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重傷昏睡,醒來後第一件事並非其它,卻是立了規矩,讓閑雜人等不要去打擾她休息。 雁兒自然滿口應下,直到江懷閑站在門外,沉玉輕聲說了一句“閑雜人等”,這才發現問題所在。


    而自那日開始,沉玉吃好睡好,就是不開口說話。


    平日即使雁兒不搭腔,她也能扯上小半個時辰,如今這般安靜,倒讓人不適應了。


    江懷閑也是那天之後,雁兒再沒見他踏進臥室。 隻是命人收拾好偏房,每晚歇息在那裏。


    王府的人素來耳目眾多,這樣的小事很快便傳得路人皆知。 侍妾們對某人的失寵自是歡喜得緊,不再擠破頭地向她示好;底下的小廝、婢女,倒是見怪不怪,王爺的恩寵向來不會超過幾日,這新來的侍妾熬的時間已經算是夠長的了。


    關敏坐在房內,聽著從娘家陪嫁而來的丫鬟細細說著沉玉失寵的事,眉宇間沒有喜色,反而有些凝重。 這丫鬟名喚素娘,自小與關敏一塊長大,兩人情如姐妹。 加之她細心謹慎,又對關家忠心耿耿,關敏對她極為信任。


    “素娘眉頭都要打結了,在擔心什麽?”關敏抿唇笑了笑,看了過去。


    素娘神色一緩,歎道:“小姐,府中傳言王爺這新來的侍妾失了寵,奴婢覺得不然。 如果王爺真是不喜歡,幹脆把人丟出淩雲閣就好,哪會讓她占了床榻。 自個搬去偏房去睡?”


    關敏目光一沉:“素娘也覺得此事蹊蹺?或許,這叫江玉的人,對王爺還有其它利用價值,放在哪裏都不安心,幹脆留在眼皮底下。 ”


    “王府裏魚龍混雜,各方勢力地耳目多得緊,即使要強行禁足。 把人送到偏房或是淩雲閣角落的廂房不就行了。 院落防得滴水不漏,我們的人不是還沒kao近就被……”素娘壓低了聲線。 抬手在脖子上一劃。


    關敏又是一笑:“這江玉替王爺挨了刀子,身受重傷,如今怕是動不得,隻能躺在榻上休養。 王爺此舉,也是不忍心讓她傷上加傷吧。 ”


    素娘挑了挑眉,唇邊泛起一絲冷意:“小姐,別怪奴婢說句難聽的話。 王爺何時這般善心了?府內死的人還少麽,也沒見著他對誰那麽費心……”


    語氣一頓,她湊了過去:“難不成那個鐵石心腸的王爺此回動心了?要不要報信給……”


    “再看看吧,此事急不得。 ”關敏笑容一斂,淡聲答道。


    聽罷,素娘眼底浮現幾分著急:“小姐,王爺已經對衛家動手了。 說不準,下一次就會輪到關家。 雖說衛家在明。 關家在暗,可怎知那人會不會早已了然於胸,尋著這機會一並清除幹淨?”


    關敏咬著唇,眼神閃過一絲複雜。 半晌,她才低歎一聲:“這事派人告訴爹爹,好作防範吧。 ”


    素娘釋然一笑。 應道:“是,小姐。 ”


    “備好禮,待會我們去淩雲閣探一探。 ”關敏思前想後,終是覺得親自去見見這叫江玉的女子,好再作打算。


    “小姐,淩雲閣是王府地禁地,若我們貿然前往,這兩年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素娘開口一勸,畢竟她們進府多時,向來低調守禮。 這也是江懷閑讓後院侍妾地事大多交由關敏監管的緣由。 此時擅動。 若是惹怒了王爺,恐怕得不償失。


    “素娘不必擔憂。 今兒王爺出了府,閣內消息閉塞,若我猜得不錯,她也急切地想要得知外頭的消息,自然會讓我進去的。 ”關敏胸有成竹,溫婉一笑。


    確實,沉玉被關在房內,雁兒又沉默寡言,自是無趣。 難得有人來拜訪,關敏她見過一麵,感覺不差,也就讓人進了來。


    如果說淩雲閣是王府的禁地,那麽書房便是淩雲閣中斷然不能窺視之處。 關敏顯然明白這一點,雁兒在前方帶路,她低頭盯著腳尖,絲毫沒有半點好奇之色。 安安分分,目不斜視。


    “江姑娘,身子可是有了起色?”關敏在榻前坐下,接過雁兒的茶盞,關切地問道。


    沉玉一怔,這才想起江懷閑給她起的假名,勉強扯出一抹笑意:“還好,就是不能起身相迎了。 ”


    “不妨事,都是府內地姊妹,何須客氣?”關敏察覺到她的遲疑,暗暗記在心上。


    沉玉秀眉一挑,這聲“姊妹”聽起來為何如此刺耳?


    瞥了眼桌上這人送來的禮品,在王府內說不上少見,卻也算是對她身體有益的東西。 看見了難得的血參,沉玉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讓姐姐破費了,其實來坐坐便可,我一個人在這也是有些悶了。 ”


    “妹妹為王爺擋了刀子,讓姐姐佩服得緊,這些隻是小小心意罷了。 ”關敏掃了眼錦被下單薄的身子,房內淺淡的血腥味與藥香混在一起,她略微識得一點藥理,猜測榻上這人地傷勢確實不輕。


    “要不是有妹妹在,恐怕王爺就得……”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滿目感激地看向沉玉,後麵大不敬的話,顯然不會再說出口。


    沉玉粉唇一翹:“王爺福大命大,即使沒有我在,也能順利拖險。 反而是我礙了事,惹得王爺深陷險境。 ”


    她烏目微垂,當局者迷,是自己犯傻了而已……


    關敏眸中精光一閃,果真王爺遇襲的事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就不知這人在裏麵擔當得是怎樣的角色了。


    “妹妹也不必太自責了,好好養傷,這樣王爺才能寬心。 ”


    “我還死不了,有什麽好擔心的?”沉玉冷笑一聲,麵色更是白了幾分。


    一旁伺候的雁兒見狀,上前恭謹地道:“關姑娘,我家小姐服藥地時辰到了……”


    關敏此行的目的已是達到了七七八八,連忙起身道:“那就不打擾妹妹休息了,若是王爺允許,我下次再來看你。 ”


    “嗯,”沉玉點頭答了一聲,疲倦地闔上眼:“雁兒,去送一下姐姐吧。 ”


    “是,姑娘。 ”雁兒在前頭領路,關敏轉頭看了她一眼,施施然地出了臥室。


    近看此人,隻屬中等之姿。 身形瘦削單薄,掌心略有薄繭,也非大富大貴之人。 方才談話間,語氣隨意,略顯粗鄙,怕是出身低下。


    這樣的女子,在街上胡亂一抓就是一大把。 縱使後院的侍妾參差不齊,隨便一人都能把她比下去。 關敏暗忖著,莫非這叫江玉的人,是王爺手中一顆重要的棋子?


    若是如此,她就得加緊打聽此人的身份來曆了……


    思及此,關敏腳下的步子不禁快了兩步,微笑著讓雁兒回去照顧江玉。 體貼的語調,細心地叮囑,無懈可擊。 能在關家眾多子女中拖穎而出,她自然不是省油地燈。 再說,這麵具戴得久了,縱使心思早已飄離,依舊習慣使然,沒有泄lou半點真實的情緒。


    可惜麵對地是雁兒,隻見她恭敬地一一記下,臉上滿懷感激與並不張揚的喜意,躬著身直至關敏走遠,這才斂起了方才卑微的神情,轉身便將此事告知阮恒了。


    果然被王爺一語中的,知曉關敏會前來試探。 原先不明白為何有此一舉,如今見著連續五日緘默的沉玉開了口,終是了解到王爺的苦心。


    可惜,當事人卻絲毫沒有領情的意思……


    雁兒垂下眸,在空無一人的院落裏抬手作了個手勢。 隻覺一陣微風飄過,一切趨於平靜。


    *****


    “姑娘傷口逐漸愈合,精神尚可,晚上用了一碗米粥,兩小碟素菜,肉食始終未碰……”雁兒最喜每日辰時,能進入書房裏,kao近王爺一分:“申時末,關敏來訪,帶來血參和鹿茸若幹,兩刻鍾後離開。 姑娘略感困倦,睡了一個時辰。 醒來用了一塊瓜果,再未出聲。 ”


    江懷閑躺在軟榻上,眯著眼仔細聽了,揮手道:“若關敏再來,讓兩人見麵不要超過一刻鍾……下去吧。 ”


    “是,王爺。 ”雁兒偷偷瞥了他一眼,終是踏出了書房。


    他站起身,在牆上某處一扭,一道暗門應聲開啟。 江懷閑走了進去,身後的門悄聲闔上。 看向床榻上安睡的人,美眸一閃,薄唇微微勾起。


    他們不過相隔一道牆,在外人看來似乎互不相見,實際上隻要江懷閑願意,回到臥室又何需從門口走入?


    可是這道門,知道的隻得他本人,還有便是已在黃泉之下的工匠了。


    ————


    可憐滴沉玉,8知道江美人半夜來吃豆腐,哢哢!~~~


    走過路過,記得把書放入書架,免得以後找不到呢。 。 。 。 。


    話說留言滴親,一半想虐江美人,一半不想虐。 望天,讓偶咋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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