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把額頭抵著冰冷的石壁,硬是讓自己清醒一些。 靜謐的夜晚,蟲鳥陣陣鳴叫,烏雲掩去了明月,如同那一夜……


    蜷著身子躲在角落,夜風滲了進來,她不由瑟瑟發抖。 額頭滾燙,沉玉吸了吸鼻子,迷糊中不知江懷閑離開了多久。


    他還會回來麽……


    獨自逃了,還是被人發現了……


    手臂抱著膝頭,沉玉感覺身子越來越冷,眼皮也越來越重。 胡亂想著那人雖然有副好皮囊,可小氣又陰險。 不過話說回來,手臂有力,懷裏也很暖和,不算一無是處。


    江懷閑其實大可以趁她睡著,把人丟在墓穴裏,悄悄離開。 現在帶著她出來,是不是代表,心裏對自己仍有些在意?


    沉玉把臉頰站在膝上,無聲地笑了。 許是病了,開始胡思亂想。 再坐下去,鐵定更冷。 她索性站起來,來回在洞內踱步。 看著腳尖,心裏默默數著,一、二,三……


    身體回暖了一些,腿腳卻是一陣發軟,她扶著石壁,喘了口氣,走兩步停一步,當做打發時間。


    “……小玉兒在做什麽?”頭頂一道聲線傳來,沉玉仰頭一看,雖然背著光,依舊能見著江懷閑唇邊的笑意。


    她伸手緊緊抓住落下的繩索,扯了扯嘴角:“回來了?”


    “綁在腰上,我拉你上來。 ”他見沉玉仔細綁好了。 另一端綁在樹幹上,這才慢慢將她帶出了洞外。


    解了繩索,江懷閑把它拋到洞內,扶著沉玉站起身來。 她怔怔地望了過去,忽然笑道:“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


    江懷閑美眸一閃,調侃道:“少了小玉兒,日子怕是要悶得緊。 ”


    沉玉一笑。 拍了拍臉頰,打醒了精神。 看見他鞋上的泥土。 眨眼道:“公子那繩索從何處來?”


    牽著她往前走,他低笑道:“自然從來處來了。 ”


    沉玉撇撇嘴,這人等於沒說:“莫不是……從哪裏偷來地?”


    咳嗽了兩聲,江懷閑轉開了話題:“我們得加快腳程,小玉兒可受得住?”


    “我盡量,”沉玉滿臉紅暈,隻覺眼前搖搖晃晃。 依舊站得筆直。


    他滿意地一點頭,兩人便上路了。


    *****


    他們專門尋著沒有人煙的偏僻小路行走,兩人皆是傷員,晚上又沒半點星光月色,直至天明才走了一半的路,可沉玉已是搖搖欲墜。


    江懷閑盯著懷裏麵色蒼白的人,劍眉微皺。 她額上熱得燙手,再這樣下去。 他們沒被追上,這女人怕也熬不了多久。 伸手掬了一捧水,斜斜地倒在沉玉的口中,卻順著嘴角落了下去。


    瞥見她幹裂的粉唇,江懷閑終是低頭喝了手裏的清水,俯身哺進沉玉地嘴裏。 許是渴了。 她不自覺地含著他的唇,似是想要更多。


    覆在薄唇上地柔軟,丁香輕輕tian著,而後突破唇齒探了進來,勾起江懷閑的舌尖吸允。


    沉玉無意識的動作帶著幾分蠱惑,江懷閑氣息不穩,捧著她的臉頰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她響起幾聲不適的悶哼,他才喘息著抬起頭,指腹摩挲著沉玉恢複紅潤的唇,思忖著自己何時變得這般禁不住**?


    美目漸漸凝著冷霜。 或許這段時間。 他是太放縱自己了……


    不能停下,隻得把沉玉背著。 繼續前行。 幸好走了不到小半個時辰,一輛去市集回來的牛車剛好經過。 江懷閑顯然不會錯過機會,匆匆攔下,用三寸不爛之舌編造了回鄉省親遇上強盜丟了包袱妻子生病等眾多理由,不忘借著漂亮地臉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神色。 趕車的大叔好心,看見他背上暈過去的蒼白女子,便順路捎帶他們一程。


    當沉玉從昏睡中醒來時,聽著江懷閑左一句“我家媳婦兒”,右一句“內子”,愣是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咧嘴一笑,她悄聲低語:“公子不作那說書先生,倒是可惜了。 ”


    “好說,好說。 ”江懷閑也不惱,笑著拍了拍沉玉的肩膀。


    前頭趕牛的大叔見著,心道好一對恩愛的夫婦。 可惜沒看見沉玉背對著他,一臉痛苦的表情。


    “公子手上再加一點力,我這骨頭就得碎了。 ”揉著肩膀,她呲牙咧嘴地抱怨道。


    俯下身,江懷閑溫柔一笑:“小玉兒,你該叫我一聲‘夫君’。 或者,你更喜歡喚我‘官人’?”


    烏目一瞪,沉玉撇開臉:“我才不要。 ”


    瞥見她雙頰通紅,不知是發熱還是羞澀,倒是顯出幾分嬌豔。 江懷閑掌心覆上沉玉地雙眸,淡淡道:“睡一會,還得走上兩個時辰。 ”


    不知前麵等著他們的會是什麽,沉玉低低應了一聲,原本也是硬撐著,這精神一鬆,轉眼便睡著了。 隻是夢中還緊皺著秀眉,顯然睡得不踏實。


    伸手撫平她的雙眉,被大叔瞧見,不由笑道:“小夥子看似年輕,倒是會疼人。 不像我家那侄子,動不動就打罵妻兒,真是作孽啊……”


    許是平日獨自上路,難得多了個伴,大叔放開心懷,絮絮叨叨地說起舊事。 江懷閑僅僅用上一分耳力聽著,其餘的注意力皆是在周側。 雖然臉麵用塵土稍作遮掩,難免會被有心人察覺,端得是十二分小心。


    時間一長,聽這家常話未免有些厭了。若不是還有需要這村夫的地方,江懷閑早就不耐,一掌了結這人的性命。 隻是如今一傷一病,寸步難行,這才壓著煩躁敷衍地答了幾聲。 可他又怎會浪費精力應付,不但仔細詢問了附近地地形與城鎮分布,還旁敲側擊,把錦國守兵的位置也猜出了七八分,臉上不由多了幾分淺笑。


    一路相安無事,沉玉睜開眼時,見著大叔笑得連眼角的皺紋都看得清清楚楚,揮手向他們告別,心底倒有了幾分驚奇。 還以為江懷閑這般為人,定然不會讓車夫如此輕易離去。 即使沒有殺人滅口,也得打暈藏匿數日再讓他回去。


    瞄了他一眼,難不成近日轉性了?


    似是看出沉玉的疑惑,江懷閑含笑道:“這車夫每月都要去市集一趟,幫幾個村子的人把織布和陶器拿去換些錢財回來。 如果突然失了蹤,不僅驚動了鄰近的村莊,怕是要把官差引了來……”


    聞言,她了然地默默點頭。 果然,這男人的心思總是轉了好幾個彎,非常人能及:“我不過眯了會眼,公子倒是打聽了不少消息回來。 ”


    雖然睡著了,可也隱約聽見那車夫說得不過是平日的瑣事,間或江懷閑問上幾句,也是稀疏平常。 誰會料到,就這麽些普通的對話,都能讓他推測出一連串有用的東西來?


    沉玉心裏一寒,暗道以後說話還是要斟酌再三,不然一失口成千古恨啊……


    跟在江懷閑後頭走了一炷香地功夫,進了一處荒郊小鎮。 沉玉累得不行,腳步蹣跚,直想尋個客棧廂房,睡個天昏地暗。 怎知前頭這人偏偏抬腳進了一間角落地酒肆,她無可奈何地隨他入了去。 難不成這大白天,被追殺的某人還有心情品酒?


    遠遠瞅見江懷閑薄唇一動,袖中手勢微抬,掌櫃便領著兩人上了二樓,進了一處雅座。 沉玉扶著椅子就想坐下,江懷閑長臂一伸,把人拉在身旁。 正要開口譴責他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好歹她還是個病人,隻見掌櫃拿起牆上地字畫,眨眼間打開了一道暗門。


    “大人,請!”掌櫃躬下身,恭敬地拱手道。


    江懷閑不過微微頷首,摟著沉玉快步走了進去。 身後的門迅速關上,眼前霎時一片黑暗,沉玉眨眨眼,麵前突然一亮,桌上的燭火瞬間被點燃。 地上跪倒的五人,黑衣蒙麵,她kao在江懷閑胸前,歪著頭想了一會,指著他們忽然笑道:“他們這身裝束,還真像是采花大盜。 ”


    眾人一聽,幾欲吐血。 五人均是直屬江懷閑麾下的精英之士,才智武功無不出色,如今居然被這麽個丫頭片子說是采花盜之流,一世英名盡毀,豈能不惱?


    誰知江懷閑挑眉一笑,反倒饒有興致地勾起沉玉的下巴調笑道:“采花大盜,莫非小玉兒見過?”


    她滿臉惋惜,搖頭道:“山下劉大嬸說的,采花盜常常穿黑衣蒙上麵,最愛進徐娘半老的女子屋裏……”


    見屬下額角青筋隱約暴起,江懷閑忍不住笑出聲來。


    眾人見他這一笑,俱是詫異不已。


    開頭看兩人蓬頭垢麵,一身泥汙,知道將軍怕是受苦了。 未作梳洗便來召見眾人,心知事情重大,眼底難掩擔憂之色。 如今江懷閑還有心思開玩笑,神情輕鬆,五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些許。


    誰知江懷閑突然笑容一斂,美目淡淡掃了過去:“半日之內,把擋路的都清除幹淨了,再將長史接回來。 ”


    ————


    感冒終於都好了,繼續努力奮鬥呢。 。 。 。 。


    這是今天第二更呢~~~~粉紅10票加更,咳咳,大家多多砸票支持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吉星高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Jassica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Jassica並收藏吉星高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