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著沉玉的麵頰,確實如雁兒所說那般,有了些血色。 江懷閑隨手把了脈,較先前有力了少許。 看來近日的調理還算不錯,服侍的人也較用心。


    細細摩挲著掌心柔軟的觸感,指尖劃過粉色的唇瓣,引得沉玉不舒服地悶哼一聲,撇開了臉。 江懷閑手上的動作一頓,見她未醒,輕輕在肩上一拂,讓人睡得更沉了些。


    大夫說了,沉玉經不住思緒起伏。 上回激動得暈眩的事,江懷閑依舊記憶猶新。 既然不能讓她見著自己,他來看她也是一樣。


    揉了揉沉玉小小的耳垂,緋紅從耳根蔓延至整個耳朵。 江懷閑目光一柔,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那一晚,這人臉上晶瑩的淚珠。


    指腹擦過她的眼皮,停留在幹燥的眼角。


    許久,他坐在床沿,看著窗外的蕭瑟,終是抬步離開。


    沉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略略伸了個懶腰,隻覺神清氣爽。 雁兒早已候在門外,聽到內裏的輕響,端著水盆走向床前,伺候她洗漱。


    就著溫熱的水擦了擦臉,沉玉向來喜歡親自動手。 除了開頭幾天傷口確實嚴重,動彈不得才讓雁兒幫忙之外,這會沒有再讓她服侍。


    開頭雁兒擔心江懷閑降罪,但他說了隨沉玉的意,便默許了這種不符合規矩的事。


    勉強下榻,站直身。 沉玉覺得今兒的太陽不錯,想到窗邊坐坐。 雁兒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生怕這位姑奶奶踏錯一步,摔了跤,自己不死也得拖層皮。


    偏偏這人腳傷還沒全好,又不願讓人攙扶,不過寥寥幾步。 就讓雁兒急得滿額是汗,眼睛瞪得都酸了。


    幸好沉玉平安落座。 窗前放著一張矮榻,下麵放著軟墊。 原本寢室內沒有這物事,不知哪天王爺命人送了來。 沉玉沒有拒絕,恐怕心裏也是有些歡喜地。


    看她這兩三天常常往窗邊走,就知道這軟榻送得合意。 以往王爺愛派人送些錦緞珠釵,或是金銀玉器,如今通通不見。 府內的人都猜測沉玉失了寵。 雁兒卻覺得,王爺這是上了心。


    心裏不是沒有一絲嫉妒,畢竟沉玉的身姿連她也及不上,卻能得到王爺的青睞。 但雁兒更擔心,若自己對沉玉不利,怕是會再無立足之地。 這段時日學會了隱忍與順從,她更明白事情輕重,反倒對沉玉侍候得越發仔細用心。


    愣愣地望著窗外。 沉玉愕然了片刻,輕歎了一聲。 一棵棵楓樹隨風微動,滿目金紅在半空中飛舞,美景如畫,讓人移不開視線。


    雁兒站在一旁,低聲稟道:“姑娘。 這是王爺命人連夜從清城送來的楓樹。 五十位花匠費了一整夜,這才在院內種下的。 ”


    不過一晚,窗外便天翻地覆。 沉玉暗忖著這麽大的動靜,她昨夜居然沒有被驚醒,莫不是那人在飯菜裏下了藥?


    見她狐疑地瞅了過來,雁兒一驚,連忙跪下:“王爺特意交代下了,花匠若吵醒了姑娘,便要杖刑三十,所以……”


    所以那些人不但要焦頭爛額地趕工。 還得如履薄冰地生怕弄出一點聲響?


    沉玉恥笑一聲。 江懷閑果真懂得如何為難別人。 好在她昨兒睡得夠沉,不然那些花匠就得遭殃了。


    瞅著落葉飄散地秋景。 她一手托著下巴,烏目中流淌著點點亮光。 任由雁兒裹上狐皮披風,許久沒有回神。


    隻是伺候在側的雁兒,可以看見沉玉地唇角上,不著痕跡揚起的一絲淺淡的弧度……


    這種變相地討好,若是旁人,怕是要受寵若驚,滿心喜悅。 但沉玉縱然心胸夠廣闊,讓她就這樣釋懷,原諒江懷閑是不可能的。


    被蒙在鼓裏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他這番示好,為的究竟是她身上尚未被挖掘的秘密,還是有意拉自己進他地陣營。 總而言之,江懷閑素來陰險狡詐,手段高明。 沉玉被騙了一回,心裏對他的防備更是加深了幾分。


    *****


    抿了口清淡的**茶,沉玉微微眯起眼,舒服地躺在榻上,望著滿園的楓葉發呆。 這樣的生活,如果除去沒有出外的自由,也算得上輕鬆閑適。


    把茶盞伸向一旁,雁兒連忙接過,遞上了早上才到的新鮮瓜果。 挑了個mi瓜,沉玉低頭一咬,滿嘴鮮甜。 晚秋之期,這些水果千金難買。 既然有人舍得揮霍錢財,她也了樂得享受。


    “姑娘,廚子正候在院外。 ”雁兒小聲提醒著,那廚子自然不能進來,隻能由她出去遞話。


    開頭幾日,菜肴遵照大夫的叮囑,以藥膳為主。 如今傷勢大好,沒了忌口,吃什麽便由沉玉自己決定了。 無論是天上飛地,地下爬的,水裏遊的,隻要她能說得出,廚子就能做一桌飯菜來。


    起初沉玉還特意刁難,隨意指著半空中飛過的落雁和禿鷹。 晚上廚子煮的幾樣菜式味道少有的鮮美,她不由多吃了一些,隨口問起用地什麽材料。


    聽見雁兒的回答,沉玉差點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落雁也就罷了,禿鷹平日食的,恐怕是野獸和人的死屍吧……


    自此之後,她也沒再點奇怪的東西了。 知道的菜式也不多,來來去去不外乎烤鴨、乳鴿和白斬雞,吃多了也厭了,便想索性讓廚子撿擅長的來做。 可雁兒非要說這不符合規矩,最後各退一步,廚子把每日要做的菜列張單子送來,沉玉過目後,再命廚房做。


    一來二去,沉玉幾乎是大略掃一眼,到後來連看都不看,就讓雁兒送回去了。 果然是王府,連吃頓飯都如此麻煩。


    “什麽時候開始,雁兒不再叫我姐姐了?”沉玉覺得這稱呼很親切,可惜她也像其他人那般,喚自己一聲“姑娘”了。


    “姑娘,這樣於禮不合。 ”雁兒垂著眸,恭謹地答了一聲。


    沉玉搖搖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 兩人早已生疏,硬是讓雁兒親昵地喚她一聲“姐姐”,確實太強人所難了。 回想起府內的人都叫那些侍妾“姑娘”,不禁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也算是她們之中地一員了。


    不爽地撇了撇嘴,雁兒把菜單送了出去,回頭道:“關姑娘來了,姑娘要見她麽?”


    “見,為什麽不見?”沉玉攏了攏略微敞開地披風,淡淡笑道。 江懷閑自詡這裏是禁地,卻三番四次讓此人進來。 不用說,這樣的視而不見,肯定是刻意而為。 即使她不願意接待,恐怕那人也有理由讓自己就範,倒不如順從得好。


    再說,沉玉也有些好奇。 關敏想從這裏,或是她身上探尋什麽?


    關敏進來地時候,一眼便看見窗外刺目的紅楓,腳步一頓,恢複了笑容走向榻前:“妹妹氣色不錯,我這就放心了。 ”


    “多謝姐姐記掛了,雁兒,奉茶。 ”沉玉半躺在軟榻上,話語雖然客氣,卻絲毫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關敏也不惱,笑著讚歎道:“院中的楓樹真漂亮,我記得上回來的時候,似乎還沒有。 ”


    “嗯,這兩天弄來的,姐姐也覺得好看吧。 ”沉玉唇邊泛著淺笑,眉宇間的歡喜怎麽也掩不住。 當然是為了眼前的美景,而並非某人了。


    可是關敏顯然誤會了,隻覺嘴裏有些發苦。 王爺為了她,連清城特有的楓樹都派人搬來了,自己由始至終什麽也不是……


    “時候不早了,姐姐不如留下來用飯吧。”


    關敏神色自若,緩緩點頭:“也好……王爺待會過來麽?”


    沉玉搖頭:“不,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伸向茶盞的手一抖,裙擺被**茶染了大片,她慌忙站起身,歉意道:“我真是粗心大意的,姐姐先坐,我去隔壁換了這一身。 ”


    心裏一喜,臉上卻半點沒有顯lou出來。 關敏目光如常,關切道:“趕緊去換,著涼就不好了。 ”


    看著沉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關敏麵上的笑容褪得幹幹淨淨,素手一揮,三條人影忽然出現在跟前:“去吧,將我們要的東西取回來。 ”


    三人略略頷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關敏眼神一黯,轉向窗外那片火紅,神情落寂:“……王爺,這是你逼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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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結束,擦汗,8容易阿!~~~


    話說,粉紅咋忽然90了,囧。 。 。 手上木有稿子,所以發晚了阿~~~


    捂臉,偶終於上月榜20了,高興滴蹦躂一下,俺也8容易阿。 。 。 感謝大家支持呢,來熱吻一個,哢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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