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一手支著下巴,倚著窗台望著天上漸圓的明月,臉色不愉。 低頭瞧見自己身上殷紅的衣裙,精致的金絲繡紋,繁複的圖騰……若是以前,看見這麽多的金絲,定然心花怒放,畢竟它們賣出去,上萬兩都不是問題。


    可惜如今,她是高興不起來了。


    暗暗歎著氣,餘光瞧見門外隱約的人影。 沉玉冷哼一聲,揪著礙事的裙擺,狠狠地踩了兩腳。 一旁伺候的宮娥嚇得臉色發白,礙於身份隻得欲言又止,十分為難地瞅著她。


    “我餓了,去取些點心來。 ”沉玉灌下一杯香茶,守著這房間的侍衛和宮人起碼上百人,趙懷津還真是小心謹慎。


    “姑娘,拜堂前新娘子是不能吃東西的……”宮娥低聲解釋著,低頭站在原地,愣是一動不動。


    關著她逼她拜堂也就罷了,如今居然連吃的都不給。 沉玉怒了,用力把手裏的杯子重重砸在地上,碎片散了一地。 轉眼間,她又笑了:“確實,這些規矩你們也做不了主。 隻是皇家禮儀繁瑣,若是當中我一時餓得緊,暈了過去的話……”


    宮娥一聽,脖子縮了縮,小聲應承道:“奴婢記得禦膳房今兒還剩下幾碟糕點,就怕姑娘吃不慣。 ”


    “囉嗦什麽,趕緊去拿來。 ”沉玉揮揮手,不吃飽怎麽想法子跑路,連忙打斷她的話催促道。


    宮娥很快就捧著糕點鬼鬼祟祟地溜了回來,如果被旁人看見了。 殿內伺候地人恐怕都難逃責難。


    沉玉抓著糕點就往嘴裏塞,發出陣陣聲響,引得周圍的宮人側目——這樣粗魯無禮的女子,皇上居然迫不及待地要納入後宮……


    說起來,內務府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就因為趙懷津要在五天內準備好大婚。 若是平常,起碼要兩三個月。 內務府的人真是恨不得三頭六臂,好把事情辦妥。


    後宮的嬪妃對於皇帝的反常。 也是各自暗地裏猜測著。 這叫沉玉的女子是花容月貌,還是手段了得,居然能讓趙懷津這般另眼相看。 於是,每個殿裏地人明裏暗裏地安cha了眼線,好知己知彼。 因而,這殿中上百人,起碼有半數是那些嬪妃的人……


    沉玉打了個哈欠。 四更天就給下人叫起來洗漱梳妝,她就眯著眼繼續瞌睡讓她們折騰。 足足兩個時辰才消停,這會無所事事,她更困了。


    “姑娘,還有半個時辰,儀式就要開始了。 ”宮娥生怕她又睡過去了,不由上前一步提醒道。


    自然,她心裏其實巴不得沉玉睡過頭。 耽誤了儀式被皇上責罰。 宮娥原本地主子也就不必擔心失寵,後宮也不會多一個有力的對手。


    但是,現在作為沉玉的侍女,如果沒有提醒這麽一句,罪責就不是吃板子那麽簡單了。 孰輕孰重,這宮娥在皇宮久了。 更是七竅玲瓏心。


    “知道了,”沉玉含糊地應了一句,趴在窗台上頭也不抬,懶洋洋地感受著和曦的暖風,腦袋瓜子裏麵還是沒放棄逃跑這個念頭,正絞盡腦汁地思索對策。


    額頭枕在手臂上,看似在昏昏欲睡,實際上她一雙烏目在遮掩下偷偷打量著殿內的宮娥,很快便鎖定了其中一人,狡黠地笑了。


    “唉喲。 我肚子疼……”沉玉忽然捂著肚子。 皺眉痛呼。 宮娥們急忙圍了上去,焦急不安。


    “姑娘。 你怎麽了?趕緊去請禦醫過來,快!”扶著她的宮娥大聲嗬斥著,一個機靈的太監這才抹了抹額上地汗,匆忙跑了出去。


    “我、我要去如廁,”沉玉臉頰一陣紅一陣白,兩名宮娥攙扶著她走進了內室,她側過頭指著一人道:“裏麵那麽小,你扶我進去就行。 ”


    “是,姑娘。 ”那名宮娥急急應了,另一人守在殿門前,焦急地等著禦醫。 儀式就要開始了,若是沉玉那個時候未能出席,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遠遠看見禦醫幾乎是被那太監扯著進來的,宮娥慌忙將禦醫迎進了內室,轉眼又想著不妥,把他帶到了外殿候著。 沉玉畢竟即將成為皇上的妃子,男女有別,禦醫踏進閨房於禮不合。


    在外殿小半個時辰,仍未見兩人從內室出來,這宮娥未免擔心。 正要到內室瞧瞧,便聽見不遠處一聲聲“皇上駕到”,急忙提著裙擺跪倒在殿門前:“奴婢叩見皇上……”


    趙懷津聽聞宮人為沉玉請來了禦醫,暗忖著那女人又耍什麽把戲,也不顧儀式前男女不能見麵的習俗,匆忙趕來:“人呢?”


    宮娥垂著頭,驚惶地答道:“沉姑娘在內室,似乎是腹瀉……”


    聽罷,趙懷津大步踏入了殿內,冷笑道:“你立即進去。 ”


    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宮娥在外頭告罪了一聲,拉開簾子走了進去,突然驚叫著衝了出來:“皇上,沉姑娘不見了!”


    裏麵隻得先前那名宮娥,早已被人打暈,倒在地上。 身穿的外袍沒了,僅有一襲單薄的褻衣。 至於腰牌,更是不見蹤影。


    這廂說完,趙懷津掃了眼殿內跪倒一片的奴才,不怒反笑:“這麽多雙眼,居然連一個人都看不住,要來何用?”


    轉過身,他抬腳出了內殿:“來人,把他們地眼睛都挖了,丟出宮外。 ”


    “是,皇上。 ”禁軍毫無異議地答了一聲,殿內一片哀嚎,趙懷津自是充耳不聞。


    “那個女人跑不遠的,封鎖各處宮門,挖地三尺都要把沉玉抓回來!”頓了頓,他又道:“天牢附近更是給寡人看牢了,若有差池,唯你們試問!”


    *


    沉玉捂著耳朵,聽見殿內傳來的慘叫,心底有些不忍。 後來宮人都被禁軍拖了出去,周側終於安靜了下來,她籲了口氣,繼續窩在床底下。


    方才趁那宮娥離開內殿的時候,沉玉就敲暈了身邊這個宮娥,剝掉她的外袍,裝作改頭換麵逃了出去。 實質上,根本就是抱著衣服迅速藏身在床下。


    趙懷津怕是不會想到,沉玉還未離開內殿。 一般人逃走,自然是跑得越遠越好,可對她來說,眼皮底下才是對方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尤其是,趙懷津地自負,跟江懷閑確實有得一比。


    把那宮娥的衣裙往地上一鋪,沉玉在上頭一躺,昨晚沒睡好,趁這會好好補個眠。 畢竟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才是偷溜的好時候。


    當然,她睡前沒忘記念著那套隱匿氣息的功夫,這才安然地閉上眼。


    等沉玉醒來,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她三兩下拖掉身上那套令人厭惡的大紅衣裙。 胡亂地把那宮娥的外袍在地上蹭了又蹭,好好的衣服變成了灰黑,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套在身上——月黑風高,沒有夜行衣,就用這衣服代替吧。


    殿外的侍衛都在宮內搜查,如今隻剩下幾人。 沉玉雙眼一亮,躡手躡腳地安全離開了那裏。 可是出去之後要到哪裏,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左閃右避地躲開巡視的禁軍,沉玉掃視著周圍鬱鬱蔥蔥與陣陣花香,尋思著此處應該是所謂的禦花園。 眼瞧著隨便一株花起碼值萬金,不由一陣唏噓。 皇宮就隻有趙懷津和後宮寥寥幾個妃子,下人是不可能有資格進來地。


    可惜了這麽些花,沒多少人能夠欣賞了……


    她蹲在地上,挖一株回去,再一轉手,足夠自己吃上幾輩子了。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眼尖地瞥見遠處地火光,猛地站起身就要跑。 但一時太急,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沉玉跌在地上,臉朝下,一副狗啃泥的姿勢。


    發出地響聲不大,可在靜謐的夜晚頗為突兀。 紛雜的腳步聲朝她這個方向急急前來,她麵色一白,扶著旁邊的大石火燒屁股地跳起身。


    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沉玉看這塊大石足以掩蓋她的身影,周圍一片空曠,也隻得此處能藏一藏,也就躲了進去。 整個人貼在石麵上,她緊張得抓住石塊的一處凸起,驟然“喀拉”一聲……


    “誰在那裏,出來!”禁軍不過在幾丈之外,自是沒有錯過這道輕響,眾人提劍衝了過去,巨石後麵卻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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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回來晚了,又沒存稿,所以更新晚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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