已經不容易了。


    沉玉氣鼓鼓地想要把荷包收回去,他們倆倒是不願意了,急忙揣進懷裏,捂得嚴嚴實實。大頭連連討好地說了不少話,她瞪了兩人一眼,忍不住也翹起唇笑了。


    “這都走了三四個時辰,天都快黑了,怎麽還不停下休息一會?”不要說瘦弱的沉玉,就連壯實的小虎也氣喘籲籲,大頭低咒了聲,一手甩去額頭的濕汗。


    “看、看樣子快要紮營了……”如果不是小虎扶了一把,沉玉就要累得摔了下去。連續趕路,讓活蹦亂跳的她也體力不支了。


    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她望向最前頭的一輛華麗的馬車,以及周邊近衛身下的駿馬,心裏直罵。這些人有了代步工具,根本就不理會後麵的步兵走得有多辛苦。從早上到現在,好幾個時辰沒有吃東西,甚至連口水也喝不上。即使他們三人昨天還飽餐了一頓,如今也是吃不消,何況其他隻吃野菜的士兵?


    “黑頭,前麵那人是誰,你認得不?”大頭覺得雙腿就要抬不起來了,連忙把視線飄向四周,想要引開注意力。卻發現一道陌生的背影,不由疑惑地問起。


    小虎看了看,回頭答道:“那不是跟我一塊參軍的人,好像叫曲什麽的,武功底子不錯,就是沉默寡言,很難相處。”


    “自願參軍的就你們幾個人,怎麽那人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一樣?”大頭奇了,雙眼直盯著那人。


    姓曲的似是感受道身後的視線,冷冷地瞥了三人一眼,在沉玉身上停頓了一瞬,又轉了回去。


    大頭瑟縮了一下,不悅道:“那姓曲的怎麽這樣,好像跟他有八輩子的仇似的。”


    “他一向怪怪的,兵營裏好像沒跟幾個人說過話。”小虎不以為然地應著,聽到前方大喝一聲“休息”,一把拉著沉玉跑到一棵樹下。“這地方好,旁邊有驅蟲的草,晚上睡這裏安穩。”


    “小虎哥知道得真多,”沉玉不吝嗇地讚了一句,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實這些山裏的草師傅也和她提過,隻是誇誇別人,也沒什麽不好。師傅講了,說不準以後還會需要旁人幫忙,打好關係當然得從小事做起。


    “還、還好,以前曾在山裏lou宿過,兄長告訴我的。”小虎麵上一紅,神色有些赧然。


    大頭看他羞澀的樣子,惡心了一把,朝小虎做了個鬼臉。回頭瞥見那姓曲的人也走了過來坐下,麵目平常,一雙深褐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在下曲良,不知幾位兄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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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慢熱,擦汗。。。。。


    想嚐試不一樣的故事,希望大家會喜歡小沉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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